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就看到病床上躺著一個瘦巴巴的女人，40多歲的年紀。

    渾身插滿管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隻有一雙眼睛還算是清澈。

    看到艾寶寶，她插著輸液管的手吃力地抬了抬，似乎在打招呼。

    艾寶寶愣在那裏，“她就是王婉華麽。”

    “是她。”顧文箏走過去，把床頭搖高。

    他站在旁邊，幽幽的望著艾寶寶，“她現在的情況不適宜長時間說話，你要抓緊時間了，我在門外等你。”

    “我知道了。”艾寶寶回過頭，感激的看了眼顧文箏，“謝謝你顧教授。”

    顧文箏勾了勾唇，貼心的幫她把門帶上。

    門一關上，房間裏立刻就安靜下來。

    房間裏早已準備好拍攝的攝像頭，她和王婉華所說的每一句話，今後都將是法庭上的證據。

    這些細枝末節，顧教授準備的很到位。

    艾寶寶放心的走過去，坐在床側的椅子上。

    她一字一句，吐字清晰的出聲問，“我是艾寶寶，周旋的女兒，我來找你，是想問你20年前我母親被害的事情，聽說你是知情人，而且還參與了其中。”

    王婉華望著她，目光裏流露出一絲愧疚，吃力的張口：“是……雖然我是無意間參與其中……可是……對你母親，我還是很抱歉……這20年來，沒有一天我不在懺悔……”

    她說話說的斷斷續續，氣若遊絲的，不過還算清楚。

    艾寶寶立刻抓重點地問，“那你能告訴我當年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嗎？我母親到底是怎麽被害的？是被誰害的？”

    王婉華連喘了好幾口氣，回答道，“我……叫王婉華，是雲城市第一人民醫院……內分泌科的一位護士……我於20年前和於芳舒在一次朋友聚會時認識，認識後不久，於芳舒關節有些不舒服，就來醫院找我拿藥，我拿了一些類固醇類的藥給她，並且叮囑於芳舒這個藥的副作用，當時……於芳舒就表現出對這種藥的好奇……沒過多久，她的關節炎就好多了，可是自那以後，她卻經常從我這裏拿類固醇，頻率很高……早已超出了正常人的高劑量……當我提出質疑的時候……於芳舒總是用一些理由搪塞過去，直到有一次，我在街上看到和於芳舒在一起的周旋，她那時已經患上了多種並發症……作為內分泌科的護士……一看她的樣子，我就懷疑這是類固醇過度使用的後遺症，我去找了於芳舒，質問她是否把類固醇用在周璿身上……可是於芳舒否認，我又提出帶周璿去檢查……這時候於芳舒竟然和我翻臉了……”

    艾寶寶聽到這裏，瞳孔猛地一縮，“後來呢，你沒有堅持帶我媽媽去檢查，也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我媽媽是不是？”

    “是。”王婉華苦笑道，“我生性膽小怕事……再加上於芳舒威脅我，所有被周璿服下去的藥都是從我那裏拿來的，而於芳舒自己卻沒有留下任何的購買記錄，她威脅我，這件事我是同謀，如果鬧開，我是摘不清的……就算最終我隻占部分責任，醫院的工作也保不住了，那時我的孩子才半歲，我不能失去那份工作……再加上當時的周旋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即便不再服用類固醇，她身上的很多病變已經到了無力回天的程度，她的肝和腎都已經壞死，所以我……”

    艾寶寶的聲音冷了下來，“所以你選擇和於芳舒沆瀣一氣，就這樣任由一個生命凋零！眼睜睜看著我媽媽離開這個世界！”

    王婉華滿眼裏都是自責，聽到她的指責，更是悔恨的厲害，“艾小姐，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母親，對不起你們母女……這20年裏……每一天我都在內疚中度過……好在，現在終於把這件事告訴你了……希望我的證詞能夠讓害你母親的凶手於芳舒得到嚴懲，這是我能為你母親做的最後一點點彌補……”

    從醫院裏走出，艾寶寶耷拉著腦袋，心情低落。

    顧文箏走過來問，“怎麽樣，問清楚了？”

    “嗯。”艾寶寶站定，扭頭看著顧文箏，“視頻我看過了，錄得很清楚，現在我們就可以拿著這份證據去報案，然後提起訴訟了嗎？”

    顧文箏點點頭，“是。”

    說完他就拿出手機來撥打了一個電話，“李律師，之前跟你說的那個案子拿到關鍵證據了，明天早晨到我這裏拿資料。”

    掛完電話，他看向艾寶寶，“現在放心了？”

    “嗯。”艾寶寶抿抿唇，真誠的感謝道，“顧教授，真的謝謝你。”

    她對顧文箏已經說了太多謝謝，明知道他不喜歡聽，可是這聲謝謝還是不得不說。

    自從發現媽媽的那本日記本以來，她的心裏就像壓著一塊大石頭，做夢都想著找到於芳舒害媽媽的關鍵證據。

    現在終於心願達成了，她相信有了這些證據，於芳舒一定會被判死刑，媽媽在天之靈也會得到安息。

    “你如果真的想謝我，就打起精神，好好麵對未來的一切，你母親的在天之靈，希望你幸福快樂的過一生，而不是一直沉浸在悲傷當中。”顧文箏望著他，眸裏滿是鼓勵。

    艾寶寶從醫院裏出來，就一直沉浸在悲傷的心緒當中，聞言，心頭一下子就有些豁然開朗。

    她深吸一口氣，握緊雙拳，做出活力滿滿的樣子，“是了顧教授，你說的對，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還沒跟顧鳳儀解釋清楚我們之間的誤會，對了，什麽時候訂票？我想盡早回帝都。”

    顧文箏眼底掠過一抹無奈之色，她完全會錯意了，他安慰她的目的，並不是讓她早點回帝都。

    他順著她的話問：“……如果堂哥一直不肯原諒你呢？”

    艾寶寶一愣，似乎沒想過這個問題，她擰著眉，想了一會兒，就搖搖頭，“那我就一直纏著他，他一天不肯原諒我，我就一天都不放棄，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一定會得到他的諒解的。”

    “是麽。”顧文箏意味不明的扯唇笑了一下，“那我祝你成功。”

    艾寶寶有氣無力笑了笑，“但願我心想事成，顧教授，你在這邊還有事嗎？如果有事的話就先忙你的，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先回去。”

    “我讓阿華開車送你。”顧文箏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