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湛的注視下，艾寶寶連忙露出笑容，“打過了，他有點緊急工作耽擱了，不過已經在趕過來了，應該很快就到。”

    阿湛明顯的大鬆一口氣，緊繃的身子鬆弛下來，“那就好，我以為顧哥不願意見我。”

    艾寶寶哭笑不得，“都答應你回來住了，他幹嘛不願意見你。”

    阿湛垂下眸子，看著自己袖子上佩戴著的黑紗。

    這是華國的傳統風俗，家裏有人去世後，要在胳膊上戴上黑紗，一直到喪葬過去百天才可以摘下。

    “他們都說家裏有人剛去世，這樣的人很不吉利，不適合到處串門，我媽的頭七還沒到，我就這樣跑過來住，我怕顧哥會介意。”

    艾寶寶有些無言以對，阿湛居然心細到這種程度。

    她趕忙搖搖頭，解釋：“放心了，這個理由在他那裏肯定不成立，他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對這樣的習俗也是可有可無。”

    除了奶奶，艾寶寶從沒見過顧鳳儀去燒紙祭祀，就算是去茶園那裏看母親，他也隻默默地站在墓前懷念。

    阿湛明顯又鬆弛了一大截。

    艾寶寶直接拉著他去餐廳坐下，給阿湛講一些顧鳳儀生活中的事。

    阿湛聽得很認真，一雙有點微腫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她。

    有些內容她一語帶過，阿湛卻還聽的不盡興，一定要讓她將細節都講一遍。

    慢慢的，艾寶寶明顯感覺到阿湛身上的壓力一點一點在減輕。

    他是真的很崇拜顧鳳儀。

    哪怕是一件平常不過的小事，在阿湛聽來都會兩眼放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因為一直說著話，也不覺得時間冗長了。

    就在兩個人聊得興高采烈時，突然，大門響了。

    艾寶寶語氣一頓，看向門外，阿湛也立刻有些緊張的看向大門口。

    顧鳳儀推門進來，換好鞋，大步走來。

    他來到餐廳門口站定，表情沉穩，周身氣場冷冽，抬起眸子淡淡的朝裏望了一眼。

    目光定格在阿湛的臉上。

    隻是一瞬，便挪開。

    他看向艾寶寶，“你們先吃，我上樓洗個澡。”

    阿湛一眨不眨的望著他，倏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顧哥好……”

    這是第二次見麵，這次卻和上次不同。

    之前他可以遠遠的崇拜著，羨慕著這個男人，把他當成偶像一樣，悄悄地模仿著。

    上一次在醫院，在顧鳳儀麵前，他就算是再緊張，也可以用一副不在乎的麵具遮掩著。

    可現在，他腳下所站的是顧鳳儀的家，以後要和他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顧鳳儀很快要變成他的監護人了。

    阿湛無法再裝出不在意的樣子。

    他站在那兒，一眨不眨的望著顧鳳儀，眼底隱隱浮動著某種期待。

    顧鳳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帶著審視的意味，將他上上下下掃量了一遍，然後他冷淡的“嗯”了一聲，便什麽都沒說的轉身上樓去了。

    阿湛臉上滑過猝不及防的失落。

    他盯著顧鳳儀遠去的背影，抿唇道，“顧哥很酷，比阿紫哥還酷，話好少。”

    語氣裏難掩著失落。

    “習慣就好了，他就是這樣的人。”艾寶寶笑了笑，“好了，我們可以開吃了。”

    不管怎麽說，顧鳳儀總算是回來了。

    雖然他從出現開始就一直不苟言笑，不過好歹沒有在阿湛麵前冷言冷語。

    艾寶寶本來就對他期待不高，所以已經很滿足了。

    她對阿湛很有信心，隻要顧鳳儀不是那麽的討厭阿湛，以後慢慢接觸下來就一定會喜歡上阿湛的。

    艾寶寶用公筷給阿湛夾了一塊魚，“你最近肯定沒好好吃飯，比之前瘦多了，臉色也不好看，快開學了，最近就要開始補補身體了。”

    夾完才驀然發覺，阿湛碗裏的東西一塊都沒動。

    “怎麽不吃？”

    “我想等顧哥一起吃。”阿湛突然站起來，往樓上望去，“寶寶姐姐，我可以去樓上等顧哥嗎？”

    艾寶寶剛想說不用，轉念一想，還是住了口。

    她想到某一天在一本裏看到的一句很言情的話：你我之間，若是沒有人主動，那麽我們的故事便沒有後續。

    指望顧鳳儀主動那是不可能的，阿湛主動一點也好。

    “好啊，那你上去等他吧。”艾寶寶笑眯眯地說。

    阿湛雙眼裏跳躍過一抹堅定，然後大步往樓上走去。

    顧鳳儀從浴室裏走出來，手裏拿著一個毛巾在頭發上擦著。

    剛推開推拉門，就看到隔間外，一個少年的身影站在水池邊。

    他本能的後退了一步，防備的看著眼前的人。

    這一看之下，就一眼認出了這少年就是阿湛。

    他站在水池邊上，正在反複搓洗著什麽。

    顧鳳儀定睛一看，居然是他剛才換下的襪子。

    傭人還沒來得及收走。

    香皂盒旁邊還有他換下來的襯衣，擺在那裏，好像已經有擰幹了，還沒來得及掛起來。

    阿湛聽到他的腳步聲，轉過頭來，朝他露出靦腆的笑意，“顧哥，我看你在洗澡，反正我也不餓，就上來幫洗洗這些換下來的衣服。”

    顧鳳儀眸裏劃過一抹反感，他大步走到阿湛旁邊，一把奪走襪子，“我叫你來住，不是請你來當傭人的，我貼身衣物不需要你來洗，另外，下次進我臥室之前要敲門。”

    阿湛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生氣，眸裏劃過一抹錯愕，解釋道：“顧哥，我敲了門的，隻是你在洗澡……”

    顧鳳儀盯著他，不帶感情的道：“我找人查過你，過往的履曆倒算是個老實的，不然我不會允許你住進來，不過這也是看在艾寶寶的份上，你最好認清楚你的身份，如果以後讓我發現你有什麽不該有的心思，後果你知道的，另外，這裏隻允許你住滿三年，考上大學後，立馬收拾東西走人。”

    說完，他轉身大步離開。

    阿湛站在那兒，眼睛眨了眨。

    之前在樓下的冷淡和疏離都是假的，這才是他真正想對他表達的態度。

    反感，討厭。

    不知為何，當他看到顧鳳儀用這麽真實的一麵對他時，雖然還是很失落，可是心裏的那種緊張和不安反而消除了。

    這才是真實的他，他對他客客氣氣他反而不習慣。

    既然顧鳳儀對自己提出了質疑，那他便要用他的行動消除他的質疑。

    阿湛眼裏閃過一抹倔強和鬥誌。

    他蹲下身，將顧鳳儀扔掉的襪子撿起來，重新在水池裏洗幹淨。

    正準備晾好。

    門一下子被推開，已經離開的顧鳳儀去而複返，他大步走了進來，一眼看到他又在洗襪子，眼裏劃過怒色。

    “不是說了不要你洗？我告訴你，不要企圖用這種手段討好我，我不吃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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