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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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推移。
煉氣大會結束了,留下了太多的遺憾,那是觀眾們對陶風的最後一戰的遺憾,他們本以為是一場曠世大戰,甚至都已經準備好了觀戰時用來解饞的草苞米,可苞米才剛剛消了個尖,比賽就很沒有道理的結束了,這種草率的像是扔在街頭的爛白菜一樣的結局著實讓他們無法接受,以至於有些激進的觀眾們當場摔掉了手上的苞米憤然離去,留下了牽星台一地狼籍。
也正因為這樣,回到小旅店的他們對陳雯晗的婚事格外的有興趣,他們想看看,這個以如此低廉的代價戰勝了他們心中戰神的女人究竟有多麽盛大的婚禮?
他們終於快要等到了這喜慶又神聖的一刻,現在齊聚在陳家廳內,把頭好奇的探向射進陽光的晶石門簾。
門簾外,是花亭園,可這名義上的兩夫妻並沒有在花亭園裏卿卿我我,一起享受單身的最後時光,而是以一種非常尷尬的距離在用非常尷尬的方式交流著。
“娘子。”方悔朝著陳雯晗進了半步。
“我們還沒有結婚呢,別叫的那麽親密好嗎?”
陳雯晗非常直接的推開了方悔。
“你早晚都是我的,早點叫遲點叫有什麽區別嗎?”方悔一直含情脈脈的盯著她。
可陳雯晗的雙眸盯著花亭園中的花花草草,邊上站的仿佛不是她的未婚夫,而是花亭園裏用於裝飾的肅岩石雕(肅岩,月島特產,以月島天然之氣修築而成,多成立狀,份量奇重,像是嚴肅的聖人,便被稱作肅岩)。
方悔看著陳雯晗這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甚至已經完全忽略他的存在,這對於他來說是莫大的侮辱,可一想到這侮辱立刻就要成為他病態虛榮心的階梯,他的心中便釋懷了很多。
“不自量力的人注定隻有遠遠的觀望。”方悔心想。
再過幾個小時就是大婚之時,方悔發現陳雯晗的表情越來越焦躁不安,她像是等待些什麽,可又恐懼著什麽,不過這些旁人可能不知道,他這個局內人可是一清二楚,跟明鏡似的。
“我也邀請了陶公子呢。”方悔說,“他聽到這個消息後挺高興的呢。”
“喝……”陳雯晗的身子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叫他做什麽?”
她抿了一下上嘴唇,淡紅的唇彩被不協調的暈開,像是出現瑕疵的水墨畫。
“難道說你不想見他嗎?”方悔的語氣突然喪失溫度,散發著質疑的酸氣。
陳雯晗退了半步,把身子微微的斜側了過去,看樣子是想要掩飾心中的波動。
“脖子上的那個墜子,是他送給你的吧。”方悔說。
他再次走上前去,作勢要扯掉那條碎月石吊墜。
這東西怎麽能留?若是留下那等於是默認了這頂綠的流油的大帽肆無忌憚的蓋在了他的頭上。
“別碰我!”
陳雯晗趕緊護住那根吊墜,那樣子頗有種“如果碰她的吊墜,她就會跟他拚個魚死網破”的樣子。
“你就為了那個僅僅隻相處過幾天的男人,就敢跟你這未來相公作對了嗎?”方悔怒火中燒,“那個嬉皮賴臉的家夥到底有什麽好?就送你這麽個地攤貨你就開始護著他,他除了能給你買地攤貨還能給你什麽?華美多姿的衣裙?溫和細潤的胭脂?還是雍容華貴的珠寶首飾?”
