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百八十九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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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急雨驟,雷怒電狂!

    仿佛滅世的巨獸突然從黑暗中蘇醒,讓整個世界都為之顫粟。

    風言猝然一驚轉頭望去,隻見昏暗的長廊盡頭出現了一位穿風衣戴爵士帽的男子,男子大步穿過空蕩蕩的走廊,徑直走到他們麵前,徐徐抬起頭,露出一張好似麵具的臉,兩隻細長的眼縫閃爍著危險的紅光。

    絕!

    刹那間,風言被從未有過的危機感和恐懼感吞沒,一把抓住瑪蒂娜將她拽到身後牢牢護住。

    相似的地方,相似的過程,相似的人,所以注定會得到相似的結果嗎?

    不,不可以這樣!

    這一刻,風言悔得腸子都青了,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一定不會帶瑪蒂娜來這裏,一定不會!

    瑪蒂娜縮在風言背後不敢抬頭,她不認識絕,卻同樣感覺到了恐懼,這是一種天然的恐懼,就像兔子遇到蛇。

    “你騙了我。”絕率先開口,盯著風言,看都沒看瑪蒂娜一眼。

    “我騙了你什麽?”風言問。

    “那個夢,不是在什麽河邊草地,而是在教堂,你也不是什麽旁觀者視角,而是新郎視角,正如此刻一樣,我說的對嗎?”絕冷笑著說。

    風言艱難咽了口口水,急聲道:“我承認,我是隱瞞了一些信息,但當時是我第一次和你直接交流,我為了試探真相,隱瞞一些信息不是很正常嗎?而且那段記憶根本不屬於我,我不是那個新郎,就算隱瞞了又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絕停頓了好久好久,才從牙縫中崩出一句驚天之言,“因為那是我的記憶,那是我的新娘,那個新郎是我!!!”

    轟隆隆,天際滾雷,震耳欲聾,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震碎。

    風言登時懵了,徹底懵了,他原以為絕和夢中的新郎是仇人,所以才會如此在意,結果卻和他所以為的截然不同,絕就是新郎!

    可是,這怎麽可能呢?夢中絕和新郎明明是兩個人,如果絕是新郎,怎麽會殺死自己的新娘呢?

    絕顯然知道風言在想什麽,嘿然道:“不可思議嗎?你以為你是第一個擁有二重身的人嗎?”

    “你怎麽知道?”風言猝然大驚,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可是第一位S級執劍官,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不怕告訴你,自從知道你是人工造物之後,我就經常在暗中觀察你,你的大多數行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絕伸出左手,五指收攏攥成拳頭。

    風言恍然大悟,難怪絕能如此迅速找來這裏,原來是因為一直在暗中窺視。

    “你的意思是,新郎和開槍打死新娘的都是你?”風言聽懂了絕的意思。

    絕罕見麵露痛苦之色:“他是本體,我是克隆體,和普通克隆體不同,我的大腦被人工抑製改造了,沒有自我意識。我隻是一副軀殼,一具實驗體,需要的時候他會通過連接器使用我,不需要的時候他就會離開。”

    “實驗體?”風言早就發覺眼前這個絕不僅看起來不像人,實力也強悍的不像人。

    “是的,他們拆我的骨,放我的血,切我的肉……把我變成了一件人形兵器,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絕抬手撫摸著自己如同麵具的臉頰,語氣憎恨中多了幾分嘲弄,“可是啊,人算不如天算,我被製成那天,他像以前一樣對我進行連接。或許是由於缺少神經緩衝器,亦或許是別的什麽原因,連通的瞬間,他的大腦承受了超量負荷,直接昏死過去。”

    風言知道緩衝器是什麽,那是位於大腦和脊神經之間,用來緩衝神經信號的裝置,如果沒有緩衝器,大腦無法承受全身義體發送的巨量電信號。

    這項技術反叛軍比管理局領先,並率先投入應用,所以冰語取回1號的頭顱後,才有了那場凶險的考核,執劍官才開始大規模全身義體化。

    “後來,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我們竟然同時蘇醒。當時我還沒有自我認知,我有他的記憶,我以為自己就是他。直到我和他麵對麵,看到了對方的眼睛,我才認識到了自我。那一瞬間,感覺就好像混沌初開,原本完全相同的我們之間出現了差別,他是他,我是我!”

    絕仰起頭感慨地說,即便時隔多年,那一瞬的感觸也依舊記憶猶新,其中意義等同於生物踏上陸地,猿猴站直身體,是本質上的飛躍和升華。

    風言靜靜聽著,他也曾思考過類似的情況,現在三個自己隻有一個意識,本質上沒有差別,可一旦出現三個意識,不同個體之間會如何認知對方?會認可對方嗎?還會認為是同一個人嗎?更更重要的是,誰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們也沒料到會出現這種狀況,於是把我禁錮起來,開始對我進行各種測試。明明我和他記憶相同,意識也隻存在微妙差別,憑什麽他們毫不猶豫認為他是絕,而我不是?憑什麽?”絕眼中紅光大熾,語氣中的憤懣和憎恨比剛才更加濃烈。

    “不,我們的記憶還是有差別的,我隻記得我們愛的那個女人的名字,其餘都不翼而飛了,記憶中所有和她有關的畫麵,她都隻剩一個黑色的輪廓,就像被剪掉了一樣。是他,是他把她從我的記憶中帶走了,她隻屬於一個人,這個人是他,不是我。”

    “所以你殺了她。”風言徹底明白了夢的原委,夢中絕詢問新娘的名字,是因為他唯一記得的隻有名字。

    “我得不到的,他也別想得到。所以我隱忍著,等待著,直到抓住他們的疏漏,大開殺戒破獄而出。或許這就是上天注定吧,我趕上了他們的婚禮,然後發生了什麽你都知道。”

    絕說完了,所有的憤怒、憎恨、悵惘也都一並收了起來,藏進了麵具之下,埋進了時光的墳墓裏。

    風言不知道絕說的是不是真相,他隻是後悔,後悔當初不該好奇心作祟去和絕扯上關係。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沒和絕扯上關係,他就沒那麽容易把瑪蒂娜和小雨喏救回來。

    因果循環,也許這就是命運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