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資格叫我兒子，媽去世那年，你在我心裏就已經死了。”顧鳳儀站在那兒，一張俊美的臉上麻木的一絲表情也沒有。

    他看著顧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似乎已經氣到了極致，他反而看起來很平靜。

    他兩手握著拳，手背上隱隱浮動著青筋。

    顧墨臉上滑過深深的自責和哀痛，他沉聲解釋，“我承認當年你媽媽的事情上是我混蛋，這些年你用不理不睬的方式懲罰我，我沒什麽可說的，可是艾寶寶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

    “所以你的意思是，因為你無辜，所以你碰了我的女人，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站在這裏跟我振振有詞？”顧鳳儀質問間，又是疾步朝顧墨走去，眉眼間終於有了厲色。

    他看著顧墨的目光就像在看一隻螻蟻，薄唇吐出一串又一串冷漠至極的話，“當年若不是你，媽就不會自殺，好容易你滾出了華國，為什麽不永遠消失在我麵前，反而又要跑回來禍害我，是不是我身邊所有對我來說重要的人，你都要禍害幹淨才罷休！”

    猝不及防聽到兒子的心裏話，顧墨一顆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他站在那裏，原本是要躲的，可是腳尖隻是旋了一旋，就停了下來。

    該來的始終躲不掉，兒子的憤，兒子的怨，他始終要麵對。

    已經逃避了這麽多年，從現在開始，他不想再逃避下去了。

    “砰——”隨著一股勁風，帶著濃烈恨意的拳頭，狠狠的砸到顧墨的臉頰上。

    顧墨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牙齒被打落的聲音。

    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痛。

    顧墨苦笑一聲，“青出於藍啊，你這拳頭比我這個老爸當年厲害多了。”

    “你的笑容還真是刺眼。”顧鳳儀徹底被這一拳激發出了恨意，連麵容都微微有些扭曲，又是重重的一拳緊隨而至。

    顧墨應聲倒下，直接將身後的整排書櫃撞翻。

    辦公室裏頓時嘩啦嘩啦一陣巨響，驚得外麵的安保全都聚集過來，想要衝進門。

    張秘書趕忙跑過來攔住，“都稍安勿躁，裏麵的是顧總的父親，大家還是再觀望觀望吧。”

    聽說是父子間的衝突，安保們這才打消了衝進來的念頭。

    總裁辦。

    幾拳下來，顧墨躺在那裏，痛苦地捂住腦袋，張了張嘴，想對顧鳳儀說什麽，頭卻猛然倒向地麵，眼睛一閉就那麽昏了過去。

    顧鳳儀望著顧墨，慢慢的，猩紅的眼睛恢複了正常，紊亂的呼吸也平靜下來，他冷聲朝外吩咐，“來人，把這個人給我扔出去。”

    張秘書立刻麻溜的帶人進來把顧墨給抬了出去。

    顧鳳儀望著滿地的狼藉，表麵上看起來是平靜了，可是，一顆心就像碎裂的鏡子。

    任他怎麽暗示自己不介意，可是心裏的某個聲音依舊在告訴他，他太介意了。

    下麵的人看他臉色不好，悄無聲息地打掃著戰場，不多會兒，總裁辦又恢複了一貫的整潔。

    顧鳳儀坐回老板椅上，目光落向放在桌麵上的手機。

    點開，對話框上還有他不久前編輯好的那條消息。

    就隻差一個發送鍵。

    顧鳳儀點開艾寶寶的頭像，進入到她的朋友圈。

    艾寶寶是個朋友圈異常活躍的人，廢話多到令人發指。

    有時候她就是呆在家裏什麽都不做，都能無病呻吟地發兩條朋友圈。

    顧鳳儀一直拉到她最早的朋友圈，一條一條的瀏覽下來，不時的勾勾唇笑一下，時而又眯起眼，時而皺眉。

    他做不來吐槽的表情，可是看到槽點很滿的朋友圈時，還是忍不住抽動嘴角。

    700多條朋友圈，他花了一個多小時翻完了。

    看到最近的一條，他的目光裏滿是溫情和眷戀。

    半小時前，艾寶寶發了一張自拍的手。

    手指張開，瘦小小的，不過很白皙，並配文：某個人什麽時候來牽我？手手表示好寂寞。

    這朋友圈一看就是隻對他一個人可見的。

    顧鳳儀看著看著，心頭就湧上了難言的酸澀。

    他在下麵回複，短短五個字：［照顧好自己。］

    想了想，他又迅速的刪掉了這條評論。

    再多的千言萬語，結果卻是注定的，他不是聖人，終究過不了自己心裏那一關。

    顧鳳儀痛苦地閉了眼，再睜開時，眼裏的水光已經被長睫帶走。

    他退回到兩個人的聊天框，將之前的那段話刪除，重新打字。

    ［明天奶奶的壽宴你不用來了。］

    她不來了，奶奶也就不會對外界公布他們之間的事了。

    發送過去之後，他幾乎是立刻就把艾寶寶那個萌萌的小貓貓頭像拉進了黑名單。

    很怕看到她回過來的任何字眼會動搖他的決心。

    出租屋。

    艾寶寶等得望眼欲穿，肚子都餓了，幹脆就泡了一包麵，一邊吃一邊等。

    突然，手機叮的響了一聲，艾寶寶趕忙點開。

    顧鳳儀回了一條消息。

    可是看到那幾個字，她臉色卻唰地變白了。

    他說明天奶奶的壽宴她不用去了？

    明知道奶奶是要公布他和她之間的關係的，他卻說不讓她去了。

    他什麽意思？真要和她斷的徹底麽。

    艾寶寶手裏的叉子咣當一聲掉落在地。

    整個人縮在茶幾和沙發中間，鼻頭酸澀，下一秒就沒出息的哭了出來。

    她還高興的幻想著他已經原諒她了，就算沒有原諒她，對她的態度也應該比之前軟化了，誰料到，收到的卻是這麽一條決絕的消息。

    艾寶寶大力地抽噎了幾聲，就拿起手機，不管不顧的發了條語音消息過去。

    ［我不要，顧鳳儀，別這樣對我，之前的事我真的知道錯了！］

    可是消息發過去的一瞬間，同時便出現了一個刺目的紅色感歎號。

    艾寶寶無力的癱坐在地。

    他又把她給刪了。

    艾寶寶這才明白過來，他加她隻是想通知她這一句，通知完就刪了她，連一點留給她回應的時間都沒有。

    艾寶寶立刻把電話回撥過去，毫無意外的是一串忙音。

    到這一刻，艾寶寶是真的相信顧鳳儀是徹底想要放手了。

    可是，就讓她這麽接受兩個人分手，她怎麽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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