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裏炊煙嫋嫋。

    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能夠開火簡直是種極大的幸福。

    看著火架上烤著地幹癟的肉，我不禁咽了口吐沫。

    “大哥！你也別怨我們，我們不是故意的！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你知道的，這沙漠裏連顆菜葉子都沒有，我們不吃你我們就得餓死啊！”我在旁邊念叨著，滿心的愧疚。

    張陰陽一邊轉動著烤架，一邊鄙視的看著我，“你別叨逼叨的，賊特麽心煩，都把人烤了，說這些有啥用？剛才我剝皮的時候你怎麽不攔著？再說了，它又不是我們殺的，是被這位兄台給踩死的，跟我們有毛關係！對吧，兄台！”

    那“兄台”朝我們呲了呲大白牙表示同意，大爺的，這家夥牙比毛都白。

    這位“兄台”正是那頭白駱駝，架子上烤的這隻兄台，是隻蜥蜴。

    先前我和張陰陽追了七八裏才將這頭白駱駝給追上，這隻蜥蜴是丫在途中給踩死的。

    要麽說，這世上什麽點背的事都有，茫茫沙漠中我就踩死了你，真的是緣分啊！

    這不，就成全了我和張陰陽。

    肉香在沙漠上飄蕩，讓人直流口水，我雖然吃素這麽長時間，但是腦海中肉的味道絲毫未改變。

    大爺的，反正不知道能不能出去了，今個兒先開開葷，吃一頓少一頓了。

    “好了！”

    張陰陽將架上的肉翻了個個，撕下一塊肉了在我鼻子下邊晃了晃。

    然後，他大爺的，竟然給白駱駝遞了過去，“來兄弟，你踩死的，你先來！”

    噗噗！

    白駱駝噴了兩個鼻息，轉過頭去，人家不要！

    “那你來吧！”

    我不好意思的從張陰陽手裏接過烤熟的蜥蜴肉，聞了聞。

    說實話，這玩意能吃嗎？

    鬼才知道。

    但是聞著可真香啊，有點烤羊肉串的味道。

    以前喜歡看荒野求生，在貝爺眼裏就沒有不能吃的東西，吃蜥蜴那是常事。既然貝爺能吃，而且至今還在電視上蹦噠，那就說應該沒事。

    吃吧，沙漠裏連個鳥都沒有，不吃這能吃啥。

    剛送到嘴邊，我突然停下了，看著張陰陽，“你咋不吃。”

    丫舔了舔嘴唇，呲牙笑了笑，“聽說這玩意有毒，我等你吃完了看看有沒有反應我再吃！”

    擦，這麽壞呢你小子。

    他不吃，我不也吃，就這麽晾了，我寧可餓死，也不想被毒死。

    到時候七孔流血死相多難看。

    風沙刮過，篝火漸漸熄滅，這顆老木頭樁子也燒得差不多了。我和張陰陽坐在風沙之中，一臉茫然。

    “說說你的師門吧！”空曠而又壓抑，我忍不住扯了個話頭。

    張陰陽看著遠方抿了抿嘴道：“小時候，我隻知道師父是個道士，會武功，十多米的大樹眨眼就能飛上去，林子裏的老虎都被他收拾了遍，初一十五帶著虎崽來磕頭。”

    “你武功這麽厲害，是從小他就開始教你的嗎？”我問。

    張陰陽搖了搖頭，“小時候我讓他教我武功，他很敷衍，隻教了一招擒拿手，讓我天天上山抓野雞。他每天吃著我打來的野雞，卻要求我吃素。他說我28顆牙隻能吃素，他32顆牙才可以吃肉！趁他睡著的時候我掰開他的嘴數了數，果然比我多四顆！”

    28顆牙隻能吃素？噗！這什麽荒謬理論？

    我不禁感到好笑，師父坑徒弟，沒毛病！

    沒想到張陰陽小時候竟然這麽悲催，連肉都沒吃過，還被當童工用。可憐！

    “那你的父母呢，他們不去看你？”我接著問。

    張陰陽搖了搖頭，“我問他我的父母是誰，他說我沒有父母，是天生的。”

