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犬，的確是個好主意。

    首先，亞當是犬類，突然換個人類的軀體，或者機器人軀體，肯定很難適應，而使用機械犬，至少行為方式上可以迅速適應。

    其次，作為管理局和智娜都大規模使用的機械兵器，機械犬的性能相當優秀，無論偵查還是攻擊，無論山地還是城市，都能發揮巨大作用。

    再次，機械犬是可以說話的，隻要調整語言模式，載入人類的語言係統，就可以口吐人言。

    最後是控製問題，機械犬一旦安裝電源，會自動接入智娜的控製網絡，但隻要在安裝電源之前拆除遠程控製係統，就能避免被智娜控製。

    綜上幾點，機械犬暫時的確是最佳選擇，至於以後亞當想不想變成人類，應該讓他自己選擇。

    說做就做，風言和瑪蒂娜立刻趕往研究中心倉庫，雖然倉庫門處於關閉狀態，沒有電力無法開啟，但在擁有怪魚身軀的風言麵前根本不堪一擊。

    如瑪蒂娜所言，倉庫中果然存著一批備用機械犬，處於原始狀態碼的整整齊齊。

    風言從中取出一隻，拆除信號收發裝置，安裝電源連接配套平板，通過工程模式卸載遠程控製係統，修改音頻係統，載入人類語言模式，最後拆開頭骨，稍微調整零配件，為子腦騰出空間。

    智娜曾經說過，當子腦用於機械體，可以不借助生物大腦直連。

    事實證明這一點智娜沒有說謊，子腦如有感應伸出觸須，自動纏住所有必要線路，固定到位的瞬間，光芒變幻陡然加快，亮度也直線提高，充滿神秘色彩的光芒順著觸須直達機體每個角落。

    風言趕緊封閉頭骨，拉著瑪蒂娜後退半步。

    在二人的注視下，機械犬從原始狀態哢哢變形，四肢伸展旋轉，電子眼紅光點亮，猛地站了起來，接著左右搖晃，就跟喝醉酒似的，隨時可能摔倒。

    “別動！”風言一聲輕喝，機械犬是自帶運動調節係統的，肯定會和亞當故有的運動習慣衝突。

    機械犬倒是聽話，頓時停在原地不再動彈，歪著頭看看風言再看看瑪蒂娜，似乎非常茫然。

    “亞當？是你就點點頭。”風言蹲下試探著問。

    機械犬好一會才微微點頭，似乎完成如此簡單的動作都要費老牛鼻子勁。

    風言和瑪蒂娜長出口氣相互擁抱，曆經艱險終於成功了，終於把亞當救了回來。

    “嗚哇呼……”亞當張口發出一聲古怪的叫聲，不像他原本的叫聲，也不像人聲。

    風言趕緊鬆開瑪蒂娜，盡可能用亞當能聽懂的語言，將現在的情況說了一遍，他不指望亞當能完全聽懂，畢竟子腦、轉移意識、機械軀體這些東西，普通人都不一定能聽懂，隻要能明白並接受現在的狀況就可以了。

    “啊……”亞當的確不可能全聽懂，但他至少明白一件事，自己換了軀體，而且可以說人話。

    “別急，暫時不要試圖控製，隻要去想就行了。”風言輕聲安撫。

    亞當幹脆趴在地上，不斷按照風言的說法嚐試，經曆三十多次失敗之後，終於模糊吐出了兩個字：“亞……當……”

    “漂亮，這就是你的名字！”風言大讚。

    “風……言……”有了成功的經驗，亞當迅速說出風言的名字。

    “很好，這是我的名字，記住這種說話的感覺。”風言頷首。

    亞當轉頭看向瑪蒂娜：“瑪……蒂……蒂娜……”

    瑪蒂娜連連點頭。

    “謝……謝……”亞當垂首，瀕死前瑪蒂娜的聲音他幾乎都記得，他明白是瑪蒂娜救了他的命。

    接下來在風言的全麵指導下，亞當逐漸掌握了使用機械體行走的技巧，發音也更加清晰。

    亞當發現自己的記憶中多了很多從沒學過的知識，包括完整的人類語言，他原以為人類的文化係統已經很複雜，現在才發現比他以為的還要複雜千百倍。

    想成為人類，果然沒那麽容易！

    ……

    醫療區

    遍體鱗傷缺胳膊碎腦袋的二重身還沒死透，一個拷貝體正在給他續命，另一個則在修理儀器。

    其實，二重身已經可有可無，不隻因為侵占了怪魚的軀體，還因為二重身已經失去子腦。

    沒有子腦的二重身，大腦還擁有完整意識，卻再也無法和主體、三重身意識同步。從此以後，主體和三重身的所思所想所曆所聞，二重身都不會知道，反之亦然。

    這將直接導致一個嚴重的後果，那就是“意識差別”，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意識差別會越來越嚴重，直至某一天徹底演變成認知差別。

    風言無法確定出現認知差別後會是什麽情況，他隻知道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帶著一大箱備用電池返回醫療區，瑪蒂娜看到手術台上的風言，神情頓時變得有些迷茫，隨即陷入深深的思考。

    “他……會好……嗎？”亞當望著手術台上的風言問，語氣中滿是不舍和擔憂，雖然現在屋子裏總共有四個風言，但他還是對二重身風言更有感情，是二重身風言改變了他的命運。

    “會的！”風言鄭重頷首，將所有備用電池串聯接給修複倉。

    修複倉本就處於關機狀態，電湧造成的傷害很輕，修理重新供電後順利啟動。

    把二重身風言放入其中，啟動修複程序，倉蓋緩緩合攏，密封排氣，幾隻機械臂伸了出來，開始對損傷部位進行修補。

    “我送你離開吧，智娜的機械大軍很快就會過來，這裏很危險。”忙完之後，風言走到瑪蒂娜麵前。

    瑪蒂娜搖搖頭，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深吸口氣望著修複倉中的風言，鄭重地說：“我等他！”

    風言輕輕一震，旋即明白了瑪蒂娜的意思，瑪蒂娜顯然明白二重身的現狀，並且做出了選擇。

    “他已在我的意識網絡之外，即便找回失去的記憶，他也得不到。”風言道。

    “但他反而是獨一無二的，不是嗎？”瑪蒂娜反問。

    風言沉默，心中忽然感覺空落落的，找回記憶的會是他，而他卻失去了她。

    瑪蒂娜眼神愈發堅定：“在我看來，他更接近我愛的那個他，至於記憶，其實沒必要執著於過去不是嗎？即便失去了過去，我和他還能一起創造未來，屬於我們的未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