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神婆的屋裏滿牆貼著紅布，仿佛是在遮掩著什麽，這老太婆一向神秘，我不敢多問，隻簡單道清來意。

    馬神婆點了點頭，在屋裏放了好大的一個鐵盆子，將供桌上的香爐都拿了下來，將所有香爐裏的香灰都倒進了盆子裏。

    隨後，馬神婆抽出三支高香，燒了些紙錢用火將高香引著，又將引著的高香依次插在鐵盆裏。

    不一會兒屋子裏冒起了滾滾地濃煙，嗆得我眼淚都淌了下來。

    “嗚嗚嗚嘟嚕嘟嚕烏巴烏巴術度術。”

    也不知道馬神婆嘴裏念叨的是什麽古怪咒語，就在這時一陣大風從門外刮了進來，這風勁兒大的很，我沒扶穩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刷！

    我便看到，那滿牆的紅布被風吹得全都飄了出來，密密麻麻的字跡便從牆上露了出來，我仔細一看竟然密密麻麻寫得全是名字，而且大都是一個姓氏連成一片。

    “不要看！你與此道無緣，人心難伏，看了之後心中自然複念，便會結了緣，你去外麵打盆水來！”

    我不知道她是故意支開我，還是真的需要一盆水，但我還是遵照她的吩咐轉身出去。

    剛走到門口，我隱約聽見她說，“老婦有難解難了之事，需長白四卿各堂跑堂相助，今有外環三號隧道橫死者王小二，烏擼擼……今奉上香火、元寶九萬…嘟嚕嘟嚕…”

    之後她說的什麽，一會兒人話，一會兒鬼話，我是有點聽不明白了，我沒多想，出門打水去了。

    等我把水打回來，屋裏已經平靜下來，風停了，煙小了，滿牆的紅布又安靜地鋪蓋在牆上，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我看見馬神婆一臉的疲態，“人的事好查，鬼的事也好辦，但是人鬼為奸的事就不那麽好弄咯！”

    她喘了口粗氣，給下邊的人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她堂口的人送來幾袋大元寶。

    “將這元寶到外麵祥雲爐子燒了，然後抓兩把灰回來放到這盆水裏，回來的時候不要回頭看。”

    這話是對著我說的，我不知道這老太婆玩啥花樣，但是求人辦事，人怎麽說，咱就怎麽辦。

    祥雲爐名字好聽說白了也就是個燒火的大爐子，是用青磚粘著黃土堆砌的，這爐子是馬神婆的私有物，在院子裏一般很少有人靠近。

    不知怎地我就感覺這大爐子陰森森的，我伸著頭往裏看了看，裏頭黑黢黢的，地底下全是灰，我將元寶一股腦都倒了進去。

    將火點燃之後，元寶騰的一下就竄起了火苗子，猶如火龍蹭蹭往上竄，不一會兒就將幾大袋元寶燒了個幹淨，之後我抓了兩把煙灰，轉頭往回走。

    桀桀~！

    後麵爐子裏隱隱傳來詭異的笑聲，這聲音很突兀，我不禁打了個激靈，忍不住就要回頭，剛轉到一半，突然想起馬神婆的叮囑，不要讓我回頭看，我又連忙轉了過去，不過剛才那一瞥我仿佛隱隱看到一個瘦小的像小老頭一樣的東西，在爐子裏彎腰拾掇著什麽。

    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也不敢多想，一溜煙地往回跑。

    回到馬神婆的屋裏，馬神婆讓我把煙灰都撒到那盆水裏。

    馬神婆又默念了什麽咒語，那飄浮的煙灰突然遊動起來，過了一會兒，我便驚愕的看到，五個骷髏頭一樣的東西浮現在了水盆裏。

    我不禁驚呼：“這是……”

    “五鬼蘊養之術！”馬神婆也是瞬間變了臉色。

    我連忙道，“馬堂主，什麽是五鬼蘊養之術？”

    馬神婆冷著臉道，“此為南流祭養五鬼的邪術，是五鬼術中最邪惡的一種。此術在民國時期盛極一時，軍閥汙吏為了升官發財不擇手段，通過此種養鬼之術，來修改自己的氣運，殺生害命無惡不作，此術極其消耗福報，養鬼的人最終各個不得善終！”

    “那王小二的死是跟這五鬼之術有關？是他養的鬼？”我驚訝道。

    馬神婆眯著眼睛道，“鬼不是他養的，而是有人養了鬼，驅使小鬼害了他的性命！”

