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代是個美好的時代，卻如搖籃，躺在裏麵容易變成孩子。

    風言沒有繼續瀏覽，關閉讀取器，靜靜等待3號漩渦複原。

    羅塞塔地下城大致形狀為扁球形，中空，上半球鋼骨嶙峋，主要用於居住和防衛，位於球心橫橋的主炮列陣，時時刻刻都有三分之一處於待機狀態，八小時輪換一批，以保證二十四小時無間隙。

    下半球幹淨整潔許多，除了一個小型核電廠，還有幾個研究部門，其中第三生物科技研究室就在這裏。

    論規模，羅塞塔遠遠無法和主城“諾亞”相媲美，相當於諾亞的一顆地下衛星城，但即便如此，為了建造它消耗的人力物力也相當龐大，其重要意義遠超過普通的地下基地。

    實際上，普通地下基地隻是碉堡般的存在，等於衛星城的觸須，而衛星城等於諾亞的手腳。

    “人呢人呢人呢？怎麽還沒到？”交通站散布著油汙和黑色斑塊的平台上，李博士記得走來走去，一身潔白的白大褂和髒亂的平台形成鮮明對比。

    泊州卻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安全起見，要先通過安檢站，然後才能通過中繼站送過來，所以慢一些是理所當然的。”

    “我當然知道，可是……”李博士沒有說下去。

    他知道自己太急了，以至於昨天就趕過來了，可他怎麽能不急呢？那可是意識數據化啊，如果能夠破解其中奧秘，或許就能掌握靈魂。

    靈魂是神的領域，是禁區，正如黑洞是宇宙規律的禁區。

    隻要掌握了靈魂的奧秘，人類就能實現意識層麵的永生，也就相當於成為了神！

    他沒有成為神的野心，也不渴望永生，但他渴望親手探索人類最終極的奧秘，哪怕讓他之後立刻死去他也願意，正如有句古話：朝聞道，夕可死矣。

    “來了。”泊州突然指向出入口。

    李博士紛亂的思緒被打斷，趕緊抬頭望去，隻見平台盡頭，牆壁黑洞洞的出入口中，一輛表麵布滿劃痕的全封閉膠囊艙順著導軌滑躍而出，徐徐減速駛入站台，停穩後側翼打開，2號扛著一具光溜的軀體離艙朝他們這邊走來。

    “真的得手了？”李博士迫不及待跑過去，泊州無奈也隻能跟上。

    2號將肩上軀體的腦袋抬起來，可不正是風言嗎？隻是此刻風言已經變成了大光頭，半根頭發都沒剩下。

    “太好了！”李博士頓時鬆了口氣。

    “有多順利？”泊州沒問安檢情況，既然2號把風言帶到了這裏，就說明已經通過重重安檢，再問完全是多此一舉。

    “非常順利。”2號回答。

    泊州罕見微微蹙眉，風言的活體非常重要，直接涉及意識數據化的核心技術，如果製造者能夠掌握風言的一舉一動，為什麽不橫加阻止呢？難道製造者並不能實時掌握風言的一切？還是因為秘密並不在風言的活體裏，所以製造者並不在意？

    不過，疑惑歸疑惑，既然活體到手，不掃描解剖是不可能的，反正又沒什麽危險。

    “送去實驗室，先別急著切，把他弄醒。”泊州道。

    2號點點頭，扛著風言乘坐升降梯前往實驗室。

    片刻後，風言被固定在核磁共振台上，從雙腳到雙肩，一圈圈捆的結結實實，然後才用一種含有刺激性氣味的噴霧噴入風言的鼻子裏。

    風言沒有立刻起反應，過了七秒才突然一哆嗦清醒過來。

    沒人意識到這七秒延遲的意義，包括李博士。

    睜開雙眼，用力擠了擠，模糊的實現才終於清晰，風言看到泊州的臉登時大吃一驚：“白川？”

    也難怪他吃驚，白川早就被押送核心區執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不是白川，我是泊州。”泊州道，風言的反應在他預料之中。

    “你是……白川的克隆人？”風言迅速恢複鎮定，眼前之人的確不可能是白川，考慮到喬紫荊的情況，極有可能是克隆人。

    “是也不是，這不重要。”泊州話鋒一轉，“重要的是，現在你在我們手中，你覺得我們會怎麽做？”

    “解剖唄，還能怎樣。”風言聳肩。

    “你居然還笑得出來。”開口的是李博士，對於風言的反應，他真的感覺不可思議。

    “你的複活，需要以死亡為前提，而且不是原地複活，而是生成另一個軀體，所以我們隻要保證不讓你死，你就不會複活，也就無法離開這裏。”泊州道。

    風言頷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我知道，可惜你們不可能永遠折磨我。”

    “哦？為何？”泊州疑惑。

    “很快你們就會知道的，在此之前，可否告訴我，這裏是哪？是你們的地下老巢嗎？”風言轉頭四下打量，奈何身處實驗室，隻能看到各種儀器，看不到外麵。

    “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問題，你應該關心你的大腦裏究竟藏著什麽。”泊州說完衝李博士頷首示意。

    李博士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趕緊開啟核磁共振儀，內圈亮起，伸縮台托著風言緩緩往裏移動。

    風言收回目光閉上雙眼，意識鑽入2號漩渦，穿過超越空間的隧道，直奔天文台疾馳而去。

    泊州不喜歡輻射，轉身來到外麵的房間，2號也跟了出來。

    “你在思考什麽？”2號見泊州似有難決之事。

    泊州轉頭看了一眼，罕見再次蹙了蹙眉：“我記得，他不是在考核中受重傷換了義體嗎？義體裏肯定有金屬結構，核磁共振不把義體卸掉沒問題嗎？”

    “他沒有義體。”2號道。

    “沒有？”泊州愕然抬頭。

    “檢查站我仔細檢查過，他身上沒有義體。”2號語氣篤定。

    泊州聞言原地站了片刻，旋即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臉色陡變轉身拔腿就往裏跑，衝進實驗室右手揚起，掌心裂開對準風言的腦袋。

    李博士見狀整個人都懵了，2號立刻去推泊州，好在推的及時，一道腥紅的激光狂飆而出，擦著風言的腦袋掠過，在核磁共振儀上留下一個燒焦的黑洞。（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