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胡一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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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瞬間沉了下來,“怎麽說?”

    東歌點了根煙,臉上露出一絲無奈,“閻君讓我通知你,夜遊神跟你定的期限延長至一年,也就是說還有半年多時間,如果這半年多時間,你找不到另一隻梅花瓶,折你三十年陽壽,陽壽盡了之後還要在他身邊給他洗三十年腳!”

    我去!

    “折陽壽三十年也就算了,還要洗三十年腳?我連我爹的腳都沒洗過!?”

    “你有爹麽?”東歌瞥了我一眼,“給閻君當侍者洗腳都是莫大的福報,你以為所有的鬼都能?這還是看在你在清繳化朽閣有部分功勞,而且這幾個月又幫助自殺的人回頭而積累的福報!”

    沒等我接話,東歌又道,“但是閻君說了,過是過,功是功,本來你也是個短命相,折壽三十年你丫直接就進棺材了,但是現在給你延壽了,外一你丫找不到梅花瓶,也不至於直接就嗝屁了!”

    “啥玩意?折壽三十年就嗝屁?老子現在才二十郎當歲,那豈不是說我隻有五十多的壽命?”我知道丫見過生死簿,那肯定是沒錯了。

    大爺的,別人若是告訴你你這輩子隻能活五十多歲你什麽心情?我想哭!

    “你也別灰心!”東歌淡淡道:“生死簿是根據自己的業力所化,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如果能積德行善,好好修行,命運是會慢慢轉變的,但是如果造業,不思悔改,那麽對不起,隻有死路一條,就比如之前那個服毒的胖子!”

    聽他這麽說,我心裏好受一點,老瞎子也說過,這世間最大的不變就是永恒的變,無常的背後卻有個真正的常,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方能趨近於道。我相信通過努力,命運是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我心裏擔心的不僅僅是我自己,我問東歌如果沒找到梅花瓶,土地婆和大黃會被如何處分。

    東歌搖了搖頭,“她倆不歸閻君管,不過閻君會上報天庭。”

    他指了指天上,“聽說現在天上正在開蟠桃會,還不知道梅花瓶的事,她倆暫時還是安全的!”

    還沒開完?半年前大黃就告訴我天上在開蟠桃會,它就是借著蟠桃會才偷偷溜下來的!沒想到這半年過去了,竟然還沒開完?

    對了,我差點忘了,天上一日一夜,凡間五十年,這麽說她倆這幾十年還是安全的,最悲催了是哥們我,死了還要去給人洗腳…

    其實想想,慘得也不隻我一人。

    我們仨去郊外看了大黑牛,丫為了看著陣法,頭上都長草了,脾氣也變得越來越暴躁,在得知他還要在這裏繼續看守半年,便露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這個神老子不做了,就是做鬼我也要吃了你們幾個!”

    我們仨聳了聳肩,又灰溜溜地走了。

    王亞麗幾個替死鬼還是經常給我帶來自殺者的消息。

    東歌說救人一命功德無量,起碼能減輕我的罪業,但哥們也不全是為了勞什子功德,經曆了這麽多事,讓我懂得了生命的可貴,一失人身,萬劫不複,可知鬼道和畜生道的眾生有多苦。做畜生任人宰割,做鬼每天連飯都吃不飽,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一天,我剛拖完地,王亞麗又從馬桶裏爬了出來,在地上劃出一條長長的汙痕…

    我滿頭黑線,“大姐!我不是已經吩咐那倆門神可以放你進來,你丫怎麽又從這爬出來了!”

    “習慣了!習慣了!”王亞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臉上難得露出一副歉疚的表情。

    “說吧!時間,地點,什麽人要自殺?”我一邊穿衣服,一邊問道。

    “我也是聽說的,不知道消息準不準,是個女孩兒,二十多歲,在西湖邊要跳湖,好像叫…叫什麽胡一菲!”

    胡一菲…我身子猛然停頓了。

    這個名字,很熟悉,不,是好像從來沒有忘記過。

    我單純又空白的屌絲人生,並非毫無點墨。在我少年時代曾出現過一個女孩兒,她算是我的初戀。

    我相信每個人都有一個初戀,深埋在心中,仿佛紮了根一樣,又仿佛有根刺,永遠也拔不出來。

    對我來說,胡一菲就是那樣的人。她是我的同桌,整整高中三年。我們不曾有過火熱的過往,不曾有過深切的愛戀,但她曾經是我無數次想要開口卻沒有勇氣表白的人。

    我對她的深切不在於她美麗的外表,她是我們班班花,第一次入班的時候,她主動來到了我的身邊,“你好!我叫胡一菲,請問我可以坐這裏嗎!”

    我不知道有那麽多空位,丫為什麽要坐我旁邊,後來丫說因為我長得比較放心。

    這是我人生第一次被發好人卡,從此以後我是她的跟班,她打飯的時候我幫她排隊,她練習舞蹈的時候我給她拿鞋子,她生病的時候我陪她去醫務室,她失戀的時候我陪她哭…

    而她卻從來沒有承認過我這個備胎,我知道,人家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上學都是豪車相送,而我這樣的屌絲,也隻能做個男閨蜜了,

    男閨蜜這個稱謂是她自己定義的,我覺得這詞的存在隻是為了彌補備胎的尷尬。

    我特討厭這詞,整整三年,經常被東歌嘲笑,相比他為人挨刀子,我沒那麽轟轟烈烈,隻道是無疾而終,…高考過後了無音訊,分道揚鑣。

    算算也有八年未見了,真的是她嗎?

    我抓著大黃的後頸皮就上了瑪莎拉蒂,朝西湖一路狂奔,丫狗爪子狠狠地抓著把手,舌頭崩得溜直!

    “汪!你他娘的慢點,沒等那女的投胎,爺先投胎了!”

    “如果救不回她,我會後悔一輩子!”

    “汪!咋地,老情人啊!”

    不得不說,大黃這狗崽子嗅覺還是挺靈敏的。

    “汪!還真讓我說著了,看你丫這衰樣,就知道是單相思,真….”

    丫還沒說完,我一個急轉彎甩了出去,一張狗臉便親吻在了車窗上。

    就你丫嘴欠,活該!

    從方文園到西湖,整整用了十分鍾,不是我開的不快,是實在距離太遠。

    在馬路上下了車,穿過草坪,我上氣不接下氣的來到了岸邊。

    便見到一個女孩兒的背影,感覺熟悉又很陌生,風吹動著湖水,波紋打濕了她白色的布鞋…真的是她嗎?

    我心髒咚咚狂跳起來,這麽多年未見,我有點咬不準。

    怕驚嚇到她,我輕手輕腳地移動到她的身後,如果我這風風火火的跑過去,丫一激動跳了下去,那就真的糟糕了。

    “胡一菲?”我試探的問了一下。

    那女孩兒身子怔了一下,風吹亂了她的頭發,她緩緩側過臉頰…

    我身子頓時像雷打的一般,熟悉的人,一個側臉就足夠了!

    真的是她!

    “是你嗎?火勺?”她輕語道。

    能叫我火勺的人,能有幾個?確定無疑了。

    “你…”

    我剛要說話,岸邊忽然刮來一陣凜冽的寒風,她單薄的身子在風中晃了晃竟然張開雙臂朝湖中落去!

    “不要!”

    我大喊了一聲,連忙上前一步,卻是連她的衣角都沒摸到。

    咕咚!

    我想都沒想,連忙跟著跳了下去。

    在我印象中,還是頭一次為了救人而跳河,初春時節,隻感覺水冰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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