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尖端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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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洋壁壘”,那是每一個波西人都引以為傲的曆史工程。波西人的祖先們,為了保護國家免遭外敵的入侵,注入了畢生的精力而打造出來的堅固盾牌。
波西人之間流傳著這樣一種美好的使人向往的傳說——很久以前,波西莉亞大陸群山環繞,一座有一座的巨峰頂天立地,而波西人自古以來就生活在群山之下,溝壑之間,形成了部落,卻彼此對立,糾紛不斷。後來,眾山之神——莉婭,不忍看到自己的子民們彼此分裂,決定下凡平息戰火。她化作了凡人之身,隱姓埋名來到個大部落之間遊說。
但是好戰的波西人本性難移,在一場規模空前的亂戰之中,莉婭中箭被殺。霎那間,天崩地裂,波西人這才意識到莉亞的身份。為了挽救各自的民族,他們停止了無休止的戰爭,共同抗擊自然災害。但是無論他們跑到哪兒都有無盡的災難,死亡和恐懼蔓延,波西文明跌落低穀。後來,他們之中出現了一位深有遠見的人,終於在這一屆大酋長的領導之下,他們開展了浩浩蕩蕩的搬山工程。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們終於搬移了第一座高山,那一代的波西子民們在少數的平原之上生存。但是泥石流隨之而來,第二次搬山工程展開。然後是第三次,第四次,他們推平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山,把泥土填入大海,波西莉亞大陸也隨之擴張。
後來,他們填海填到了世界的盡頭,來自世界南北兩極的寒風共同襲擊著波西人民,給他們帶來了饑荒和寒冬;來自東西兩半球的浪潮席卷著海岸。於是他們的搬山工程繼續,隻是這一次,他們把泥土搬運到四方海岸線,堆積在一起,終於組成了足以抵擋寒風和狂潮的高山。
唯獨隻有一個地方,波西人已經沒有足夠的泥土再去添堵這一篇海岸線,隨著浪潮的侵蝕,危險距離他們越來越近,就在所有人都驚慌失措的時候,有一群人站了出來。
他們自稱是當年殺死了莉亞女神之人的後裔,特別來此謝罪。他們來到了那一條海岸線,手挽著手,肩並著肩,共同抵抗著來自間洋的海浪。
地久天長,海枯石爛,隻有他們的精神永不滅,這些包圍了民族的巨人們倒下來,而他們的屍體卻組成了一道高牆,將海浪阻擋在外。後人們為了紀念這些救星,共同來到了這一片荒地,以守護者的身份守望著他們。
這些人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小村莊,然後是城鎮,最後終於成為了現金波西國第一大城金都。而這些自豪的金都人,自詡為波西國的守護者,堅守在金都海岸線上,從未離開,終於打造了堅不可摧的“間洋壁壘”,世世代代守護著波西子民們。
萊恩對他的士兵們說著這個故事,此時的海麵上風雲激蕩,黑壓壓的烏雲從北邊飄來,同時帶來的還有寒流。海風把海水吹到他們的臉上,使人無法分辨那到底是他們的淚水還是海水。
萊恩站在船頭,看著前方,他的身後,10萬部下單膝跪地,靜候指令。
“但是,守護神已死,不是麽?”
上百艘黑色的小型船隻從他們的船底遊過,徑直向金都的海岸線衝了過去。
萊恩回頭看著他的士兵,所有人都是整裝待發,毫無懼色,或許,他們已經不知道害怕為何物了吧。
“沒有了守護神之後,波西人還能堅持多久的勇氣呢?”
跟在他們後麵的,是上千艘氣勢昂揚的運兵船,船上滿載軍火物資,大炮遙指前方,卡諾斯士兵們高聲唱著慷慨激昂的戰歌,天邊的滾雷和腳底的驚濤飾演著伴奏,在戰爭打響之後,波西人的慘叫聲將會成為最完美的樂章。
“有一位波西文學家是這麽說的:世界上最令人膽寒的,是恐懼攻心前,撕開皮肉的時刻。”
加納法爾帝國的艦隊來到了“間洋壁壘”的腳下,他們將成為最後仰視這輝煌的人,他們也將要成為見證輝煌隕落的第一人。
來自北方的寒流,組成了史無前例的盛大風暴,向波西人襲來。波西人啊,你們將有幸成為戰死在風暴尖端之人啊!