    “那小鬼如何有這麽大的本事？”我不禁有些疑惑，鬼我見的多了，但能害人性命的畢竟少數，更何況還是小鬼。

    馬神婆搖了搖頭，“那不是一般的小鬼，此邪術須先探知巳死一年以上，十餘二十歲以下之男童五人所埋葬的地點，於五更時分前去挖掘其骷髏，每童各取其一截手指骨即可。此五個童子骨取回後，即用毛筆醀墨在每枚骸骨各寫一姓名，即：竇仁、李凱、張五、十泰、褚銳。另朱書五鬼符五道，各符包所名之骸骨，置六甲壇下。此後每日早、午、晚必祭術作法，且作法期間必須用自己的骨血加以蘊養。方能將五鬼運用自如。”

    馬神婆頓了頓，又道，“以血蘊養鬼蠱，此術乃逆天之舉，另鬼不得超生，觸犯天條，養鬼的人終會遭到反噬不得善終！除非……”

    “除非什麽？”我知道馬神婆已經說到了關鍵的地方，心砰砰跳了起來。

    馬神婆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之色，“除非這養鬼之人轉嫁媒介，尋找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此種人鬼道緣重，其頭目腦髓有寒陰之力，可蘊養五鬼，養鬼之人驅使小鬼害人性命，取其腦髓，但是一旦這五鬼開始吸髓害命，便一發不可收拾，越來越難以掌控，需要吸食更多的腦髓，將來會變成什麽東西，不可想象！”

    聽到這裏，我隻覺得心驚膽戰，沒想到這養鬼之術竟然這麽可怕，回想起小雜毛在行車記錄裏瘋狂的慘叫，我隻覺得後腦勺冰涼冰涼。

    “那請問婆婆，我該如何找到這個養鬼之人！”我問。

    馬神婆搖了搖頭，“養鬼之人命格崎嶇，五鬼會為其遮掩命數，很難查到這個人的身份…不過…”

    我本來有些失望，但是聽到‘不過’兩個字就知道，還有戲，連忙問，“不過什麽？”

    “我已經查到那害死王小二的小鬼來曆，尋得它陰宅出處，一會兒我會寫下地址，到時你自可去探查，期望能得到一些線索！”

    額，鬼的下落？

    我以為能得到養鬼之人的一些蛛絲馬跡，聽馬神婆說是鬼的線索，不禁有些失望。

    不過，能有點頭緒，總比茫然無措要強很多，之前馬神婆說養鬼之術需用一年以上童子的屍骸，那這樣說的話，養鬼之人也是知道這童子的底細，興許是熟人，即便不是熟人，也有可能是親朋鄰裏，較熟悉之人。

    從馬神婆屋裏出來，我思緒紛飛，一方麵這個案子雖然得到了一些線索，但是卻更加顯得疑雲叢叢，有更多的事實需要去考證，另一方麵，這養鬼之人絕非善類，以我的本事恐怕很難對付。

    大黃是指不上了，上回銅像的事就是個例子，這狗崽子打架的時候孬得像條耗子，而土地婆林妙音自從上次咖啡廳跟鍾離媚走了之後就失蹤了，再也沒回來過。

    如今隻能靠我自己了，對了，還有那個什麽特別調查科的顧天樂，事是他讓我查的，那這麽說我隻能去找丫了。

    我開車來到了警察局，我說找顧天樂，沒人敢攔著，直接跑到了三樓。

    我將從馬神婆處得來的消息毫無保留的告訴了他，顧天樂看著我手上的地址，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些什麽。

    “走吧，我們去看看！”

    顧天樂開車帶我去到了地址所在的村寨，這個村寨位於金城下轄的一個縣，說近不近，說遠不遠，開車不到半天時間。

    顧天樂仿佛不是第一次來，到了村寨裏有點輕車熟路的感覺，不經人打聽，直接奔到了村寨的後山上。

    而那後山上，是座荒山，葬得全是墳圈子。

    車隻能開到半山腰，下了車，顧天樂帶著我直奔山上而去。

    “應該就是這個了！”他在周圍的墓地上徘徊了片刻，看似漫不經心，但似乎有所回憶。

    一會兒工夫便找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墳包，沒有立碑，也沒有名字。

    “你來過這？”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他盯著墳包不知道在思考什麽，沒答話。

    半天，他吐了口氣，“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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