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老太太氣得柳眉倒豎，重重地冷哼了一聲，“你越來越不像話了，居然不等我這個老人家把話說完！”

    顧鳳儀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的餐桌，冰冷的將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我不同意。”

    “你！”董明月怒喝出聲：“什麽時候這個家裏輪得到你說了算了，文箏住在這裏是我的意見，我有問你的意思嗎！？”

    “我的意思就是不同意。”顧鳳儀無視董明月的怒意，執意道。

    董明月氣得火冒三丈，撲通一聲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麵前的空酒杯，因為這突然的動作砰的一聲掉落在地麵。

    嚇得一屋子所有人都提心吊膽的。

    田管家和傭人們戰戰兢兢的站在幾步開外，想過來又不敢過來的樣子。

    艾寶寶擔憂地看著董明月。

    原本以為這種程度的衝突已經算極致了，董明月氣成這樣，顧鳳儀接下來一定會退讓，畢竟在顧家，天大地大都沒有老太太大，顧鳳儀平時也一直對老太太十分孝順。

    誰知，這次顧鳳儀的態度卻異常堅定。

    他針鋒相對地緊盯著老太太，眼神裏的堅定未曾退縮半絲。

    語調沉冷，像冬日裏的雪，“我是沒權力幹涉奶奶的任何決定，如果奶奶執意要讓他搬回來住，那麽我和艾寶寶搬出去。”

    他如此回應，不單是艾寶寶，就連顧文箏和田管家都震驚地瞪大了雙目。

    從小到大，二少爺從來都沒有因為任何一件事情跟老太太如此劇烈爭執過，可是現在居然要忤逆老夫人，打算搬出去住。

    餐廳的氣氛劍拔弩張，僵持不下。

    “好好好，真是長本事了，要走你可以走，小艾留下！”董明月瞳孔略微收縮，語調冰冷強硬。

    可是仔細看，她握著拐杖的手卻在劇烈地顫抖著。

    田管家再也忍受不了地走過來哀求道，“二少爺您就少說兩句吧，仔細把老夫人的血壓又氣高了。”

    說著，趕緊遞給董明月一杯早就準備好的熱水，“老夫人，您消消氣，先喝口水。”

    董明月氣怒地一揮手，砰的一聲，水杯碎了一地，溫水嘩啦啦的濺向周圍每一個人。

    “誰都別勸我！”董明月蒼老的聲音裏滿是倔強，說話間，她身子突然朝後趔趄了一步，搖搖欲墜，險些跌倒。

    顧鳳儀眼神微動，正要過去，一旁的顧文箏立刻眼疾手快地衝過去扶住董明月。

    “奶奶，您怎麽了，哪裏不舒服？”他溫和的嗓音如小溪流水，柔和舒緩，那張芙蓉般的臉上，滿是關切之色。

    董明月臉色稍霽，“還不是被氣出來的！”

    “田管家，去拿血壓計。”顧鳳儀清冷的聲音突然穿插進來。

    董明月立刻冷笑一聲，“不用你管，你要搬出去盡管搬，就讓我這把老骨頭氣死在這裏好了！”

    顧鳳儀眼鋒一厲，薄唇輕啟。

    眼看就要張嘴說出反駁的話來。

    不等顧鳳儀張口，艾寶寶急忙走過去握住他的手，搶白道：“奶奶，他不會搬走的，我也不搬，您在家裏一天，我們都不會搬走。”

    然後她背過老太太，使勁地朝顧鳳儀擠眉弄眼。

    顧鳳儀冷掃她一眼，微微偏開視線不與她對視。

    董明月欣慰地道：“小艾，懂事的孩子，還是你知道體恤奶奶，不像那些個白眼狼……”

    董明月的話沒說完，顧鳳儀突然掙開艾寶寶的手，朝外走去。

    直接就這麽撇下一堆人走了。

    艾寶寶怔怔的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卻沒有跟上去。

    而是期期艾艾地看著董明月，“奶奶，您就別生氣了，我會勸他的。”

    “走得好，他早就該走，這個晚宴就不該讓他參加，也不知道他這臭脾氣是跟了誰，想他父親是多麽好脾氣的一個人。”董明月哼了一聲，仍然餘怒未消。

    但是董明月知道，顧鳳儀規避離開的態度，已經是服軟了，他不會搬出去了。

    她歎口氣，伸手在顧文箏後背上拍了拍，“奶奶能幫你們弟兄倆的就到這裏了，好好把握吧。”

    顧文箏也收起了淡然的臉色，規規矩矩地點頭，“讓您費心了。”

    董明月臉上流露出一絲疲憊，擺了擺手，“我累了，回去休息了，你們也早點散了吧。”

    “奶奶，我送您。”顧文箏立刻上前扶住老太太。

    “不用了，小艾扶我回去就行。”

    “哦，來了來了。”艾寶寶趕忙上前攙扶著老太太，朝外走去。

    艾寶寶是發自內心的感覺到老太太有些傷心了。

    一路上，她時不時就發出沉沉的歎氣聲。

    聽的艾寶寶心裏也跟著沉甸甸的。

    回到主樓客廳。

    “奶奶，您泡不泡腳，我給您捏捏腳吧？”

    艾寶寶看了眼時間，到老太太平時要歇息的時間了。

    這些事情平時雖然都有傭人做，可是今天艾寶寶覺得老太太需要有人陪著。

    董明月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好，那今天就由你來伺候奶奶。”

    艾寶寶歡快的應了一聲，趕忙去接水，拿毛巾。

    洗好之後，她小心翼翼的拿起老太太的腳，放在自己的腿麵上，輕輕的捏著。

    董明月閉著眼睛，滿臉愁容。

    艾寶寶知道奶奶並沒有睡著，隻是心情煩躁，不想說話而已。

    她心裏也跟著難受。

    畢竟是風燭殘年的老人，能在這個世上再活幾年呢？

    如果她是顧鳳儀的話，大不了受點委屈，也要滿足老太太的心願。

    “小艾。”一直閉著眼睛的老太太，不知什麽時候突然睜開眼睛，沉沉的望著她。

    “奶奶，困了麽？”艾寶寶關心的看著董明月。

    董明月搖搖頭，道：“你能不能幫奶奶一個忙。”

    言語間聲音顯得很沉穩有力。

    看到老太太這麽嚴肅，艾寶寶也連忙打起精神，一本正經的答應：“奶奶請說吧，有什麽能幫上的，我一定會盡力的。”

    “鳳儀和文箏兩個……”董明月停頓了一下，歎氣道：“兩個都是我疼愛的孫子，我實在不想在晚年看到他們兄弟反目，鳳儀雖然沒說過，可是奶奶看得出來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很重要，有你在中間說和，他一定會慢慢改變對文箏的態度，你能不能幫奶奶盡量的從中調和他們的關係？”

    她望著艾寶寶的目光滿是殷切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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