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歌把下去以後的經曆跟我講了一遍。

    東歌剛死的時候，也就是十七八歲，在鬼道上沒錢沒權沒背景，先是流落街頭，跟一群老鬼搶吃的，要不說金子到哪裏都發光的，後來到底是打出了名堂，籠絡了一群跟班當了鬼老大。

    這時候正趕上地府招公務員，東歌想自己學習還有點底子，就天天往圖書館鑽，結果還真給他考上鬼校，而且老哥做鬼差很多年了，現在也是個老警察，聽說再過不久就提幹了。

    “現在也都不叫鬼差了，都叫引魂使。”他吐了口煙說道。

    “說說你吧！”他問。

    我便把最近幾個月發生的事，如何當上的方文園園主，還有近期跟鬼打交道的事都念叨了一遍。

    “你小子真行！”東歌豎起了大拇指，“當年那群哥們就你不出彩，但是我卻偏偏對你好，知道為什麽嗎！”

    我搖了搖頭。

    他歎了口氣道：“因為你太老實，總喜歡委曲求全，不懂得拒絕別人，你要知道活在這世上我們可以不去傷害別人，但前提是絕對要保護好自己。”

    他將煙頭碾碎在地上，接著道：“人活一世有些辱是沒有必要忍的，慈悲出下流，你別看鬼蠻橫無理，這世上有些人還不如鬼呢，他們心裏隻有自己，對他好的就是好人，對他不好的就是壞人，用到你的時候你就像側紙，不用你了你連屁都不是！”

    我沉默了，東歌說的沒錯，不是每個人都有底線，不要臉是沒有底線的，上學的時候虧得東歌罩著我，不然我這懦弱的性子少不了挨欺負。

    “行了，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回哪？”

    “往西走，有奈何橋。”

    “我怎麽沒看見過有橋。”

    他笑了笑，“你當然看不著，若誰都能隨便去地府，那不天下大亂了！”

    我點了點頭，也是，他們肯定有自己的方法，而且是對外保密的，不然知道我跟蹤的時候，東歌也不會拿槍逼著我。

    嘩啦！

    我倆正要起身，黑暗中突然傳來鐵鏈的聲音，隨後這鐵鏈聲竟然越來越密集。

    什麽情況？

    “不好！”東歌臉上一變，提著槍就衝了出去。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連忙跟了上去，剛到拐角，就等到砰的一道劇烈的聲響，隻見一群中陰身鬼叫著四處逃了出去。

    兩個中陰身跑的慢被東歌抓了回來，他拽著那兩中陰身，吼道：“誰幹的！”

    “不…不知道！”

    “好像是一個女的！”

    兩個中陰身答複不一，說得都很模糊。

    我來到近前，這才發現，那條拴著中陰身的大鐵鏈子竟然從中斷裂開來，落在了地上。

    “什麽情況？”我問。

    他臉色難看道，“不知道誰把虛空鎖鏈弄斷了，陰魂兒都跑了！”

    他管中陰身叫陰魂，我眼看著這些陰魂已經跑的七七八八，心想，這事大發了。

    這就像人間警察被劫了囚車跑了犯人一樣，說不得要挨處分。

    這事也怪我，若不是我跟著跑來看熱鬧，怎麽能鬧出這檔子事。

    “這不怪你！”東歌呼了口氣，這會兒已經平靜下來，“一般人哪有膽子劫陰魂，況且一般的法力也幹不碎這虛空鎖鏈，鬧事者起碼有上千年的法力，看樣子是有備而來！”

    他彎下腰去，從黑暗中撈起一物，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把斧子。

    這條路光線很暗，地上黑黢黢的，什麽都看不見，東歌不虧是警校畢業的，視力這麽好。

    我看著斧頭，跟尋常斧子沒什麽兩樣，中間還碎了一個口子，想來是劈鐵鏈留下的，東歌說這虛空鎖鏈是深海玄鐵打造的，堅硬無比，一般的刀斧可砍不斷它。

    那斧頭上麵有黑芒閃過，看樣子是被人灌注了法力。

    “奇怪！不像是鬼神的力量”他撫摸著斧刃喃喃道。

    至於什麽力量，我這個外行人是不太清楚，哥們這園主都當的有點栽楞，不是當偵探的料子。

    “東歌！現在怎麽辦？”

