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宇宙之所以如此荒蠻，因為生命本身就是奇跡，億萬年前那道劈入海洋，創造出第一條能夠自我複製分子鏈的閃電，便是奇跡的具現，其概率與龍卷風卷起廢鐵，落下變成豪車差不多。

    如此小的概率卻發生了，不是奇跡是什麽？

    所以，生命是偉大的，是高貴美麗的！

    也有人說，荒蠻的宇宙才是美麗的，而生命隻是侵蝕自然的病毒而已，生命越繁盛，自然就越虛弱，當生命取得一定高度的技術能力，自然就會死亡，最終整個宇宙都將死於生命之手。

    所以，生命是可憎的，是卑劣醜陋的！

    風言不敢妄斷生命的本質，他隻是覺得，生命既然存在，必有其存在的意義，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最簡單也最宏大的意義。

    可是，並不是每個生命都能實現存在的意義，羊吃草、狼吃羊、蜘蛛捕蛾、人吃牛馬，白細胞吃細菌病毒，生命總是在相互殺戮，通過吃掉別的生命，來保證自己的存在。

    當然，共生也是有的，但所謂共生，隻是在這場盛宴中拉幫結夥的手段而已，最終目的沒有改變，改變的是被吃掉的對象。

    比如兩國停止交戰，停戰之後呢？友好聯盟，聯盟之後呢？打誰？好吧沒敵人了，那就挖礦吧。什麽沒礦可挖了？那就去外星挖礦。外星有外星人？很好，有敵人了，吃掉他們！外星人勢均力敵，戰爭劃不來？簡單，那就聯盟。聯盟之後呢？打誰？還是沒敵人，那就繼續挖礦……

    此例中，最終被吃掉的是：礦。

    存在不能憑空實現，資源是有限的，而生命無窮！

    故此真正意義上的永恒的共存並不存在，也永遠不可能存在。

    風言是生命，便逃不出生命的宿命，他也知道自己逃不出，所以不會因為吃米吃肉而愧疚，不會為踩死蟑螂而懺悔。

    他隻是不喜歡剝奪同類的生命！

    然而，命運讓他成為了執劍官，讓他一次又一次被迫剝奪同類的生命，直到主動砍下黑川的頭顱。

    那一刻，他做出了無法挽回的選擇。

    這一刻，他將為此付出代價。

    ……

    囚室

    洛水的脖子、右手和雙腳，全都被電子鐐銬緊緊扣住，固定在鋼板上動彈不得，左臂恐怖的傷口已經止血包紮，卻沒有使用止疼針，劇烈的痛苦一波一波接連不斷，若非他身為執劍官意誌堅韌，恐怕早已數度昏厥。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還是疼的臉色慘白冷汗直冒，牙齦都被咬出了血。

    “你知道背叛的下場嗎？”風言走進來關好門。

    洛水聞聲轉頭，強忍疼痛急聲詢問喬紫荊的情況。

    “她沒事。”風言道。

    洛水稍微鬆了口氣，苦笑著說：“我當然知道背叛的下場，但我不得不這麽做，我沒有別的選擇，我也不指望你能理解。”

    “不，我能理解。”風言鄭重地說。

    “隻是？”洛水知道風言還有後文。

    果然，風言接著說：“隻是我會做得更聰明一些。”

    洛水嗬了一聲卻沒有反駁，他不否認這件事自己做的很愚蠢，但他不後悔，他隻是感到惋惜，還有不舍。

    “能告訴我紫荊會怎樣嗎？”洛水問。

    “我已經和白川達成協議，他會用自己來換她，所以她不會有事，隻是會永遠離開這裏，回到她原來的地方。”風言沒有隱瞞。

    洛水微微一愣，表情變得有些複雜，語氣中更是多了幾分酸楚和感慨：“他居然肯犧牲自己，是我小看了他，他是個真正的男人！”

    “或許並不是你想的這樣，他其實很現實。”風言若有所指。

    洛水用迷惑的目光看向風言，不明白風言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風言搖搖頭沒有解釋，看了一眼門口壓低聲音：“我有一個救你的辦法，但需要你的配合，你必須離開這裏，永遠不能回來！”

    “什麽？你要放了我和紫荊？”洛水大驚，萬萬沒想到風言會突然說出這種話。

    “不，我隻能救你，喬紫荊依舊要作為人質交換，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讓她安安全全離開，而不是陪著你一起下地獄。”風言嚴肅地說。

    洛水麵部肌肉連續抖動，咬著牙猶豫了好一會，才閉上雙眼吐出一口濁氣：“罷了，你說得對，我應該給她安全的歸宿，帶著她流浪不是好的選擇。說吧，需要我怎麽做？”

    “我需要你這樣……”雖然囚室中沒有別人，監控也關閉了，但風言還是附耳最大程度壓低了聲音。

    洛水表情從困惑變成驚愕，再從驚愕變成驚駭，最後完全變成驚恐，就跟大白天撞見鬼似的。

    “聽懂了嗎？”風言眯起眼睛捂住他的嘴，防止他驚叫出身。

    洛水半晌沒有回應，直到風言拍了一巴掌他的臉，才猝然回神，咽了口口水，望向風言的眼神中明顯多了恐懼。

    “看來是聽懂了，我會盡可能拖延行刑的時間，希望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風言深深看了洛水一眼，轉身離開囚室。

    喬紫荊蘇醒之後便一直吵鬧要見洛水，還把手銬拽的哐哐亂響，用力之大手腕皮膚都出現了一道道淤痕。

    羅娜負責看守，被吵的頭痛不已，直接給了喬紫荊一針鎮靜劑，強行讓她昏睡過去。

    然而，鎮靜劑畢竟是有時效的，蘇醒之後喬紫荊非但沒有安靜，反而變本加厲各種尖叫，煩的羅娜頭皮都要炸了。

    “你TM再吵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羅娜忍無可忍，掏出刑槍頂在喬紫荊腦門上厲聲喝道。

    誰料，喬紫荊突然張口咬住她的手，頃刻間破皮見血。

    羅娜吃痛怒急，用槍托狠狠砸在喬紫荊腦門上，同時抬腿一擊膝撞轟在她腹部。

    喬紫荊鬆口跌倒，疼的蜷縮成團輕輕顫抖，額頭鮮血順著眉線往下流淌。

    “要不是你是人質，我……”羅娜看著掌緣腥紅冒血的齒痕，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剛想再給喬紫荊一下恨得，讓她知道知道厲害，卻聽喬紫荊突然嗚咽了一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