“你覺得我很在乎你的那些個臭錢嗎?”陳雯晗說,“你是覺得我是揭不開鍋的苦孩子還是那些攀附權貴的土雞?我沒了漂亮衣裙活不了?沒了胭脂活不了?還是沒了首飾活不了?我告訴你,沒了這些我都毫不介意,但沒了突然加速跳動的心,才是真的活不了。”
“嗬。”方悔諷刺的笑了一下,“你膽子還真是大的沒邊,在我麵前用這些文鄒鄒的詞向那個男人表白。”
他隨後祭出了英羅火,他現在是真的動了殺心,英羅火猙獰的燃燒,呈現出閻羅惡鬼的形態。
“既然你已生出他心,那我便留你不得。”
方悔一步步的靠近,那樣子像是在靠近落入陷阱的小獸,每一步都帶著抽筋扒皮的惡意。
陳雯晗後退著,雙手束胸,呼吸也有點不安的急促,她現在在盼望,她的那位蓋世英雄,她的那位穿越時鼎的情郎,可以用他不算太高大但卻很有安全感的背脊給她一片訴說委屈的蔭蔽。
呼呼
花亭園大風忽起,方向和當下的季節格格不入。
桃樹上的粉嫩開始搖曳,比起剛才確實是活潑了不少。
“什麽聲音,是誰在那裏?”
“方公子好眼力!”
陶風從花亭園裏走了出來。
他是什麽時候?
“看樣子,陳大小姐是不歡迎我嗎?”
陶風嘴角嘬著一絲欣喜若狂的笑容,他原本隻是溜進花亭園來睹物思人,借著曾經的點點滴滴來慰藉自己被挖空的那顆戀愛的少男心的,可陳雯晗剛剛的那一番話又重新把陶風的少男心填滿了許多,他嘲笑自己的膽怯,連陳雯晗這麽個大家閨秀都敢於對抗巨大的陳家和陽島的那個鬼火男,自己怎麽可以像個羞怯的少女一般隻知道送送小吊墜和一些花裏胡哨的漂亮話呢?
陶風把目光柔和的放在了陳雯晗的身上,像春風般和煦。
陳雯晗有點不敢看陶風的眼睛,她害怕,自己心頭那隻砰砰亂撞的小鹿,會撞的她淪陷在眼前這個她日思夜想,卻又不如不見的瘦削男人身上。
方悔瞄了一眼陳雯晗,心中怒火更盛,可臉麵上還是要擺出一副優雅的樣子,“陶公子說笑了,我反倒是覺得我娘子她非常希望你的到來呢!”
他說話時明顯抑製不住眼中的陰雲密布。
“這樣子啊,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了呀。”
陶風走到了陳雯晗麵前,看似心平氣和的像個蓋世大俠,實際則是一直用餘光注意著方悔早已在一旁蠢蠢欲動。
“我剛剛就隻是路過,正好看見你們倆在這兒,便過來和你們打個招呼,現在也沒有什麽別的事了,那我先走了,我的妹妹還在等著我照顧呢。”陶風說。
他可不會傻到直接和這個鬼火男在這兒發生衝突,先不說他自己會被鬼火男按在地上錘個稀爛,就先說外頭的那些個禪宗大師,無量道士,還有他的那個壞“嶽父”,都不是他一個人可以應對的了的,他又開始猶豫起來,因為一個人的心境並不是那麽容易改變,他像條拾荒的野狗一般活了這麽多年,說句難聽的,如果他不是那麽深愛著陳雯晗,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送上他作為一個暗戀者的祝福,再順走花亭園裏的名貴花種和婚禮宴席上的幾個烤鴨腿。
陳雯晗好像察覺到陶風內心有些動搖,他那飄忽不定的眼神始終不在她的身上定格,一直在晶石門簾和方悔之間打轉。
她趕緊衝上前去,用她的小手攥住陶風的兩個指頭。
“是管家們沒有好好款待令妹嗎?”陳雯晗說,“這是小女子的錯,該要去重新教教他們陳家規矩了。”
她正愁找不到理由去和陶風私會呢,現在這種大好機會怎麽可能就此放過?
她開始思考,要如何對陶風開口,開口的態度既不能像個死皮賴臉的大齡剩女,也不能像個毫無表示的冰山,她調動全身的每個細胞來絞盡腦汁,可自己的每個細胞卻一直在向她靈動澄澈的大眼睛匯聚而去。
瞳術。
我的瞳術回來了!
她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陶風。
“陳雯晗你不要太過分了!”
