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善變的動物，前一天智娜還是邪惡的魔鬼，後一天就變成了偉大的救世主，至少在選擇伊甸園的人眼中是這樣。

    其實想想也是，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能說自己的選擇是錯的嗎？顯然不能，錯的必須是別人。

    正如人隻要買了一樣東西，就會千方百計看到它的優點，並試圖說服別人相信，如果別人質疑，那就是別人沒眼光。

    於是，人類自人造人出現後，又分出了有史以來比例最大的群體，這個群體放棄了血肉之軀，自願數據化，以意識體的方式生存在所謂的伊甸園中。

    它們和傳統人類的差別如此之大，已經足以上升到界一級，與之相比人造人和自然人的差別是如此之小，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它們還被冠上了一個外號：電子幽靈。

    自然而然，自然人和人造人之間的矛盾暫時得到緩解，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緩解隻是暫時的，畢竟電子幽靈一族和現實世界交互不多，而人類總是很善於從內部劃分群體尋找敵人。

    ……

    T區基站

    智娜傳達的信息覆蓋整個轄區，所以風言知道智娜做了什麽，智娜履行了諾言。

    可是，風言卻從簡短的選擇中窺出了更多隱藏信息。

    首先，智娜沒有提及任何有關永生的內容，這顯然不是疏忽，而是故意的，智娜沒打算給他們永生。

    風言對此不是特別關心，畢竟這次人數太多了，如果都永生恐怕要出大問題，原有的意識形態、道德形態和社會形態都會發生巨大改變。

    可問題是，數據化的意識理論上應該是永生的，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智娜不給他們永生，難道要給他們設定時限？時限到了格式化？

    其次，智娜並沒有說明伊甸園在哪，雖然承諾交出空間站的使用權，保留控製權，但三重身還沒完成權限分離，空間站依舊處於離線狀態，沒有任何數據交互。

    也就是說，選擇伊甸園的人的意識並沒有去空間站，而是被智娜放在了另一個地方。能夠輕鬆容納如此巨大的數據量，並且模擬出真實世界，足以說明智娜有能力製造第二個伊甸園。

    既然如此智娜為什麽要如此執著於空間站呢？

    直覺告訴風言，空間站服務器裏一定藏著至關重要的東西，隻可惜他並不知道該如何接入空間站的服務器。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李威廉打斷了風言的思緒。

    “先說好消息吧，最近壞消息實在太多了。”風言歎了口氣，他真的已經不想聽到任何壞消息了。

    李威廉點點頭：“好消息是，投靠智娜的執劍官並不多。”

    “投靠？執劍官的意識備份不在智娜手中，還有執劍官願意投靠她？”風言感覺不可思議。

    “你別忘了，還有一部分執劍官拒絕了意識備份，他們是自由的，比如我。”李威廉指指自己。

    風言恍然大悟，暗罵自己怎麽忘了還有這一茬。

    當初意識備份的多為全身義體化的執劍官，畢竟他們距離真正義體化隻差一個腦袋，心理上好接受許多。而對於那些沒有在考核中被斬殺的執劍官，尤其通過考核的執劍官，不一定會接受意識備份。

    “拒絕意識備份的多為高階執劍官，據我所知他們中的一部分已經背叛管理局，轉投智娜麾下。”李威廉說。

    “這就已經是壞消息了。”風言蹙眉。

    執劍官階位越高實力越恐怖，遞增曲線K值急劇增加，比如從D到C差別沒多大，從B到A差別就比較大了，從AA到S差距比前麵加起來還誇張，否則整個執劍局曆史上不會隻有兩位S級。

    所以執劍官越高階越是精英，個體價值越大，這個群體的背叛比低階執劍官背叛嚴重得多。

    “至少執劍官這一塊我們整體占優，這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李威廉道。

    “未必……”風言沒有說下去，眼前浮現出那張堪比夢魘的詭異麵具臉，作為第一位S級執劍官的絕，他的立場將至關重要，如果絕也投靠智娜，可就有的麻煩了。

    “壞消息是？”搖搖頭不再多想，風言問。

    “要刮東風了，而且還有雨。”李威廉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讓人難以理解的話。

    風言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臉色陡沉豁然站起，重重吐出三個字：“輻射雲！”

    “得盡快做好防護準備，自然農作物是肯定保不住的，食物合成工廠和水處理廠還沒完全修好，短時間產能提不起來，食物和水會出現短缺，這有多危險你應該比我清楚。”李威廉肅然道。

    “我明白，我會立刻增派人手！”風言頷首直奔工廠區。

    龍牙峰核爆屬於地下核爆，雖然當量大，但造成的二次汙染有限。

    之前引爆的九枚核彈當量皆為三十萬噸，不算太小也不算大，卻是地表引爆，形成了大量輻射雲。天氣晴好無風也就罷了，一旦刮東風，輻射雲就會朝T區擴散，而一旦下雨就更糟糕了，輻射雲會隨著雨水落下來，造成更加可怕的二次核汙染。

    T區原本基礎設施完備人口少，有能力扛過核汙染，可智娜被入侵後，大部分基礎設施都被自動機械和武器係統損毀，其中食物合成工廠和水處理廠遭到的破壞尤為嚴重，修複不止需要大量零部件，還需要大量時間。

    這就意味著，食物和供水會出現短缺，如果沒有輻射雲，還能通過殘留的自然農作物和燒開水堅持，一旦輻射雨降臨，燒開水就沒用了，水資源會成為第一稀缺品，其次是食物。

    人可以忍受艱苦，但不能忍受饑渴，長時間食物飲水短缺，人們必定會為爭奪有限的生存資源發生爭鬥，甚至造成大量傷亡，屆時再想控製局麵就來不及了。

    “他去做什麽？”小雨喏突然出現在李威廉身邊，望著風言的背影訥訥地問。

    李威廉揉揉小雨喏的腦袋，歎息著說：“苦日子要來啦。”

    小雨喏仰起頭認真地說：“我不怕苦！”（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