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艾寶寶最終還是忍不住張口問：“被你處理了麽？”

    “嗯。”雲厲似乎對她放心了很多，沒有刻意瞞著她，“丘吉爾臨走前會處理。”

    “那就好。”艾寶寶站起身，“我去幫你倒點水。”

    雲厲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問了這麽多我的事，也該我了解了解你了吧。”

    艾寶寶怔了一下。

    雲厲什麽時候對她的事感興趣了，以前從不問的。

    她緩緩又在沙發上坐下，抿唇問：“你想知道什麽？”

    “隨便。”

    “那我也說說我的父母吧。”艾寶寶想了想，坐在那裏語速緩慢地傾吐著往事。

    “……一開始我也以為媽媽是得重病去世的，直到那次回雲島，在媽媽以前的雜物裏翻到了她的日記本。”艾寶寶眼露憂傷，“那時候我才知道她根本不是得什麽病去世的，而是被人害死的，年輕的時候，媽媽太過信任她的閨蜜，而她的閨蜜卻是個心如蛇蠍的女人，為了剝奪走媽媽的一切，不斷的在她的飲食裏加入大量的激素，導致我媽媽很快就因為藥物過量患上心髒病和腎病，我媽媽最後走的時候也意識到了，但當時我爸爸不在她身邊，什麽都晚了，我媽媽是含恨而終的……”

    雲厲定定望著她，眼睛裏閃過動容，忽然，他的手覆蓋在她的小手上，“你沒想過為你母親報仇？”

    “當然想過！”艾寶寶想到不知所蹤的於芳舒，氣憤的咬牙切齒，“害我媽媽的那個人就是我的繼母，於芳舒！我找到了當年給於芳舒提供藥品的護士，也拿到了關鍵的錄音證據，當時於芳舒已經被關進牢裏了，判決馬上就下來了，可是卻神不知鬼不覺失蹤了，到現在都沒找到……”

    雲厲臉色微微變了變，眸子輕輕眯起，瞳孔裏似乎晃過一絲奇怪的情緒，“於芳舒……你那個後媽？”

    “嗯。”艾寶寶歎了口氣，遺憾地說：“很可能已經逃到了國外，在國內的話，憑顧家的勢力不可能到現在都找不到。”

    雲厲沉默下來。

    艾寶寶看向雲厲，“她剛逃走那段時間我也很痛苦，覺得對不起媽媽，後來慢慢的，那種自責的情緒就調整過來了，所以你看，其實很多看起來很快樂的人，背後都有著難過的往事，但人總要向前看，那些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如果總是陷在那些不快樂的事情裏，人很難走出徹底開心起來，可人是活在當下，不是活在過去的。”

    “你說這些是在安慰我？”雲厲笑了笑。

    艾寶寶看向雲厲，“那你還介意小時候的空難事件麽？就算是一場陰謀，你可以做到釋懷麽？”

    “我不知道。”雲厲皺起眉，幾乎是本能的語氣冷冽起來，“有些事從小到大在堅持，已經滲入到骨子裏，恨或不恨對我來說是沒意義的。”

    他前一刻還很放鬆的靠在那裏，現在卻渾身緊繃，整個人布滿銳氣，仿佛陷入到一種奇特的條件反射。

    “可是我已經不恨於芳舒了，恨這種情緒太耗費精力，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一件事上，那就再也沒辦法分心去做別的事了，我還有想要守護的人，想要珍愛的人，我想快快樂樂的度過下半生。”艾寶寶語氣淡淡地說：“這些也都是後來才想通的，一開始我也恨，甚至恨自己沒能力抓到於芳舒給媽媽報仇，可現在我不恨了，我都差點記不得於芳舒長什麽樣子了，對於這個人，唯一的念頭就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做過的壞事總有一天會付出代價的，我相信於芳舒逃不過法律的製裁，現在她可能在什麽地方逍遙快活，但那都是暫時的，她始終躲不過法律的製裁。”

    “值得守護和珍愛的人，肚裏的寶寶麽？”雲厲若有所思的看向她的肚子。

    艾寶寶溫柔地低下頭，撫摸著肚裏的寶寶，“是啊，以後她就是我最親最愛的人。”

    雲厲坐在那，不知想到什麽，目光突然變得有點深沉。

    艾寶寶不見雲厲回話，意識到她可能說了不該說的。

    畢竟雲厲沒有生育功能，這個大概是他心裏的一根刺吧。

    她急忙補救道：“除了子女和愛人，這世上其實還有很多美好的事啊，都說現在養兒不防老，你看那些丁克家庭，終生不要孩子，不也一樣生活的幸福美滿，養育孩子的那些金錢和精力都用在提升自我上麵，活的更精彩了，總而言之，一個有追求有夢想的人，就算是一個人生活，心裏也不會空。”

    “你不用拐彎抹角的安慰我。”雲厲扯了扯唇，臉上是一片滿不在乎，“我的心不空，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做，至於你，放心，你也在我未來的計劃裏。”

    艾寶寶頓時沉默下來。

    雲厲一說到兩人之間的話題，她就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好在雲厲沒有過分糾結她的態度，可能是傷口還在恢複中，他很快就麵露倦色。

    艾寶寶起身拿起毯子給雲厲蓋上，“你休息會兒，我下午再來看你。”

    “嗯。”雲厲看著她起身離開，突然一把又將她扯回。

    他個子很高，即使坐在那裏，艾寶寶站在那，依舊不費力地雙手環住她的腰。

    艾寶寶僵硬地站在那，像石頭一樣一動不敢動。

    “如果顧鳳儀執意要帶走你，你會不會離開我身邊？”

    雲厲突然低啞地問，聲音帶著一絲不明顯的脆弱。

    這一刻他變得很柔軟，和平時那副桀驁冷厲的樣子反差很大。

    艾寶寶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最近她總是在想，自己大概不適合當間諜一類的工作。

    明知道是假的，隻是為了換取信任，套取情報，可昧著良心說出的話語和做出的承諾，內心依舊會愧疚難安。

    然而，卻不等她說話，雲厲便再次張口了，“我沒辦法喜歡上一個女人，你是第一個，也許是最後一個，答應我，永遠別背叛我。”

    他薄唇貼在艾寶寶的背上，一字一句吐出最後一句話，聲音都帶著輕微的酸澀和顫音。

    艾寶寶咬了咬唇，艱澀道：“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她急忙拉開雲厲的手，腳步慌亂地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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