在兩軍交鋒之處,數百艘“使徒”從海水之中高高躍起,展現著自己華麗的線條和高傲的外表。渺小的波西人看到這些海神的使者們突出了來自地獄的烈火,持續不斷的向他們的堡壘襲來。即使是躲在數米深的地底下,那強烈的震動感和壓迫感也沒有消失,地底深處激蕩起的沉重的回聲使得這一刻顯得緊張交迫。堅強的壁壘被烈火炙烤著,炮管都為之融化,熾熱的空氣充斥了延綿上百公裏的地道,波西士兵的皮膚也開始炸油,每一次活動都會刺痛身上的水泡。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猛烈的炮火終於停歇,波西士兵們迅速回到地麵上,堡壘裏麵的高溫使他們無法呼吸,石頭牆壁上出現了明顯的裂痕。但是令他們感到吃驚的是,經曆了如此猛烈的炮火之後,這些防禦設施居然幾乎完好無損,這極大地鼓舞了他們的士氣,巡邏士兵們高唱戰歌在焦土沙灘上巡邏。
他們需要時刻小心腳下的炮彈破片,同時鞋底傳導而來的溫度也讓他們隱隱作痛。
一名巡邏士兵在沙灘的一角觀望著平靜的海麵,他盡力忍受著炙烤的都快要融化的鞋底。突然,他的腳底感到一陣涼意,這頓時讓他舒爽了很多。這個年輕人低頭一看,原來是海水排上了沙灘,他的鞋子正浸入水中。
等等!為什麽海水居然能夠打上這麽長的沙灘?他看向沙灘和海麵的交界處,一陣寒意湧上心頭。
剛才如此猛烈的炮火,其根本意義並不是去摧毀為數眾多的堡壘。此時此刻,原本部署在沙灘筆端的路障全部都沉入了大海,那猛烈的炮火使灘頭滾入海底,讓海水向內陸蔓延了數十米!
他轉頭就跑,準備向上級通報這個驚人的消息。
然後他聽到腦後傳來一聲槍響,這也是他最後聽到的聲響......
“指揮官!敵人的登陸部隊過來了!”
“快點把炮彈搬到陸地上麵,要塞炮開火!”
“長官,我們的防線不見了!”
“那就建設新的防線!”
“不是,我們的灘頭消失了!”
“你是什麽意思!?”
“後知後覺的愚者最先死去,倒也避免了幾分臨死前的痛苦。”
血腥慘烈的登陸戰打響了,但是令波西守軍感到奇怪的是,在這延綿數百公裏的灘頭上,卡諾斯人唯獨選擇了最北邊的幾公裏海灘登陸。指揮官緊急調集兵力,但是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這很有可能是敵人的聲東擊西之計。
第一艘登陸艦靠岸,數千卡諾斯士兵從船上衝了下來,而他們無一例外都駕駛特別的裝甲車,麵對這樣密集的人群,炮兵按耐不住開始反擊,但是敵人就好像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一般,每一次都能完美規避炮擊。失去了埋在沙子裏的地雷之後,機槍成為了首要的防禦手段。但是卡諾斯軍隊的裝甲車配備了特殊角度的裝甲,普通的子彈根本無法造成任何傷害。而且,車組人員還運用了曾經沃爾發明的駕駛方式,即“盲駕”,駕駛員躲在厚重的裝甲後麵,全程聽從隊長的指揮。這些擁有極強應變能力的小隊長都被數個指揮官聯係起來,彼此被任命了不同的職責,而那些指揮官又全程把戰況匯報給躲在大後方的萊恩,由萊恩負責總調動。
可以說,萊恩把沃爾的作戰思路給發揚光大了,從“盲駕”演變為了“盲指”。
“炮彈來襲,向左規避半米,然後極速回檔,別撞到了友軍。”
“第1~3小隊,組成箭頭攻勢,4~8小隊跟在後麵,9~12小隊牽製住敵人的炮火。”
“差不多可以開始縱深攻勢了。”
裝甲車集群組成了完美的隊列,向山坡上衝去,躲在塹壕裏的士兵裝上了刺刀,拿出了近戰武器,時刻準備迎敵。
躲藏在戰壕裏的士兵們可以清楚地聽到小山坡下敵人裝甲車的引擎聲,那是他們聽到過的最為特別的發動機的轟響,吵鬧無比的同時還伴隨著一些詭異的回音,或者說是雜音。