方悔終於忍不住了,現在這一對狗男女在他的麵前都敢直接開始調情了。
“方悔公子?”陶風說,“陳小姐怎麽了嗎?她如此隻不過是為了盡一下地主之誼,好讓世人看見陳家的大家風采,我想似乎這並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吧?”
他沒有注意到陳雯晗的眼神異樣,那眼神像是電壓不穩定的燈泡,忽明忽暗,閃爍不定。
他拉著陳雯晗向著水晶門簾的方向走去,在陳雯晗略帶沉悶的指引下,他們倆拐過了用於撐起牌麵的血木雕刻的白玉大石柱,到了那邊上的一塊飄著煙塵的空地,這兒方悔不敢隨意跟來,因為他的戾氣太重,得道大師們老遠就可以嗅到他的血腥味,就算收起自己所有的氣也無濟於事,他一樣會被大師們攔截在晶石門簾口問著他最無法回答的“陳姑娘怎麽沒有隨同方少俠出來?”
“這個女人!”方悔牙關緊咬,“跟我耍這些小伎倆,真以為我沒有辦法應對嗎?”
花亭園旁被荒廢的空地。
這兒原本被選址作為花亭園,可無奈陳老爺子信風水這東西,聽風水先生說是這個地界容易招致禍患,是個妖邪聚集之地,這才將花亭園建在了今天這個地方。
“陶風。”陳雯晗說。
她捏了一下陶風的手指。
“怎麽了?”陶風疑惑。
“你,之前說的話,都是騙我的是嗎?”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帶著些哀怨,還有失望,“你這個大騙子!”
“不,不是啊!我怎麽就騙你了?”陶風頓時手足無措的。
“你是曉破門的,你說,我的瞳術是不是你動的手腳?”陳雯晗說。
她的小手越攥越緊,像是大聖的金箍一般。
“不是!”陶風說。
“就是借了一下,不算動手腳吧。”陶風心想。
“你是覺得想在我麵前蒙混過關嗎?我現在都可以看見你躊躇不前的小心思。”
陳雯晗一臉冷漠的瞪著陶風。
實際上她是詐陶風的,因為瞳術雖然可以看透一個人心裏在想什麽,可是那也必須達到闊的級別才可以,不然也就隻能用用幻術,打打人什麽的。
“我錯了。”
陶風癟下嘴,像是摸高偷糖吃的犯錯寶寶,重重地摔在地上後用手蒼白的掩飾散落一地的花花綠綠。
“還真敢騙我!”陳雯晗心想。
她狠狠的往他手上擰去,這一下可沒有往日裏的那份溫柔,取而代之的是燒火鉗般的灼燒疼痛感。
“哇!!說好的大家閨秀呢!”陶風是真沒想到這個連打罵下人都沒有過的溫潤女人會對她的情郎下手那麽狠。
“你再說一句試試!”陳雯晗的音量比平時爬高了一點,她秀眉緊蹙,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比較猙獰的樣子,這在她想來不難,可學起來的時候卻像是老婆想買香奈兒時的撒嬌,和她平時的風格背道而馳。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一麵對這個男人,就顯得特別的無理取鬧,和平時的她判若兩人。
她看著陶風一副任由處罰的樣子,就不由得有些來氣。
怎麽能不好好欺負欺負你呢!
不過打情罵俏過後,就是深深的失落。
“陶風,我馬上就要成婚了。”
她說得有些哀愁,像是江南沉重陰綿的絲絲細雨。
“怎麽?你還想溜?”陶風瞪大了眼睛,可眼中的神色卻完全沒有任何驚訝或是害怕的樣子,他想用自己的小命任性一回,他想做一回真正的男人,可以驕傲的像是個打了勝仗的將軍,以後還可以對著自己的子女們作為炫耀年輕談資。
不過他說的這句話倒是嚇了她一大跳。
“你別亂來啊,上一次事不大,爹爹他可以既往不咎,可是這一次事關重大,他一定不會饒了你!”
“你想嫁給他嗎?”
陶風抓住陳雯晗的肩膀,凝視著她。
“回答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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