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雪一點都不懷疑，就連此刻，司徒遙的表情也是裝出來的。

    她見過司徒遙徹底地扒開了自己虛偽的那張皮的模樣，頭抬得高高的，俯視她。驕傲又得意，恨不得把她踩入泥裏。

    她不敢擺出這樣的真麵目，起碼現在一點都不敢。裝了十幾年了，她自己更知道，冰清玉潔、冷若冰霜的模樣，更能吸引男人的歡心。

    司徒遙就是憑著這一臉的素顏，俘獲了穆彥陽的心。

    他們在她的房間裏偷歡的時候，穆彥陽就說：“遙遙，我最愛你幹幹淨淨的臉蛋。天底下任何的庸脂俗粉，都不配出現在你的臉上。就這樣純天然的，什麽也不用塗抹，就能打動我的心了。”

    嗬嗬……

    司徒遙這張臉，要是沒動過刀子，她上官雪的名字倒著念。

    司徒先長相中上，氣質加持了才讓人覺得有幾分英俊，但是司徒遙的那個媽，玉紅蓮長的就是一張豔俗的臉，跟街邊的拉客女沒有什麽兩樣。兩個人生下來的女兒，能長成如今的這幅模樣，祖上是要積了多少的福氣。

    上官雪揚起下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你現在的這幅模樣，我就一點都不喜歡。記住了，我討厭不化妝的女人。”

    上官雪說完之後，雖然沒有看見司徒遙皸裂的臉，但是能讓她心裏憋屈，也是極為舒暢的。

    晚上吃飯的時候，司徒先回來了。

    他按照慣例會抱一抱上官雪，以表示他對女兒的深愛。

    但是上官雪卻沒有似往常一般等在門口，迎接他這個父親，而是早早地就坐下了，手指靈巧地割著牛排。

    “寶貝怎麽了，沒等爹地自己就開動了？”

    上官雪指了指司徒遙的位置，扭了扭身子：“這段時間，有外人在，讓人看著，我覺得不習慣。”她衝司徒遙利落翻了個白眼。

    “成天看見她板著一張臉，真是什麽胃口都沒有了。掃興。”

    司徒先的額頭皺起了幾道紋，看著孤零零坐在一旁的養女，靜靜地不敢反駁，一張臉都白了。反觀上官雪，頤指氣使的模樣，驕傲極了。他下意識地訓斥道：“雪兒，你怎麽能這樣說你姐姐。你的教養到哪裏去了……”

    上官雪說：“我還沒怎麽說她呢，她就這樣委屈。爹地，女兒也是為了您的心情著想。成天對著一張冰臉，像是誰都欠了她的似的。爹地你累了一整天了回來，也不想總是對著一張冷臉吧？

    我聽說呢，人家風水師說過，一家子的氣運呢，就是靠一點一點地聚起來。常常開口笑呢，也能攢些活氣。那個司徒遙，成天穿白衣，除了白就是黑，還配著一張冰臉。像是隨時可以去奔喪似的，這種衰樣，就是李伯伯見了怕是要逮著訓斥一頓。今天我特意跟她說要化妝，司徒遙一臉像是我欺負了她的模樣。這十八歲的女孩子，勸她化妝不是，唉，是小雪多嘴了……”

    司徒先才說了上官雪一句，結果她就脆生生地說了一大番的話，讓司徒先聽得額頭都要青筋鼓起了。

    上官雪口中的李伯伯，是一個很成功的商人，在東南亞做橡膠生意的。被當地感染得極為信神明，信風水。上官雪說的這話，還真有可能發生。

    不過司徒先是從農村來的，這幾年發了那麽多的財，也對風水深信不疑。雖然心裏憐惜著親生女兒司徒遙的，但是在上官雪一番話說下來，也改了口風：“遙遙，雪兒說的話也有些道理。你也是十八歲的女孩子了，要適當的化點裝才好看。還有你的衣服，明天我讓你媽咪帶你逛逛街，買幾件新衣服。”

    司徒先眼角露出了一抹深深的笑紋：“來到了司徒家，自己也別那麽拘束，把這裏當做自己的家，別跟叔叔客氣，嗯？”

    上官雪聽著司徒先的話，剛吃下的飯都要吐出來了。

    兩個都是心知肚明的人，沒進門之前爹地，女兒的互稱，來到了這座宅子，反而叫起了叔叔。什麽別客氣，把這裏當做自己的家。

    司徒先其實最想說的就是把叔叔當做爹地來看吧？

    真是，一家子都是影帝、影後。

    司徒遙默默地吞下了一口血，藏在衣袖裏的手攥成了一團。

    不化妝？

    要是認真算起來，她才是最會化妝的那個。淡得幾乎讓人看不出來，卻能把自己的氣色調節到最佳的狀態。

    她在護膚品上邊的花費一點都不少，反而是連買衣服的錢都不剩多少了，全都用在了臉上。司徒遙心裏很清楚，護住了自己的一張臉，就等於手裏多了一張底牌。美貌永遠都是女人最利的武器。

    上官雪那個乳臭未幹的丫頭，懂什麽？

    司徒遙看著司徒先一副讚同模樣，心裏有些不舒服。

    ……

    幾天之後，上官雪的十八歲生日派對終於到了。實際上前幾天她的生日已經過了，就在那場差點毀了自己的酒店趴的前一晚。

    現在又鄭重地開了一場，無非是把各個有身份的人，宣布上官家的女兒成年了。聯絡生意場上的人，搭建關係。

    上官雪穿著一身的最新的香奈兒冬季亮片紅小拖尾雙肩裙。一如既往的亮眼，白皙如雪的肌膚，配著火紅的裙子猶如簇新的荔枝，如燃燒的火焰，明豔動人。

    上官雪在自己的衣帽間換上衣服之後，滿意地照了照鏡子。鏡子裏水嫩的得滿臉膠原蛋白的女孩，上官雪綻開了一個笑顏。

    司徒遙推門進來，看見了已經換好了衣服的上官雪，紅紗長裙，皺褶翻滾宛如浪花，一直蔓延至腰下，在走動之間圈圈皺褶紅紋翻滾，宛如燃燒的火焰。司徒遙看著不由得眼前一亮。

    但是很快地眼裏的驚豔便掩飾了下去，在上官雪的目光投來之前消失得幹幹淨淨，沒有一絲的痕跡。

    “雪兒，叔叔讓我上來問問你，好了沒有。”司徒遙說。

    她走進了上官雪，神態自然而又親昵地替她整理了一下腳上拖著的紅裙，半蹲著屈膝。表情不卑不亢，仿佛全然忘記了昨天上官雪同她的隔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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