隨著引擎的轟鳴聲越來越接近,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經驗豐富的戰士可以輕鬆地判斷出敵人的行進速度和方位,而就算是新兵也可以通過觀察身旁要塞炮的轉向得知敵人的所在處。
接著,隨著引擎的一聲爆發,首當其衝的一輛裝甲車飛上了山坡,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的老兵們迅速開槍,但是子彈在接觸到汽車的底盤之後全部都被彈開。士兵們定睛一看,才發現眼前的這輛裝甲車不同尋常。底盤相比較其他的裝甲車要低了很多,正因如此其爬坡能力也強了不少,輪胎也不像普通的裝甲車那樣有深凹的紋路,或者說這輪胎根本就不像是汽車的輪胎。車體被土黃色裝甲包圍,就連車前的擋風玻璃也遮掩了大半,隻留下一條用來讓光線進入的小縫。在左右兩個前輪的上方,是兩根突出的細管,不難看出那是機槍口。
最先衝上山坡的裝甲車吸收了絕大多數無關緊要的火力後,後方的裝甲車也都開始加速前行。即使人造山坡已經在之前的炮擊之中遭到了不小的削弱,但是坡度之大,仍然難以翻越。所以裝甲車首尾相接,後一輛把前一輛推上去,前一輛再把後一輛拉上山坡。
萊恩的軍隊組成了一字長龍,像蟒蛇歸巢時一樣,迅速的從突破口之中鑽了進去,不留下一點痕跡。
“長官,敵人的行徑很奇怪,我們要去追擊麽?”
“別隨便行動,堅守陣地,等待上級的指令。”
“什麽?這就沒了?”
“怎麽回事?敵人就這麽幾艘船麽?這隻有幾萬人吧。最多十萬。”
“不是說敵人組織了上百萬大軍的麽?”
在紅城的後方指揮部:
“巴斯首相,卡諾斯軍隊突破了壁壘北方的一個要塞口,正在向內部突進。”
“他們瘋了麽...”巴斯說,他看著地圖,默默的說:“就這麽數萬人,想要攻破金都是不可能的啊。”
“那我們怎麽辦呢?”一個軍官問道。
崔特爾看了一眼地圖說:“巴斯首相,我看敵人此舉的目的就是想要擾亂我們的作戰體係,在我們抽調部隊北上的時候,猛攻防線,一舉擊敗我們。”
巴斯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仍隻是盯著地圖。
這時,剛剛被提拔上來,並且獲得了一定的兵權的涅威亞開口說道:“不,巴斯首相,我看卡諾斯人不會這麽做。”
“那你怎麽想?”巴斯問道。
崔特爾對於巴斯對自己的冷淡和對於這個斯那人的互動感到不悅和不解。
“要我說,他們肯定料到我們會死守海灘,填補缺口,隻放少部分軍隊追擊,然後乘勢北上,占領防守薄弱的黑城,獲得前線基地,然後伺機包夾我們的軍隊。”
“嗯...確實有可能。”巴斯點點頭,:“那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看我們有必要去管製一下那一支突破部隊。陸軍元帥,我們手下還有什麽可以調動的兵力麽?”
崔特爾先是愣了一下,一方麵他還在為剛才的一幕感到苦惱,另一方麵是他還不熟悉這個稱號,崔特爾說:“我們絕大多數的軍隊都部署在間洋壁壘那裏,藍港一塊有十幾萬駐軍,白城數萬,紅城20萬......我覺得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敵人占領金都以北數百公裏的小城市黑城毫無意義,我們不需要...”
“不用再說了,崔特爾。我心裏有數!我們就從紅城抽調10萬軍隊前往海灘的同時,再從壁壘南部抽調45萬去追擊那一支部隊,號令其他城市駐軍集體北上,等待調遣。”
“45萬人太多了!我們......”
“謝謝您的理解,首相。”涅威亞深鞠躬,說道。
“好,那就讓壁壘南部守軍指揮官來實施好了。”
崔特爾見到這一場景,一股涼意湧上心頭,此時此刻,他感到早上甚至是從前所有的和巴斯的同甘共苦都變成了一場笑話,同時他也對涅威亞充滿了憎恨,這極大的不平衡心理令他一時間無處發泄怒火。此時此刻,他心中所想的隻有一件事——證明他的想法是正確的!
