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都炸了，還有什麽關鍵的？瑪蒂娜不明白李威廉的意思，卻沒有多問，隻是靜靜地看著。

    五分鍾，沒動靜。

    十分鍾，沒動靜。

    二十分鍾，還是沒動靜。

    就這樣等了將近半個小時，異變終於出現，魚嘴中鑽出一條黏糊糊的小怪魚，隻有半個巴掌大，通體粉白裹著粘液，如同剛出生的嬰兒，外形和大怪魚幾乎一模一樣。

    小怪魚睜開眼睛四下張望了一會，確認沒有危險之後，開始低頭啃食大怪魚的屍體，半點也不挑食，隻要能啃動的都吃。別看它小，食量卻大得驚人，短短時間就吃下了超過自身重量的食物。

    “我是不是眼花了？它是不是比剛才大了一圈？”

    “好像是大了一些，皮膚顏色也變深了！”

    “什麽生物能長這麽快？它真的是魚嗎？”

    “自我克隆，幼體藏在體內，遇到危險先假死，假死如果不成功，就自我爆炸，然後釋放克隆幼體，吞噬自己的血肉回收營養，加速生長過程，以便更快逃離。太厲害了，真的太厲害了！”

    眾研究員再次震驚，有人被嚇到，也有人倍感興奮，以為窺探到了天大奧秘。

    瑪蒂娜同樣觀察到了小怪魚的體型變化，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在自然界中，還從未出現生長如此快速的動物，即便舊時代的藍鯨，也遠遠無法與之相比。

    “是不是很可怕？”李威廉嘖嘖地說。

    瑪蒂娜木然頷首，眼睛直勾勾盯著埋頭狂吃的小怪魚：“真的是個怪物！”

    “問題是，這樣的怪物有多少？你不會相信它是唯一的吧？”李威廉說。

    “不好說，要看它有沒有足以擴大種群的生殖方式。”瑪蒂娜道。

    “那就是你們研究人員的任務了。”

    “我有不好的預感……”瑪蒂娜咬了咬下嘴唇壓低聲音。

    李威廉聳聳肩：“很不巧，我也是。哦對了，它還吃藻類。”

    “藻類？”瑪蒂娜靈光霍閃，新時代眾多證據都已經證明，植物和動物的基因界限正在模糊，藻類生長速度快的可怕，如果怪魚融合了藻類的部分DNA，或許有可能獲得這種恐怖的生長速度。

    “忙的時候小心點，唉，這個世界真的已經不是我們熟悉的那個世界了。”李威廉叮囑了瑪蒂娜一句，感慨著轉身離開。

    世界已經不是熟悉的世界，人類還能繼續為王嗎？也許現在還是王，以後呢？如果人類想一直為王，需要與整個世界為敵嗎？倘若需要，誰將是最終的勝利者？

    ……

    陪小雨喏吃完飯，輔導了一會功課，正準備前往二重身，個人終端突然彈出一條未知來源的信息：“你可以回本體了。”

    風言趕緊返回本體，他要看看對方到底對本體做了什麽。

    舊公寓

    風言睜開雙眼，立刻起身摸上摸下，卻發現什麽都沒少，也什麽都沒多，和之前好像沒有任何區別。

    “不用找了，我們在你的大腦內加裝了一個意識數據穩定分流器，現在你隻需要完成自我意識拷貝，然後分別傳給二重身和三重身，三個你就能同時蘇醒。這一步必須由你自己完成。”文字信息彈出。

    “意識分流器？三個我同時蘇醒？”風言徹底呆住，他不止一次設想過多個自己同時蘇醒會發生什麽，卻沒想到這麽快就變成了現實。

    說實話，對於同時蘇醒他既期待又害怕，期待是因為同時蘇醒能大幅提高效率，來回傳輸輪流睡覺真的很不方便，害怕則是因為同時蘇醒很詭異，總感覺個體之間會出現認知偏差，從而產生我是不是我，誰才是我，我是誰，如果我是我你是誰之類的無解難題。

    “不必擔心，意識數據穩定分流器的作用，就是同調意識，防止自我認知出現偏差，隻要分流器不被破壞，就不會出問題。”

    “萬一分流器被破壞了呢？”風言問。

    “保留一個你即可。”

    “你的意思是殺掉多餘的我，保留一個我？”風言呼吸一滯。

    “是的。”

    風言沉默良久才接著問：“還真是你們的作風，但你們怎麽知道保留的是真正的我？”

    “我們有你的意識數據備份，最壞的情況可以回檔。”

    又是一條平淡中透著冷酷的回答，即便風言已經完全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也還是感覺到了一絲徹骨的寒意。

    “至少你是不死的，從肉體到靈魂都是不死的，從古至今不知道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如今被你得到了。”

    “不死的傀儡不等於永生，而且你們可以擦除我的記憶。”風言道。

    “也許有一天，我們會給你自由。”

    “是嗎？”

    “也許吧。”

    風言深吸口氣盡量控製住念頭，詢問拷貝意識的方法，並在對方的指導下利用意識穩定分流器開始進行嚐試。

    其實，方法聽起來很簡單，實際做起來卻非常困難，就如同嬰兒邁出第一步，之後走路會越來越容易，直至變成生活中最簡單的事。

    足足用了三個多小時，風言才終於成功將意識撕開，接著就跟撕照片似的，所有畫麵都被平麵扯開，速度越來越快，閃爍漸漸變成模糊的幻影，最終隨著一陣劇烈的頭痛，整個意識連同所有記憶都被一分為二。

    “你做得很好，比我預想的快。”

    風言懶得理會，仰身躺下休息了半個小時，開始進行第二次意識拷貝。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次要順利許多，但痛苦非但沒有絲毫減輕，反而更加嚴重，而且眼前一陣陣發花。

    強忍不適的感覺，風言咬牙發起最後一步，將拷貝的兩份意識送入通往二重身和三重身的漩渦。

    新公寓、天文台，二重身和三重身同時睜開雙眼，這一瞬間，就好像開天辟地混沌初分，意識突破了原來的天花板，站在了新的高度，感受到了過去從未感受到的東西。

    這種感覺無法用語言形容，硬要形容的話，大概是：無處不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