歲餘頷首，臉上有著淺淺的笑意，“再見，祝你好運。”

    依舊是熟悉的頭暈目眩，牧笑白隻聽見機械的一句話：

    “097417號靈魂第五次任務，現在正式開始，準備進入……滴滴滴……”

    牧笑白離開後，歲餘也消失在原地。

    隨後，歲餘出現在了她自己的房間裏，她的房間裏還挺熱鬧的，如月棲和山尉在，就連道非也在那裏。

    “都看見了？”歲餘問。

    “嗯。”山尉點點頭。

    “你現在是道非還是季斯揚？”歲餘轉頭看向道非。

    道非沒有說話，就衝這一個回應，歲餘就知道現在控製的人是道非，於是歲餘朝道非翻了一個白眼，換做是季斯揚用冷漠回應她，歲餘多半就已經衝上去揍人了。

    “你現在可以去任何地方，你打算去哪？”山尉偏頭問道非。

    道非從心魔世界出來之後，就已經不簡簡單單擁有的是心魔世界的記憶了，他還擁有在係統世界的記憶，還擁有作為接待時，和牧笑白的記憶。

    可以說，道非現在是完整的，他不再是以前那個道非了。

    道非知道，總有一天，他和季斯揚的界限將不會再分明。

    除非，離牧笑白遠一點。

    可是……他做不到。

    他想一狠心離開這個係統世界，他大可以遊曆各小千世界，去重新投胎，隻要他想去都能去……可是此刻……

    可是此刻，他卻說不出半句離開的話。

    道非的沉默似乎是回答了所有問題。

    最後，山尉一錘定音：“罷了，你就留下來吧。”

    於是，道非留在了係統世界。

    他留在這裏……至少可以看見……

    任務中的牧笑白。

    那麽此時牧笑白出現在了哪裏呢？

    牧笑白被關在籠子裏，籠子外邊圍了許多人，他們大都穿著軍裝，行色匆匆，皮靴踏在地上“蹬蹬蹬”直作響。

    “少校！這裏有隻沙狐，可留？”牧笑白感覺自己所在的籠子晃動了一下，隨後，牧笑白就看見了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微微彎下了腰。

    “沙狐？”那男子隨意念叨了一聲。

    提著牧笑白所在的籠子的男人緊接著道：“是，少帥！沙狐是目前我們國家所知的狐類中體型最小的一種。”

    “這沙狐是哪來的？”被叫做少校的男子站直身，沒有再給牧笑白一個目光。

    “沙狐最近的棲息地是在甘肅，八成是蕭欽上那兒給抓來的。”

    那少校隨意應了聲，目光轉向了別處。

    提著籠子的男人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問道：“少校，那這沙狐……可留？”

    “既然蕭欽喜歡，便送去和他陪葬了。”少校的聲音極其冷漠。

    牧笑白一聽，急了，甭管這蕭欽是誰，她可不能去陪葬啊！

    牧笑白好不容易消化了自己這一世成為了一隻沙狐的信息，這會突然得知自己要去給那個叫什麽蕭欽的人陪葬了？

    豈有此理！

    “咕嘰！咕嘰！嘰！”牧笑白激烈地在籠子裏叫起來。

    少校微微蹙眉，低頭看牧笑白：“吵死了，還不快帶下去！”

    “是是是！”拎著籠子的男人趕緊應下，他伸手就要把籠子抱起，卻突然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少校！神了！這狐狸哭了！”

    可不嘛，牧笑白當然得用“哭”才能吸引注意力啊……

    少校微微彎下腰，盯著小沙狐黝黑的眼睛，突然來了句：“小東西，不想死？”

    廢話！

    牧笑白幾乎要暴走了，卻隻得耷拉著兩隻又大又尖的耳朵，一雙黝黑眼睛裏盛滿了淚，好不可憐地點了點頭。

    對啊，不想死啊……

    任務都還做呢！

    牧笑白這一點頭，倒是把少校給驚著了。

    “少校！這小東西好有靈氣！”

    那少校抿著唇，尋思了好一會，站直身，緩緩道：“行了，留下吧，放後院去。”