涅威亞注意到了崔特爾,眼睛骨碌一轉,於是故意伸張的說:“首相先生,我有一點不方便,要出去一下。”
涅威亞轉身向門口走去,崔特爾注意到了涅威亞給他使得小眼神,然後雙手握拳,怒氣衝衝的也跟著走了出去。
找茬哈,奉陪!
巴斯見到兩個彼此之間對他來說有著深層意義的人同時離開,不由自主的起了疑心。涅威亞推開門,巴斯看到碰巧路過門口的情報部長,便給他使了一個眼色,部長自然明白了巴斯的意思,等到兩人都走出房間,順著同一個方向走去的時候,他悄悄的跟在了後麵。
這讓他想起了昨天的那件事,和那具瘮人的屍體。當時,巴斯跟他說,今天的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在崔特爾麵前提起。崔特爾啊,你到底在隱瞞著什麽!?
五分鍾後,接受到了來自指揮部的命令,全國上下的軍隊同時行動起來。沒有遭遇敵人的壁壘南部守軍抽調了相當於三分之一軍力的人數,急速向北追趕。
此時,悠閑地飄蕩在間洋之上,享受著午茶的萊恩接到了來自於波西臥底的電報:
敵人從防線的南部調遣了大量的部隊,北上追擊我們的軍隊。
“嗯~正合我意,看來我的計劃是成功了。”
“我不明白,長官。”萊恩身旁的瓦紮突然說道。
“什麽?”
“我們的意圖是要削弱他們在防線上的實力的同時,盡可能包圍多的敵軍。而45萬這個數字有點微妙,或許突圍的時候會比較輕鬆,但是敵人迂回的空間太大了,萬一......”
萊恩打斷了瓦紮的疑惑,笑著解釋道:“你要知道一件事,我的孩子。我們不能隻看到眼前的小利,必須從根基慢慢腐蝕。”
瓦紮一愣一愣的點點頭。
“好,那麽,傳我軍令,全麵進攻!!!”
“指揮官,敵軍又來了!”
“這次他們的規模是多大?”
“上千艘船,我看這就是他們的主力部隊了。”
“那麽,準備迎敵!”
經過了一番巨大的人員變動之後,波西守軍的實力削弱了不少,但是高牆和要塞依然堅挺,他們信心滿滿準備通過這一場戰役重整旗鼓。
但是......
幾艘卡諾斯的艦船停在了距離海岸邊幾公裏的地方,炮管正對著一處堡壘群。
“指揮官,敵人的艦炮瞄準了我們。”
“之前見到的那些不明船體呢?”
“不知道,這一次的看起來是真的卡諾斯海軍。”
“那我們目前能做也就隻有等待了。”
萊恩宣告了計劃開始實施之後,短暫的中斷了午餐。他懶洋洋的來到船頭觀望前方的戰場,瓦紮就站在他身邊,此時他已經穿好了戰甲,手中緊握著那把鋒利的短刀。
“萊恩長官,一切都準備就緒了。”瓦紮說道。
“嗯,那就讓他們開始吧,你也差不多可以準備出發了。”
“謝謝長官。”
瓦紮剛轉身離開,便聽到了身後萊恩的聲音:“要玩得盡興。”
瓦紮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艦長,接到指令,允許開炮。”
“那好,就讓我們看看這新式武器的威力吧!登陸艦準備跟上!”
艦船接二連三的對敵人的防線開火,波西軍隊看到那輕盈的炮彈軟趴趴的落在地上,發出“砰砰”的細微悶響,不由得嘲笑起來。
“這是什麽啊?這也叫做炮擊麽!”
“我看卡諾斯人是彈盡糧絕了吧,就算這樣,我們也不需要融化他們的空包彈來煉鋼鐵!”