    噗！我再次忍不住笑了起來，老天爺懷孕了，他師父惹的禍。哈哈！

    “你信了？”我問他。

    張陰陽苦著臉點點頭，“因為他是我師父，所以我信了。

    直到十六歲的時候，我鼓著小賬棚看到池塘裏兩隻青蛙咕呱亂叫……從那之後我對這個長胡子老頭產生了疑惑，而且隨著賬棚越來越大，疑惑越滾越大……終於有一天，我鼓起勇氣指著天道：你讓它生一個給我看看！”

    哈哈哈哈！

    張陰陽一手指天的模樣讓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眼淚差點沒笑出來，看來這小子還沒傻到無可救藥。

    “那你師父怎麽回答你的？”我好奇道。

    張陰陽歎了口氣，“當時他眨巴著眼睛看了我一眼，把雞骨頭吐了出來說：陰陽，你長大了！”

    他從烤架上撕下一塊蜥蜴肉，放在嘴裏嚼了起來，淡淡道：“十五歲的時候，我說我想下山，他不讓！還罵了我，說山下的人都是妖魔鬼怪，會把我吃的骨頭都不剩！我不信，他打我屁股，那是我從小到大頭一次挨打，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後來我跟他大吵了一架，離開了我們居住的茅屋。”

    我頓時愣住了，“這麽說你是自己偷偷跑下山的？”

    張陰陽搖了搖頭，“你聽我說完……我在山裏頭整整走了七天七夜，超越了以往走過的最遠的山，但是依然沒有見到所謂的‘山下’。我累得不行就坐在一條河邊，賭氣烤了隻野雞。”

    我嬉笑道：“所以你活了十五年終於吃到肉了？感覺怎麽樣？”

    “賊他嗎香！”

    張陰陽鼓著小臉道：“那老頭子整整欺騙了我十幾年。”

    “後來呢？接著說！”

    “後來，就在我洋洋得意地時候胃口突然傳來一股劇痛。

    我整整吐了三天！”

    “啊？吃肉吐三天！”

    “恩呢，後來老頭尋到我的時候，我已經躺在河邊奄奄一息。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陰陽啊，你要認命，你是素人，那肉是腥臊之物，有毒，修氣脈的時候一定不要吃肉。我不甘心，問他啥是素人，他說素人就是沒吃過肉的人！你說氣人不氣人！”

    他將嘴裏的肉咽了下去，擦了擦嘴，接著回憶道：“我記得那天，下雨了，雨水打在了我的臉上，冰冷冰冷。他把我從地上抗了起來，往回走。回去之後他終於鬆口了，說答應我，18歲放我下山！就為了這一句話，我活了下來。但是此後的幾年，我幾乎生不如死。他將我泡在一個大缸裏，裏麵灌滿了黑色有濃重藥味的液體。整整三年，一千多個日夜，我承受著萬劍穿心，百蟲噬骨的折磨。有幾次我忍不住想要從裏頭爬出來，但是他說如果我逃出來，就永遠也下不了山了，我邁出的腳又縮了回來。後來我終於打通了經脈，修煉出內力，他終於放我下山了！”

    “你這輩子……也是挺悲催的！”聽完，我不禁咋舌。

    這小子能活著下山不容易啊，他那師父是把他往死裏整啊，難道修道的人都這麽命苦嗎？

    我嚴重懷疑，丫不會是被他師父拐到山上去的吧！我心中暗自腹誹，他師父八成是個人販子。

    張陰陽似乎回憶到了桑心處，倔強地從烤架上撕下肉來使勁兒往嘴裏塞。

    我頓時愣住了，“你剛才不是說你吃肉會中毒嗎？”

    他點了點，“是啊！嘔！”

    他剛說完，就開始趴在地上吐了起來，連苦膽都吐了出來。

    我靠！老弟，你這也太想不開了吧？

    他躺在地上有氣無力道：“反正也出不去了，死了算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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