    “是！”提著籠子的男人可高興了，蹦蹦跳跳就抱著籠子走了。

    牧笑白呆坐在籠子裏，也不管那籠子是不是硌屁股了……

    天呐，她這一世成了一隻沙狐，成了沙狐不說，光看這周圍男女的服飾打扮來說，像是新舊交替……似乎是……民國？

    牧笑白拿不準，算了算了先不想這個，等穩定下來接受了記憶再說。

    籠子被那個男人放到了後院的屋簷下，隨即他便離開做別的事了。

    牧笑白警戒地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什麽危險的氣息後，便盤成一團開始接收記憶。

    這一次，牧笑白變成了一隻狐狸，不過不是普通的狐狸，是一隻得到了指點的沙狐。

    先說這沙狐，就像那個男人說的，沙狐是目前中國所指狐類體型最小的存在，一般來說，沙狐的毛色是淺褐色，或是淺灰色，不過大部分是花白色的毛。

    在沙狐背上，有淺銀色或是淺紅灰色的毛，其腹部是白色夾著黃色，尾巴根部還會呈現出灰黑色。

    不過總體來說，沙狐看上去還是挺白的。

    如果單單看沙狐，耳根寬闊，又尖，個頭小小的，皮毛又厚，該是可愛得不得了，不過若要和雪白的白狐比起來，它的毛色就很雜了。

    牧笑白就是這麽一隻沙狐。

    這隻沙狐本來棲息地的確是在甘肅的山裏邊，不過不知怎麽的，一日雷雨，這隻沙狐便開了靈智。

    有了靈智的沙狐便想要修仙，有了這個想法，它辛辛苦苦爬上了華山，得到了高人指點，便留在華山一心一意修煉。

    修仙是沒有歲月轉換的，也不知道這隻沙狐修煉了多久，當它要經曆天劫的時候，一夥帶著槍的人類浩浩蕩蕩就闖上了華山。

    陝西省底下的一個小城裏，有一個叫蕭欽的人領導的著一支軍隊，這支軍閥屬於皖係，而那段時間皖係正在和直係爭奪領土。

    正在渡劫的沙狐沒有防備受到驚嚇，遭反噬受了重傷，沒有了反抗能力，便被上山來的北洋軍閥給帶走了。

    沙狐就是被蕭欽的這支軍隊給帶下山的。

    不久後，皖係大敗直係，皖係所占領的陝西，即刻就被直係給占領了。

    這個小城原本屬於蕭欽的一切，如今，都屬於那個叫江穆清的少校了。

    沒錯，先前在前廳，說要讓沙狐陪葬的是這個江穆清，最後說留下沙狐的也是這個江穆清。

    那麽故事呢，就從這裏開始了。

    牧笑白接收完記憶，隻有哀歎一聲。

    問世間情為何物啊……

    這隻沙狐本就是屬於半仙了，雖渡劫沒有成功，但也沒完全失敗，所以稱得上是半仙，待沙狐傷養好了，就可以變成人形了。

    不過在這之前，沙狐一直是狐狸的模樣。

    江穆清見她乖巧，便開了籠子允許她在後院裏瞎晃，沙狐被江穆清從蕭欽的鬼手裏救出來，天真的沙狐自然是親近江穆清的，所以沙狐有事沒事就往江穆清跟前湊。

    江穆清漸漸也習慣了這隻聰明又靈巧的小狐狸陪伴，之後便時時刻刻帶著小狐狸。

    小沙狐的法力在慢慢恢複，她突然發現，在百年前她還是小狐狸的時候，開啟靈智的那天晚上，是江穆清救了她。

    小沙狐本是被雷電擊中，卻意外沒有死掉，反而因此開啟了靈智，卻也失去了半條命。

    大雨的那天晚上，小沙狐倒在樹下，是一個小書生抱起了她，將她帶進了一個廢棄的小道館裏。

    開啟了靈智的小沙狐得的是天道，因此道觀是不會排斥小沙狐的，小沙狐的命算是撿回來了。

    陰差陽錯的，是小書生救了小沙狐。

    兩三百年過去後的今天，小沙狐才發現，江穆清的前世竟然就是那個小書生。

    小沙狐想要報恩，也愛上了江穆清。

    小沙狐化成人形想要留在江穆清身邊，卻被江穆清告誡，永遠不要再這裏化成人形，江穆清讓小沙狐回華山去，小沙狐不願離開江穆清，便一直保持原形留在了江穆清身邊。

    江穆清畢竟是少校，是軍閥，很多時候他都身不由己，這時候的北洋軍閥各軍隊領導人之間想要拉緊關係，最便捷的一個辦法就是聯姻。

    即使是江穆清這個不大不小的少校。

    江穆清上頭的人，看中了江穆清的能力和品性，想要將女兒嫁給他，若江穆清希望步步高升、未來可期，那麽娶這個女子，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小沙狐就這麽看著，江穆清將那個女子接進了府上，不久後他們兩人便結婚了。

    小沙狐至始至終都是狐狸的樣子，它沒有能力去阻止，沒有能力去改變。

    她知道江穆清有自己的誌向，所以小沙狐從來都不會去阻止。

    她隻能看著曆史變遷。

    直係和奉係瀟灑了一段時間，北洋軍閥畢竟不是正道，於是不久後國共合作組成北伐軍隊。

    1926年10月2日，馮玉祥帶兵南下西安，江穆清駐守的這個小城很快也迎來了戰爭。

    從小沙狐的記憶中看，牧笑白對江穆清這個人的感覺很複雜。

    江穆清作為少校是非常有能力的，他對於敵人絕不手軟，蕭欽的手下被他殺了個趕幹淨，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全軍覆沒，沒有一點留情。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