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寶寶大鬆了一口氣。

    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她實在是不想再因為顧文箏和顧鳳儀鬧出任何別扭了。

    “這件事麻煩你了。”艾寶寶淡淡的道，“但你應該也看得出，其實我並不想要這個戒指，至於u盤裏的東西，我也不感興趣。”

    “我明白你的心情，看得出你很愛顧二少。”陶悠悠沉默了一下，抿唇道，“我不知道你和顧教授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不過他現在狀態真的很差，當我再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那個人是他，我想導致他變成這樣的，應該就是你了……因為他在喝醉痛苦之時，口裏還是在喃喃的念叨著你的名字……我知道我沒什麽立場，可是我還是想請求你，就聽聽他要對你說的話吧，不管怎麽樣，他對你付出過真心，他為你變得日日痛苦消瘦，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陌生人的每一顆真心都難能可貴，當我們拋棄一個人的時候，也應該做到有始有終吧。”

    拋棄。

    他們從沒有開始過，哪來的拋棄。

    真要說的話，應該是她把他從朋友的世界裏也一並摒棄了吧。

    艾寶寶手裏拿著u盤和戒指，站在那裏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好半天，當她回過神的時候，陶悠悠已經離開了。

    艾寶寶走到欄杆邊，低頭往樓下望去，看到那四個人已經開始搓麻將了，一邊打著牌，一邊在聊著什麽，氣氛看起來很融洽。

    她深吸口氣，轉身靜靜的走向臥室。

    臥室的陽台上有一台她玩遊戲的電腦，艾寶寶走過去把u盤插入。

    裏麵是一個音頻文件，艾寶寶點開，帶上耳機。

    不一會兒，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

    “寶寶……”

    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艾寶寶就愣了。

    是顧教授的聲音嗎？怎麽短短幾天就變得不像了，變得粗糲沙啞，像是煙酒過度的煙酒嗓。

    容不得她細想，顧文箏的聲音再次響起。

    “對不起……事到如今，想對你說些什麽，第一個想起來的居然是這三個字，我知道，現在你一定不願意聽我說這些，在你看來，我是最不堪，最冷漠自私，又心機深沉的那種人。”

    他每說一句話，艾寶寶的心口便酸澀一分。

    冷漠自私，心機深沉，是她眼裏的顧教授嗎？

    是，似乎是的，可似乎又不是這樣的。

    艾寶寶說不出為什麽難過，就是覺得十分悲傷。

    “我知道，我已沒有立場跟你說這三個字，現在的你，甚至不拿我當朋友看待了。”他說著說著就停頓了一下，艾寶寶能聽到他在說話間隙痛苦的哽咽聲。

    然後有酒瓶子撞在桌麵上的聲音，接著是咕嘟咕嘟吞咽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他粗啞的聲音才再次響起，“我這半生驕傲慣了，從小到大恃才傲物，從沒想過有我得不到的東西。顧氏是其一，你是其二，兩個我曾經最看重東西全都落在堂哥手裏，我對顧氏的執念早已放下，唯有你……這份遺憾大概會伴隨我一輩子，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我已經決定了，以後不會再回國，我們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麵了，你放心，即便遠在異國他鄉，我也不會再對你和堂哥使那些陰謀詭計，曾經那麽做，是因為我還天真的以為可以得到你，現在我知道，無論我再做什麽，你都不會再多看我一眼，既然如此，我不會再做那些讓你反感和厭惡的事，寶寶……你知道嗎，你最讓我動容的，就是你那對人不設防的純潔笑容，第一次碰到你時，我便被你的笑容打動了，也許堂哥也是這樣吧，越是優秀複雜的男人，越是抵不過一個簡簡單單的純潔微笑，每個午夜驚醒的夢裏，你的笑容都近的仿佛就在眼前，可惜每當我伸手去觸碰時，卻又像幻影一樣消失不見……”

    “寶寶，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對你說些什麽了，原本是想照顧你一輩子的，可惜現在的我已不夠格，隻能遠遠的看著你幸福，我會回美國陪伴父母，如果父親最終無法醒來，我會接手家業，在我心裏你始終是最重要的那個，最無可替代的那個，無論何時，你有任何困難，我都會義無反顧的幫助你，原諒我沒有任何祝福你和堂哥的話語，我承認到現在為止，我仍是心有不甘，隻是我……”

    說到這裏，他短暫的停頓了一下，沒有把後麵的話說完，就選擇結束了上一個話題。

    然後便是更加沙啞暗淡的聲音，“寶寶，保重，再見了。”

    聽到這裏，艾寶寶早已紅了眼眶，眼淚不受控製的一滴滴流下。

    明明是對她放手的，可是說著那些放開的話，他的口氣卻一點都沒有輕鬆和釋然。

    現在想想，那天在楓葉號上，她對顧教授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太重了，如果不是她那些絕情的話，也許不至於把他刺激到這種地步。

    他那些隱去無法張口言明的話，她大概都能猜測得到。

    是她把他鄙夷到了極致，他退縮了，自卑了，絕望了，也放手了，從此再也不敢出現在她麵前了，甚至是連朋友他對她都不敢奢望了。

    也許是懷孕後身體激素的變化，她本就變的多愁善感，聽了顧教授這些告別的話，她更是難過的無以複加。

    忍不住陷入了冗長的回憶，從第一次碰到顧教授開始，記憶發散，過去的星點相處一點一點的在腦海裏鋪散開。

    艾寶寶淚流滿麵。

    走廊裏有腳步聲走來走去，艾寶寶猛的打了個激靈，急急忙忙擦幹眼淚，把電腦關掉。

    卻是一個傭人在門口敲門，提醒道：“少爺說了，您別隻顧著趁他不在，偷著玩手機遊戲，已經過了半個小時，要注意休息一下眼睛。”

    艾寶寶趕忙說道：“知道了，我馬上就下去。”

    聽著傭人離開的腳步聲，艾寶寶深吸口氣，站起來。

    她來到陽台的窗邊。

    那裏擺著一盆蘭花，是很名貴的進口品種，開出的花朵四季不敗，能維持整整一年。

    艾寶寶拿起小鐵楸，小心翼翼的在蘭花根部旁邊的土壤上刨了個坑，把戒指和u盤都埋了進去，然後覆蓋上土壤。

    顧教授，曾經我對你說過，當你對我的這份愛意徹底放下的時候，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也許再過若幹年，我們都忘了曾經的難過和悲傷，到那時我們還是朋友。

    艾寶寶在心裏默默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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