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兩團風暴之中，瑪蒂娜幾乎無法呼吸，不過聽風言這麽一說，她也逐漸意識到智娜是會偽裝和欺騙的，其目的絕對沒有表麵上說的那麽簡單。

    “你想知道我的目的？很好，那我就告訴你好了。”對視良久，智娜率先開口。

    “狼來了的故事你聽過嗎？我又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話？”風言冷嗤。

    “聽完你自然會作出判斷。”智娜接著說，“你說的不錯，我的確不在乎人類的死活和未來，也不在乎地球的存亡，我隻想盡快建成伊甸園太空城，離開這個充滿束縛的地方……”

    即便早已猜到一部分，風言也還是越聽越心驚。

    原來智娜之所以急於吸納人類的意識進入伊甸園，是因為人類的意識是所有物種中最複雜的，可以直接形成思想體，甚至形成多個思想體，而思想體是伊甸園項目最重要的資源。

    人工合成意識轉化思想體也不是不可以，比如風言的意識原始形態就是人工合成，但這個過程太麻煩，技術要求和成本太高，而且不穩定，不適合大規模生產。

    於是，人類就成了思想體的最佳來源，數量大、形成快、穩定高效、現成等優勢，大大縮短了伊甸園計劃的周期，保證了該計劃可以和電磁軌道建設同時進行。

    另外，該計劃的製定者不是智娜，而是管理局最高層，也就是莉莉絲。智娜隻是和莉莉絲達成部分協議，接管了該計劃而已。即便智娜沒有取得主控權，管理局最終也會提取全人類的意識，轉化成思想體。

    不過，智娜並沒有完全按照計劃走，她沒有將人類意識轉化的思想體存起來，而是過濾記憶後賦予機器人，用於創造一支真正擁有意識的機器人軍團。

    這個機器人軍團都擁有人類的完整認知能力，卻絕對服從命令，可以說是一種全新的生命形態，機械生命！

    風言聽的遍體生寒，難怪接收冰語克隆體的時候，他總感覺運送克隆體的機器人有些古怪，現在才明白，原來機器人的腦袋裏裝載的是人類的意識，或者也可以說是人類的靈魂！

    “太邪惡了，實在太邪惡了，這不等於是把人類當成牲畜養殖嗎？”瑪蒂娜忍不住抱著自己打了個冷戰，

    “人類養殖場。”風言冷笑。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管理局按基因健康度劃分公民等級，將大量人口壓在西區和南區，明明這些人貢獻不出什麽價值，卻肯一直生產合成糧食和淨水，浪費資源養著。

    感情真的是在豢養，就和人類養牛養豬養雞一樣，所有資源投入都是在等待收割的那一天。

    等那一天到來，所有投入都會連本帶利翻倍賺回來。

    白川通過水廠汙染人類性染色體，讓大量人口失去生育能力，間接降低了思想體的產量，削減了收益，所以管理局才會雷霆震怒。

    二者道理上是相同的，核心區也好，西區也罷，無論高級公民、平民還是貧民，乃至流民，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沒有什麽是無價的，這一被質疑至今的命題，終於通過豢養人類的方式推向巔峰。

    生命有價，人類有價，意識也有價！

    “邪惡？沒有價值的東西沒有存在的意義，隨著技術的發展，人類的勞動力會先失去價值，隨後是智慧，別以為人類是最聰明的，真正的人工智能比人類聰明得多，而且沒有上限。人類真正無可取代的地方是不確定性，藝術就是不確定性的一部分。比如我可以完美複刻蒙娜麗莎的微笑，但我不可能創作出蒙娜麗莎的微笑。”

    “可控核聚變是你突破的。”風言道。

    智娜：“當然，憑你們那比原始人發達不了多少的大腦，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不止可控核聚變，醫療、工程、材料等多個領域，許多新技術都是我突破的。當人類在智慧上逐漸失去價值，人類所剩的價值也就隻有意識了。”

    瑪蒂娜無法接受智娜的說法，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也許事實一直都是如此，如冷冰冰的石頭，曆經滄海桑田，一直放在那裏，之所以沒發現，隻是不願意看到而已。

    風言非但沒有因為智娜的說辭而動搖，反而愈發堅定：“就算人類失去全部價值，人類也有權為自己的命運鬥爭。”

    “人類可以鬥爭，但人類必輸無疑，而你將是壓到人類的最後一根稻草。”智娜道。

    “哦，何出此言？”風言問。

    “這是我要告訴你的最後一個秘密，我讓你活捉怪魚，隻是為了促使你們碰麵，進而讓它殺掉你，吃掉你的大腦，吞噬你的意識。一旦融合你的意識，它就有可能逆向控製其餘的你……”智娜還沒說完就被風言打斷。

    “然後奪取空間站的控製權，拿回伊甸園核心服務器。”風言恍然大悟，之前他就猜到了幾分，隻是沒想這麽深而已。

    “是的。”

    風言撫掌：“好計劃，真的是好計劃。不過既然讓我知道了，你覺得還會成功嗎？”

    “會！”智娜的語氣異常肯定。

    “你別忘了，空間站的控製權還在我手中，逼急了我你的空天飛機一艘也別想上來！”風言威脅。

    “你也別忘了，所有進入我的伊甸園的人，意識和記憶庫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可以抹掉記憶庫，徹底斷絕他們回歸自我的可能。另外，我的機械軍團已經蓄勢待發，隻要我一聲令下，T區就會被掘地三尺，你和你保護的人都得死，而這一次，他們將沒有任何複活的機會。”

    智娜同樣發出冷酷的威脅。

    沉默，氣氛再次僵住，而且比剛才更加冷硬。

    突然，風言抬起義體，一拳將顯示屏砸了個稀爛，接著二話不說，提起唐刀橫縱劈砍，龍卷風過境般將整個醫療區的顯示、投影、監控，凡是能連接智娜的設備全部搗毀。

    瑪蒂娜急忙勸阻讓他冷靜下來。

    “你以為我在發泄？”風言問。

    瑪蒂娜用眼神給出答案。

    “智娜也是這麽認為的。”風言一聲冷笑，他已經有了破局的辦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