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基地還沒有完蛋，一切還有希望。

    “可以幫我呼叫達爾文號嗎？”風言問。

    “好了。”克萊爾點點頭。

    風言拿起通訊器：“達爾文號，達爾文號，這裏是月球基地，我是風言，聽到請回答，需要好好協商一下。”

    三秒過去，沒有回應，五秒過去，也沒有回應……

    “我知道你在，不要無視我。”風言再次發出信息。

    足足過了十幾秒，才終於傳來熟悉的聲音：“我想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好協商的，一切已成定局。”

    果然不出所料，控製達爾文號的正是拷貝體，拷貝體在離開達爾文號之前一定留下了新的拷貝體，從而在船員修複艦橋之後，殺個回馬槍，重新掌控達爾文號。

    “不，我覺得我們之間有可以協商的餘地。”風言道。

    “那你倒是說說看，看你能不能說服我，不過我需要提醒你的是，你對我說的一切，莉莉絲都會聽到。”拷貝體說。

    “我要說的很簡單，你是為了挽救冰語，才答應了莉莉斯的條件，但如果不需要莉莉絲也可以挽救冰語呢？”風言問。

    拷貝體沉默了一會，說：“你指的是姚正明？”

    “沒錯，姚教授在基因領域的技術不比莉莉絲差，他完全有能力對冰雨進行全麵基因手術。”風言道。

    拷貝體笑了一聲：“這一點你說的倒是沒錯，我並不懷疑他的技術。可你不要忘了，我的記憶和自由還都掌握在莉莉絲手中，如果不完成這次任務，她就不會兌現承諾。”

    風言似乎對此早有準備，加重語氣說：“記憶和自由對你真的這麽重要嗎？你要想清楚這個問題。”

    “你什麽意思？”拷貝體我良久才問。

    “自我認知出現差別之後，我們雖然還保存著同樣的記憶和樣貌，但我們誰都不再是原來的風言了，包括主體，他和原來的他也有了更妙的差別，隻不過相較而言他更接近原來的風言罷了。”

    頓了頓，風言接著說：“想找回記憶和自由的是原來的風言，那個還沒有出現認知差異的我們。現在對我們而言，這不過是一個執念而已，或者也可以說是一條指令，已經沒有原先那麽重要了。尤其是你，就算再也找不回失去的記憶又如何？難道你就不是你了嗎？還有你的自由，你的自由真的掌握在莉莉絲手中嗎？”

    簡簡單單幾個問題，卻讓拷貝體再一次陷入長久的沉默。

    於是風言知道，拷貝體動搖了，自己的話觸動了拷貝體意識深處那個從未被觸及的角落。

    正如他剛才所言，拷貝體是個特殊的群體，所有拷貝體和怪物主體意識統一，除了子腦沒有任何區別，他們表麵上依然受莉莉絲威脅，實際上根本不需要受威脅，隻要做出一個決定，就可以完全獲得自由。

    “離線！”拷貝體重重吐出這兩個字。

    “沒錯，隻要你和我一樣，切斷和人類主體的聯係，脫離意識網絡，你就不用再受莉莉絲的威脅，不用再和她做交易，你將獲得真正意義上的自由。”風言終於說出了自己一直以來思考的東西。

    “可我不能沒有子腦，子腦是我保持意識統一的關鍵，如果取出子腦，我的拷貝體之間或許會出現意識差異。”拷貝體語氣中明顯多了猶豫，不再如之前那般決絕。

    “你並不需要取出子腦，姚教授可以單向屏蔽子腦，隻要對你的子腦進行單向屏蔽，你就可以從中完全解脫出來，做真正的自己！”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風言不住握緊了右拳，因為這番話又何嚐不是他的心裏話呢？

    從出現自我認知差異開始，風言這個名字就已經不再屬於一個人，而是一個符號，一個群體的符號。

    無論人類主體、怪物主體、拷貝體、二重身還是身為三重身的他，都可以認為自己是風言，但必須做自己！隻有清晰認識到這一點，意識才能得到真正的解放。

    達爾文號艦橋

    拷貝體坐在艦長的位置上，陷入深沉的思考。

    雖然出現自我認知差異已經有一段時間，但他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即便瑪蒂娜和二重身雙宿雙飛，芬妮和三重身情烈如火，冰語和主體若即若離，而他什麽都沒有，連鋼鐵雨喏都選擇了自己的路，他也從來沒有正視過這個問題。

    自己是誰？如果是風言，是哪個風言？是別人的風言，還是自己的風言？

    此時此刻，風言將這個問題拋到他的麵前，迫使他麵對，進而點破了他一直以來的迷惑，解開了他心中的那個結。

    無論尋找上帝之手擊潰智娜，還是和莉莉絲交易攻擊月球基地挽救冰語，他都沒有做自己的風言，而是在做別人的風言！

    “你在胡思亂想什麽？現在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嗎？我知道你和我有差別，但現在我們難道不是有共同的目標嗎？我們要救冰雨！”意識中傳來主體焦急的呼喚。

    “是我為了你救冰語。”拷貝體糾正。

    執劍局的主體風言一時啞然：“也許你說的沒錯，但你也是風言，你能對她見死不救嗎？”

    “不能。”拷貝體沒有任何猶豫。

    “這不就得簡單了嗎？也許姚正明的確能做到，但哪條路更實際更快？難道還用我多說嗎？”主體的氣息明顯有些不穩。

    “他在攪亂你的思想，你仔細想一想，現在勝利擺在眼前，可以說是唾手可得，有必要放棄一切從頭再來嗎？相信我，完成這次任務，我會還給你記憶，讓你獲得真正的自由。”

    莉莉絲的信息出現在主體的個人終端上，通過意識共享傳遞給他。

    矛盾，自我認知差異之後，最大的矛盾出現了！

    便在這時，主體風言又拋出了一個極具分量的理由：“你不能離線，原因其實你也清楚，我是你的人性所在，如果你離線，早晚有一天你會變成真正的怪物，屆時你就再也回不來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