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其他的心就別操了，晚上的藥還沒吃吧？！”

    井?將手上的泡沫衝幹淨，倒了杯水遞給外婆，然後又小跑著去外婆的房間取了藥，看著外婆吃下去：“好了，您先去看會電視，現在雨停了空氣正好，等我這邊收拾好了，我們去散步！”說完就把外婆送出了廚房。

    客廳的電視裏正在播新聞，外婆坐在沙發上，視線時不時的透過廚房的玻璃移門看著井?忙碌的背影。

    井?的那些話，外婆其實很清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她最了解，在那樣的生長環境下，井?的性子已經養成，不管是友情還是什麽，她從不輕易付出感情，可是一旦付出了，勢必是全心全意，孤注一擲的。

    所以她長了這麽大，身邊也就隻有左航和簡黎這麽兩個朋友，如今她親口承認自己喜歡柳呈箏，那麽就一定是傾注了所有的感情進去，隻怕這一次柳呈箏帶給她的傷害不會小，隻是她不像她媽媽，什麽情緒都會想辦法抒發出去，這麽悶著，遲早要悶出病來！

    井?出來的時候，外婆靠在沙發上睡著了，散步的計劃隻好作罷，回房間拿了一床被子給外婆蓋好，將電視關掉，井?坐在沙發上，聽著牆上時鍾滴滴答答的走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一件一件的在她腦子裏麵過。

    柳呈箏突然劈腿，井放和柳呈箏有共同的事隱瞞她，再加上井燁今天的那些話，所有的事情串聯在一起之後，讓井?覺得答案似乎就在眼前了，可是她的心太亂，一想到柳呈箏的離開，就根本靜不下心來分析什麽。

    本以為外婆就是小憩一會，沒想到這一覺直到晚上十一點都還沒醒，井?擔心突然叫醒外婆引得她心悸，隻好多加了一條毯子就讓外婆睡在沙發上。

    第二天是周日，井?早早的就起來給外婆準備早飯，過了八點外婆還沒有要醒的跡象，這讓井?有些警惕起來。

    她走到沙發旁先是探了探外婆的額頭，並沒有發熱，這才輕輕的拍了拍外婆的肩膀，輕聲道：“外婆，醒醒了，起床吃早飯啦！”

    這麽連著叫了三次外婆都沒有反應，井?慌了：“外婆！！外婆！！醒醒！！”

    又連著叫了幾聲，外婆才緩緩的動了動眼皮，半晌之後才睜開眼睛，井?剛要鬆口氣的時候，卻突然被外婆拉住了手，而且是很用力地握緊。

    “瑤瑤，你回來了？你答應媽媽，這次回來了就別走了，小?還那麽小，你不能不管她呀！”

    外婆的聲音帶著顫音，臉上那種哀求的神色深深的刺痛了井?的心。

    “外婆，我是小?呀，外婆，您再看看，看看我，我是小?！”井?竭力的想讓外婆看清楚自己的臉，可是她自己的視線卻瞬間就被淚水模糊了。

    外婆聽到井?的聲音，臉上的表情凝滯了一瞬，隨即就像是剛從夢裏醒來一樣，愣怔的看著井?，口中喃喃的道：“不是瑤瑤，是小?！不是瑤瑤，瑤瑤啊，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井?一下子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無力的跌坐在沙發上，外婆這是怎麽了，明明昨天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就不會認人了！

    過了一會，外婆轉身看見井?，偏著頭看了她半晌，開口問道：“你還不洗臉上學去，等會遲到了又哭鼻子！”

    “外婆，你怎麽了，外婆，你別這樣，你別嚇我！外婆！我怎麽辦，我怎麽辦？”井?的情緒徹底崩潰，聲嘶力竭的哭了起來。

    見她這樣哭，外婆顯得很不安，掀開被子下了地，鞋子都沒穿就跑進了房間裏，然後將門關上，隻留了一條縫，透過那條門縫偷偷的看著她。

    看著外婆眼神裏的陌生和驚恐，井?隻覺得心痛的沒辦法呼吸，她用力的抹了一把臉，去浴室擰了毛巾，走到外婆房門口。

    她輕輕的推開房門，外婆見她進來，臉上洋溢出慈愛的笑容：“瑤瑤，今天天氣好，等會兒媽帶你上街，扯花布給你做裙子！”

    井?用力的深吸一口氣，忍住了鼻端的酸澀，強撐出一抹笑容道：“好，那您先擦把臉，吃完早飯，咱們就上街！”

    “好！”外婆乖乖的坐在床沿上，讓井?給她擦臉，給外婆洗漱完，兩個人簡單的吃了早飯，井?就開著車帶著外婆到了醫院。

    由於沒有事先掛號，等待的時間有些長，期間外婆一直顯得很焦慮，她的記憶總在過去的某些時段裏來回切換，可能因為是在醫院的場景下，她的狀態停留在井?媽媽住院的那段時間。

    “小?，你媽媽會好的，你別怕，安心的回家去複習，我會在這裏照顧她！”外婆盡管在安慰井?，可是她自己掌心的汗卻越來越多。

    做了檢查之後，醫生對於外婆短期內病情的突然惡化給出的結論是大腦的萎縮速度加劇，前期藥物控製並不理想，已經直接進入到第二病程。

    井?知道，這種病是不可逆的，外婆目前的情況可能會出現一時清醒一時糊塗，隨著糊塗的時候越來越多，遲早有一天，她會徹底的忘記曾經熟知的一切，變得像初生嬰兒一般懵懂。

    雖然一早查出這個病的時候，井?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她怎麽也沒想到會惡化的這麽快，這麽突然。

    她之前為預想的那些可能性所做的心理建設，在真正看到外婆連她都不認識的時候，瞬間都土崩瓦解，外婆是這世上她最依賴，最親近的人，可是現在她雖然還在自己的麵前，她卻覺得自己就要失去她了，心裏根本沒辦法接受。

    開車回家的路上，竟然哭了一路，她明知道外婆變成了這樣，她更加需要堅強，因為她是外婆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可是她就是忍不住那些鹹澀的淚水。

    回到家，給外婆打開電視，她就去準備做中飯，可是看著灶台上鋥亮的鍋具，她真心覺得自己這些年太不孝順，悔恨為什麽沒有早一點學會做飯，早一點讓外婆吃上她做的飯菜。

    從今天開始，她要學習做飯，學習按摩，學習一切照顧老人所需要掌握的技能，她也許做不到讓外婆每天都清醒開心，可是她一定要做到讓外婆每天都舒服安逸。

    就在井?一邊研究著菜譜一邊切菜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是馬婷婷打來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