    這事多少跟我有關係，況且東歌是我兄弟，我不能看著不管。

    東歌歎了口氣，“虛空鎖鏈碎了倒沒什麽，重要的是把那些中陰身抓回來，這些不是一般的中陰身，他們都是有罪在身，需要帶到琰魔法王座前審問，若是讓他們逃了，我這飯碗恐怕是保不住了！”

    “好，東歌，我幫你！”

    我連忙掏出手機給鬼手七撥了過去，這小子不是一直要表忠心嗎，機會來了。

    不一會兒，幾輛奧迪閃著車燈拐了進來，鬼手七跳著鬼步舞從車上走了下來。

    “咋了園主，誰把你打了，我去弄他！”

    這廝叼著牙簽一副放蕩不羈的樣子，上來就問我被誰揍了，大爺的，上次被小鬼揍的事全園都知道了，我知道丫是在擠兌我。

    東歌掏出一個黑色的筆記本，就是他記錄死者的那個，上麵有那些中陰身的畫像。

    鬼手七的人一一看過，駕著車浩浩蕩蕩地四處去追捕。

    “東歌，你放心，老七最擅長捉鬼，這些中陰身跑不了！”我安慰他道。

    東歌感激地點了點頭，“我果然沒看錯，咱們這些人還是你小子最有出息。”

    我撓了撓頭，心裏慚愧的很，我有自知之明，方文園史上最卵蛋的一個園主應該就是我了。

    鬼手七帶人去追了，我和東歌也上了我那輛瑪莎拉蒂。

    東歌沒有聯係其他的引魂使，其實一片也就這麽一個引魂使，東歌負責金城的三分之一，中陰身逃跑屬於大事件，三個引魂使正是升職的關鍵時刻，這事不能傳出去，東歌打算當成群眾內部矛盾去解決，我自然也得幫他。

    那兩個沒跑了的中陰身被東歌用手銬鎖在了我車上，這倆鬼東西陰氣太重，整個車像冰窖一樣，我開著暖風也不暖和，最後我們決定下車走。

    過了兩個小時，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鬼手七領著他堂口的人捷報頻傳，說是已經抓到了八個中陰身，問我怎麽處理，我想了想，讓他們連帶著我車上那倆先押到方文園去。

    “還有一個了！”東歌拿著手裏的筆記本翻了翻。

    這個中陰身有點本事，生前是個修行人，雖然心性修的不怎麽樣，但是手上有些本事，不過我們已經縮小了搜查的範圍，我讓鬼手七帶著人包圍在四周。

    “這關東煮還是以前的味道，一點都沒變！”

    我和東歌在路邊的攤位上叫了兩碗關東煮，喝了兩瓶啤酒，這老板要收攤了，看我一個人叫了兩碗，還一個人在道邊自言自語，嚇得兩腿打顫，連桌子都沒來得及收推著小車就跑了。

    這地方叫三角地，以前上學的時候我和東歌經常在這地方吃路邊攤，我們對這片熟悉的很，那中陰身應該都沒想到會這麽點背。

    “想想一晃也快十年了，跑那大爺都沒認出我！”

    “還說呢！咱倆以前經常逃單，那大爺追出三條街，後來再來的時候，他還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照樣給我們盛上兩碗。”

    “要麽怎麽說他生意好呢，開了這麽多年小攤，家裏買了大房子，兒子也娶了媳婦，好像連孫子都有了！”

    “恩，吃虧是福，別人虧欠你，老天從不虧欠任何一個人！但話說，人家都有長進，你丫怎麽一點長進都沒有？處對象了沒？”

    我沒想到他畫風變得這麽快，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哈哈！瞅你那臊德行，一看就是單身狗了！”他突然拍著桌子哈哈大笑起來，想是喝得有點猛了，已經有了點醉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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