就在戰壕和堡壘裏的士兵們哈哈大笑的時候,那些炮彈落下的地方,開始飄起濃濃的煙霧。那股灰色的濃煙邁著詭異的步伐,一扭一扭的向他們飄來。
一名躲在堡壘裏的士兵應約聽到了什麽悉悉嗦嗦的聲音,有點像正在啃食木頭的螞蟻發出的聲音,或者說是被捏成一團的紙片慢慢張開時的細微的聲響。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他注意到橋上出現了一塊灰色的斑點。就好像黴菌一樣,那塊斑點迅速擴張,很快周圍又出現了更多的斑點,它們不斷擴散,連接在一起,不一會兒便布滿了整麵牆壁。
一名蹲在戰壕裏的士兵突然感到眼睛的右側一暗,然後一種癢癢的感覺傳遍全身,他不舒服的揉搓著眼睛,心想著可能是剛才炮彈激起的塵土進了眼睛。隨著他感知到的光線越來越暗,以及右眼失去感覺,他不安的向周圍的人抱怨起來。
卡諾斯的船隻有發射了更多的炮彈,戰場上飄蕩起的煙霧越來越濃厚,逐漸遮掩了他們的視野。
“難道是想乘著煙霧突襲?”躲在地下的指揮官這麽想著,一絲灰色的煙霧透過通風口飄到了室內,被他吸入了肺部。
“時刻戒備。”他說道。突然他感到肺部一陣瘙癢,不由得咳嗽起來。他先是處於麵子問題,盡量壓製住自己的聲音,但是很快他就無法忍受,劇烈的咳嗽起來。
越來越多的士兵開始有了上述的症狀,突然一個老兵大叫道:“是毒氣彈,快帶上麵罩!”
聽到了他的這聲呼喊,毒氣彈的消息沿著防線傳開,士兵們爭先恐後的戴上了麵罩。
堡壘裏的士兵們開始注意起來牆壁上的情況,一個人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觸碰了一下牆壁,當他拿開手指的時候,發現上麵占滿了灰色的粉末。他定睛一看,發現牆壁上就好像剝離了一層油漆一樣,出現了一個淺坑。
那個眼睛不適的士兵感到難受無比,激動的大喊大叫著,好像在尋求幫助。他感到輕微的揉搓沒有什麽用,於是幹脆伸出一隻食指,開始摳起眼角。然後,他的手指傳來了插入什麽東西之內的感覺,但是眼睛卻仍還沒有知覺。他出了一身冷汗,慢慢的拔出手指,出現在他幾乎就要失明的眼前的,是一根占滿了灰色粉末的手指頭。借助著反光的頭盔,他驚恐地發現右邊的眼眶處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而他的瞳孔和眼球早就不見蹤影,灰色的粉末不斷的從深坑裏漏出來。他頓時感到脊背一涼,然後他便徹底的失去了理智,撕心裂肺的慘叫起來:“啊!我瞎啦~!我看不見啦!!”
痛苦的咳嗽著的軍官漸漸的失去了力氣,他狼狽的倒在地上,猛地咳出血來,周圍的士兵連忙給他遞上防毒麵具,但是時間已經太晚了。又經過了一輪巨咳,他突然感到無法呼吸,他的胸腔急劇收縮,但是進入肺部的氧氣好像卻寥寥無幾,他在地上不斷地抽搐,極度想要呼吸到一口氧氣,周圍的人都一臉擔心的看著他。一名士兵急忙摘下了麵罩,但是他突然感到麵罩的一角向內塌陷,低頭一看,麵罩上不知咋的出現了許多灰色的斑點,還有大量的灰色粉末,麵具的左側缺了一角。
隨著戰場的煙霧漸漸消散,士兵們驚恐地看到海岸邊上出現了敵人登陸艦的身影。
“開火!!!”
要塞炮同時開火,震感撼天動地,然後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經過了強烈的震動之後,要塞堡壘和高牆就像豆腐渣一樣迅速崩塌,其殘骸也像殘渣一樣堆成一堆。要塞群迅速變為了廢墟,失去了戰鬥力。
而溝壕裏的士兵們也苦於身體不適。周圍的人都驚恐的看著那個失明的士兵,以及他令人害怕的右眼。他倒在瘋狂地打滾,隨著瘙癢向體內擴散,感到束手無策的同時幹脆放棄了思考,他拿起了槍,用槍托狠狠的砸著自己失去感覺的右眼,灰色的粉末成對的落在地上。然後,他感到後頸傳來一陣劇痛,很快他便心跳停止,倒在了地上。周圍的士兵看著他的屍體,發現那些灰色的斑紋蔓延到了他的腦後,就在他腦幹的位置上。
而在岸邊上,卡諾斯軍隊已經開始了攻勢。與之前的那一波進攻截然不同,這次他們都穿著厚重的衣服,每一個小組之中都有一人背上背著一個黑色的箱子,手中拿著發射器之類的東西。他們悠然自得,毫無阻礙的在焦土沙灘上行進,就好像是在海邊度假一樣。
麵對敵人的大舉進攻,早就已經失去了戰鬥力的波西人倉皇逃竄。一名士兵拿起槍企圖反擊,但是他剛剛開了一槍,懷中便傳來了什麽東西折斷的聲音。他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槍支都被灰色的氣體侵蝕,斷裂處脆弱無比,而且灰色的斑紋還在蔓延。他嚇得趕緊丟下槍,此時此刻,他所能想到的隻有一件事——逃!
