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鳳儀一下午已經客套了很多次，這會兒被誇的都有點麻木，隻是淡淡一笑，“姨奶奶過譽了。”

    “可不是，這一晃20多年過去了。”董明月感慨地搖搖頭，“韶華易逝，人心善變呐。”

    這話就大有深意了，善變的是誰的心？董明月在諷刺她麽？

    董老太太笑容幾不可察地一滯，好半天才跟著感慨了一句：“的確是歲月不饒人啊，我們都老了，淺淺和鳳儀他們卻是風華正茂，眼看著到了要結婚的年紀……”

    董明月突然打斷董老太太的話，“秀雲，難怪你這些年老的這麽快，你呀……就是學不會放手，小輩的事情，就讓小輩自己去拚自己去闖，以後他們會碰到什麽緣分，跟什麽樣的人結合，都不是我們能操縱的事。”

    董老太太訕訕一笑，“說的是，是我看不開，一把年紀了還在為小的們營營碌碌。”

    旁邊的王淺淺卻一臉感恩地看著董明月，張口道：“您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嘴上說著放手，可您卻比誰都照顧我們小輩，當年如果不是您，我也不能一畢業就留在顧氏，做了最好的職位。”

    董明月笑著擺擺手，沒有告訴王淺淺她那個職位是她的祖母苦苦跟自己用小時候的姐妹情求來的。

    董老太太也不是不知進退的人。

    一連帶了幾次話題，都被董明月不著痕跡的岔了過去，還暗暗的指責她操心太多，不懂得放手。

    她索性什麽都不說了，隻是跟董明月聊起江南的山水氣候，家裏這些年的人情瑣事。

    氣氛又有越來越融洽的趨勢。

    忽然，房間裏響起一陣叮叮咚咚的旋律。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落在艾寶寶身上。

    艾寶寶尷尬的放下調羹。

    “抱歉哦，我去接下電話。”

    艾寶寶拿著手機拐進餐廳旁邊的走廊裏。

    是個陌生的號碼。

    艾寶寶接起電話，話筒裏傳來一道柔和清冽的聲音。

    聲音很中性，亦男亦女。

    “寶貝，現在在忙？”

    一句“寶貝”，讓艾寶寶立刻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驚詫道：“顧學長？不不，顧教授，您怎麽知道我電話的？”

    “學校的學籍檔案裏有記錄你的號碼啊。”顧文箏在電話那麵低沉一笑，聲音溫柔，“聽你的口吻好像不大希望我打給你？是不方便嗎？”

    “額，沒有啦。”被戳中心事，艾寶寶吐了吐舌頭，連忙道：“您找我什麽事啊？”

    顧文箏笑了笑，“是有點事找你，關於上次得獎的獎金分配問題，貴賓卡我收下了，獎金還是一人一半吧，這樣，你把卡號給我，我讓助理把錢轉給你。”

    艾寶寶趕忙嚴詞拒絕：“沒事沒事，錢就不用了，您留著吧，這次造型比賽您出力比較多，我隻不過是跟著您沾光罷了。”

    盡管她心裏很想要那筆錢，可是對方是教授哎。

    而且還是長得男女通吃的美貌教授。

    她可不想和他走得太近，以免以後傳出什麽緋聞。

    “這樣不好，艾寶寶同學。”顧文箏突然加重了語氣，並且叫了她的全名，拿出了幾分教授的威嚴。

    “啊？”艾寶寶有點被震懾住。

    “公是公，私是私，還是要公私分明。這份獎金是我們共同努力得到的，所以一人一半是最公平的做法。不要因為我是你的老師，就推辭。”顧文箏音調略微有些低沉，一字一句，吐字低沉，不若平時說話時的柔軟。

    艾寶寶立刻聽出來，他有些生氣了。

    她遲疑了一下，就咬牙答應下來，“那……好吧，謝謝顧教授，您方便的時候可以在微信轉賬給我。”

    “好啊。”顧文箏又恢複了以往的溫柔語調。

    應該沒有別的事了吧？

    艾寶寶正要找借口掛電話。

    突然，顧文箏又問：“最近在忙什麽？假期有什麽計劃？”

    “額，暫時還沒什麽計劃……”艾寶寶有一答一，遲鈍地道。

    “那正好，你有空的話，可以帶我逛逛帝都的美食地圖麽？我現在急需要一個本地土生土長的向導呢。”

    “這個……”艾寶寶正想著怎麽推辭，突然，她感覺耳後一陣寒風掠來。

    緊接著，她的手機就被人從身後生硬的一把奪走。

    “艾寶寶！”

    艾寶寶被嚇得一個激靈，轉身，對上了一臉怒不可遏的顧鳳儀。

    顧鳳儀低下頭，看到手機藍色的屏幕上閃爍著的那一串號碼。

    他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摁斷電話，冷道：“我當你在和誰打電話，這麽長時間不回去，原來又是和他，之前我跟你說的話你都當做耳旁風了是不是！”

    他眉眼冷厲，質問的口氣有說不出的冷酷決絕。

    艾寶寶被他罵得懵了。

    他怎麽知道是顧教授的？是話筒聲音太大，被聽到了嗎？

    而且，剛才吃飯時不是還好好的，怎麽她接個電話，他就激動成這樣？

    這邊離餐廳那麽近，他這麽大的聲音吼她，豈不是要被奶奶她們全聽到了，讓她的臉往哪兒擱？

    艾寶寶壓著聲音反駁：“你是說過不許我和他來往，可是人家打電話過來，又是正正當當的理由，我怎麽可能一句話都不說就掛斷，這是最起碼的禮貌呀，再說，就因為他長得妖裏妖氣，你就不許我和他來往，太武斷了。”

    “你再說一遍？”顧鳳儀眼睛裏劃過一道激怒。

    他往前走了一步，眸光冷得像要艾寶寶凍住。

    艾寶寶被他的氣勢所攝，嚇得轉身就往身後的房間裏跑。

    轉身，想關門。

    “砰”的一聲。

    顧鳳儀一手拍在門上，發出重重的一聲巨響。

    正在餐廳裏用餐的董明月和董老太太對視一眼。

    董明月眼角劃過一抹不悅，放下筷子。

    董老太太則是露出大有深意的笑容，“這……是艾小姐在和阿儀吵架嗎？年輕人就是氣盛啊。”

    她話音剛落，那邊就爆發出一聲冷喝。

    “不要問我為什麽，我說不許和他來往就是不許來往，沒有為什麽！”

    “你太不講理了！憑什麽要限製我的交友自由！”

    “就憑你是我女朋友。”

    “我才不要聽……啊！好疼，啊啊啊啊！放手！”

    伴隨著艾寶寶的尖叫聲，走廊那邊同時有著沉甸甸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片刻後，顧鳳儀肩上扛著艾寶寶從走廊裏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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