那士兵翻出戰壕,走了幾步之後加速跑動起來,但是剛邁了一步就感到腳下失去了平衡。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低頭看著自己沒有知覺的右腳。
他慢慢地順著褲子的紋理向下看去,他的腳,落在了他身後幾十厘米的地方,而白骨從他的小腿之中冒了出來,上麵占滿了灰色的粉末。
他的手腳,也遭到了那神秘氣體的腐蝕。
恐懼在防線之上蔓延,戰士們紛紛丟盔棄甲,企圖離開前線,但是卡諾斯軍隊得到的命令很明確——一個不留!
他們拿出了特製的手雷彈,向戰壕之中丟了過去。手雷彈沒有炸開,而是開了一個小孔,更多的灰色氣體從裏麵冒了出來。
“萊恩指揮官說要等多久來著?”
“不記得,五分鍾吧?”
“哎呀!多簡單的事嘛!等戰壕裏頭沒有人聲兒了,就代表氣體散了!”
“哦~!有道理!”
這樣的笑話在卡諾斯軍隊裏瘋傳,當波西人或疲於奔命,或慘叫著倒地的時候,他們卻半蹲在沙灘上有說有笑。
在地下工事裏,收到漿氣腐蝕的波西軍隊指揮官漸漸失去了意識,周圍的人不知所措,一名士兵下定決心,推開其他人,準備給不知道出了什麽事的長官做人工呼吸。他一粒粒的解開紐扣,然後奇怪的發現軍官的衣服上沾滿了粉末,而且材質疏鬆,有些紐扣也像是脆餅一樣,輕輕一碰便碎成兩半。他脫下軍官的外套,隻留下發灰的外套,他兩手交錯,放在胸口,用力地按壓。
軍官的肺部不斷的起伏,他的整個身體也在不住的抖動。士兵或許是以為自己的方法起了作用,加大了力度。每一次按壓,他都能感受到肝髒予以他的阻力。有按壓了幾次之後,他俯下身體,對著軍官的口給他吹氣。就在這時,他仿佛是聽到了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而那響聲就來源於軍官的胸腔。他直起身子,停了下來,呆呆地看著周圍的人,他吞了一口唾沫,身上出了一層汗水,慢慢的又把兩手放到軍官的胸膛之上。
他用力一按,首先感到異常的是他的手掌,胸腔處不在傳來擠壓感,然後他的手指也感到陷入了什麽柔軟的東西之內,“哢嚓”的聲音順著他的身體傳到他的耳朵,然後他的眼睛也警覺起來,隨後大腦立刻對觀察到的事物做出了反應。
他嚇得魂飛魄散,倒在地上不住的喊叫,周圍的其他人也都下意識的捂住眼睛。那指揮官的胸口上出現了一個大坑,窟窿之內,鮮紅的內髒被灰色的粉末層層包裹,幹燥的粉末貪婪的吸濕著他體內的汁液,灰的發黑的肺部脫離了氣管的連接,通過他同樣開裂的後背掉落在地板上。
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喪盡天良的武器啊!
就在防線土崩瓦解的時候,北上追擊卡諾斯軍隊的45萬人終於有了著落,此時他們追趕的那一支軍隊就在他們前方數公裏處。
波西軍隊馬不停蹄的追趕著,又有誰知道,這是卡諾斯軍隊故意放慢速度的呢?
“長官,波西人就在我們後方兩公裏處,還在不斷逼近。”
“金銀湖呢?”
“前方三公裏處就是金銀湖,再往北20公裏便是黑城。”
“好,那就開始實施我們的作戰計劃吧,順便,也通過這一次檢測來進行日常的‘物競天擇’。”
後方的波西軍隊看到一枚紅色的信號彈扶搖直上。
有什麽用?不知道,就這麽幾萬人,還用什麽信號彈啊,難道是準備背水一戰麽?
“背水一戰麽......這附近有什麽水域麽?”
“啊?哦,邊上就是金銀湖啊,往北18公裏就是黑城。”
“嗯...我記得金都就在金銀湖東邊以南30公裏對吧。”
“對啊,怎麽了長官,有什麽事麽?”
“沒有...隻是一個瘋狂的猜想罷了。繼續追趕!”
卡諾斯軍隊的車輛出現在他們眼前,在這樣茂密的叢林之中,駕駛員稍有不慎都可能導致車輛撞到樹上,引發車毀人亡的事故。就在波西軍隊一點點靠近的時候,卡諾斯軍隊的車輛迅速向東邊拐彎駛去。波西軍隊急忙更改方向,追了上去。
“準備好了麽?”
“都準備好了。”
“可以,發射黃色信號彈!”
一枚黃色的信號彈從最前方的車輛裏飛上雲霄。見到訊號後,卡諾斯的車輛開始微微顫動,白色的煙氣從車輛的前輪噴發出來,又有兩個同樣大小的輪胎從車子底盤中部降下,撐在地上,機械關節的哢嚓聲從裝甲車後座傳來。在這一瞬間,裝甲車的後半截向上彈起,兩輛土黃色塗漆的摩托車從裝甲車底下竄了出來,飛速前行。後半截的裝甲板隨後脫落,板車翹起的前端突出著一根尖刺,深深的紮在地裏,板車之上的卡諾斯士兵支撐起機槍塔,向後方的波西軍隊掃射著。
因為情形的突然,波西人絲毫沒有反應過來,大口徑的子彈撕咬著樹幹,一排排的樹木順勢倒下,組成了屏障,擋住了波西軍隊的方向。
當騎著摩托車疾馳著的卡諾斯士兵遠去的時候,波西人隻好跳下車輛,利用樹幹作為掩體,抗衡卡諾斯的機槍陣。
沒有了後顧之憂,摩托車集群繞著金銀湖飛速前行,掉頭重新向南駛去。波西軍隊之中的某些軍官意識到了這一點,急忙發回電報,讓金都的守軍做好準備。但是他們不會想到,這一支迂回的卡諾斯軍隊的真正目標,其實就是他們自己。
金銀湖並不是什麽大湖,靈巧的摩托車很快便回到了南方,繞了一個大圈之後,他們故地重遊,來到了間洋壁壘一處。少數後撤的波西軍隊遭到了他們的圍追堵截,傷亡慘重,不,是無一生還。
陷入了窮途末路的波西軍隊再一次回到了戰壕之中,但是等待他們的,是更加猛烈的“漿氣攻勢”。
守護了世世代代波西子民的間洋壁壘,此時此刻屍橫遍野,滿目瘡痍。幸存下來的波西軍隊躲在地底下,塞住了通風管道,絕望的等待救援。
然後,又有一艘登陸艦靠岸了,鐵門緩緩落下,從黑暗之中衝出來的,是全副武裝的瓦紮,他手上的短刀反射出致命的白光。這個嗜血的狂徒一下躍上了戰壕,在狹長的戰壕之中肆意虐殺起來。波西人的鮮血流淌在延綿的“河道之中”。
水往低處流,瓦紮無意之中找到了通往地下的通道,他興奮的大笑著,一場專屬於他的盛宴就此展開。
血洗了間洋壁壘之後,摩托車集群再一次北上,從背後包夾了45萬波西軍隊。摩托車在人群之中馳騁,機槍的火力網使他們無處可逃。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波西軍隊別無選擇,隻好投降。
自此,波西共和國北部集團軍覆滅,金都以北250平方公裏的土地,落入了卡諾斯帝國的手中。
“早間新聞,兩百年以來的最大風暴——‘麗薩’從黑城登陸,向南部席卷而來,各位市民做好防風措施,據估測,這場異常的特大風暴將會一直吹到紅城,預計將要帶來重大損失。”
尖端風暴計劃,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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