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灰色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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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應該如何改進呢?”
西克博士坐在自己的實驗裏頭,埋頭苦幹著。自從第一次金都戰役的失利之後,他就一直致力於研發新的漿氣武器。現在的波西大陸上充斥著不安分的風暴,濕氣沉重,彈藥資源都在發黴,對於這些無法在濕潤環境下發揮作用的漿氣炮彈,怕不是都要長出苔蘚來。他沒有多少時間了,第二次金都戰役已經打響了,而且卡諾斯軍隊損失慘重,要是再不能有什麽實驗突破的話,別說是戰爭了,估計他畢生的夢想都要就此終結。
不行,絕不可以!絕對不能就此放棄!
西克再一次拿起筆來,在他的筆記本上寫下一個又一個化學公式,他解析著每一種化學成分,試圖找到漿氣無法適應濕潤環境的原因,這是他的首要研究目標,隻要能夠克服這一問題的話,後續的一係列研究都會輕鬆很多。他按照新寫下來的配方調製了一些氣體,把這些氣體充入旁邊的魚缸裏,並且觀察著他的實驗對象——一條金魚的反應。
灰色的,青色的,淡黃色的,無色的各種各樣的氣體被加入到魚缸裏,但是無一例外,它們很快就在水裏頭沉澱下來,凝結成各種顏色,大小不一的顆粒物,更別提這些顆粒物還是無毒無害,有機的,金魚吃的可歡了。
這條金魚陪伴了西克好長時間了,一直以來,西克都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它,他給它喂食,給它換水,或者是放生到小池塘裏頭,哪天再找回來。
他倆簡直就像是親密無間的好友一般,尤其是對於西克,這樣一個把工作看得比家人都要重要得老男人來說,這條金魚是他唯一的夥伴。有些時候,他會呆呆地望著它,對他說一些悄悄話,跟金魚一同探討化學公式成為了他唯一的娛樂手段。
但是,這條金魚又怎麽能知道,這個養了它一輩子的人,真實目的其實是拿它做實驗呢?自從西克想到了漿氣的點子之後,這條金魚就來到了他的家裏,一開始,它還是一條脆弱的小魚苗,但是很快就成長為一條比其他金魚都要強壯的大魚了。西克一直留著它,並不是出於感情,而是因為他始終沒有攻克“不服水”的難關。
“你有什麽想法麽?尼雅?”
西克又開始和金魚說話了,尼雅是他女兒的名字,當然他的女兒還沒有死,隻不過女兒和妻子常年都在卡諾斯大陸南方的中央城,和他相隔了幾百公裏之遠,一年到頭都不見得能見幾次麵。當然,西克也考慮過給它換個名字,畢竟致力於殺死他的“女兒”好像是一件再病態不過的事情。但是西克是愛這條金魚的,當西克說話的時候,它就這麽靜靜地聽著,而當西克做實驗的時候,它還是這麽安靜的待在那裏,即使是可能至它於死地的生化武器被衝進水裏,它都是一聲不吭。他倆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望著窗外發呆,一起看日出日落,不管西克忙活與否,它都這麽靜靜呆著,等著。
西克又調製了一種新的配方,現在正在把氣體衝進水裏。異常劇烈和高溫的泡泡在水中翻滾著,西克戴上口罩,穿好了防護設備,深怕吸入一點,不然這輩子就算是過完了。而那條魚呢?他倒是見怪不怪了,甚至還用嘴親親泡泡,或者是也自己吐出一些泡泡,自娛自樂吧。
當氣體被衝完之後,一切還是照舊,隻有魚缸裏的水位變低了。那條金魚就這麽愣在那裏,吐著小泡泡,看著失落的西克,好像在嘲笑他一樣。
西克撓了撓頭,給魚缸裏頭加了點水。說真的,這一次他還挺興奮的,幾乎都抱著成功的心態了,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種化學反應。雖然實驗還是沒有成功,但是也算有一個不小的科學收獲吧。
他看著窗外的夕陽,那條魚也撲騰一下身子,似乎是準備睡覺了。
“算了,既然都這麽晚了,那就好好玩玩吧。”西克這麽想著。
他回到之前的那個化學公式上,和原件對比之後大概找出了原因,然後他加量加入那種多出來的化學成分,最後調製出來的氣體果然不同尋常,這種氣體的溫度異常的高,分子運動十分劇烈,要是在戰場上也有這般活躍度的話,戰爭早就結束了!他把玻璃瓶裝在充氣管道上,剛剛準備打開閥門往水裏頭充氣,西克看了一眼尼雅,發現它都不動了,大概是睡著了吧。
“那就不要打擾她了。”西克這麽想著,卸下了裝著氣體的玻璃瓶。他挪走了充氣裝置,來到了實驗桌的另一端。西克拿出一個試管,往裏頭灌了一些水,然後固定好了裝置,準備充氣。
“嗯,別忘了防護措施。”
西克戴上防毒麵具,穿上了厚重的棉襖,帶著沾水的棉手套,在腿上墊了一層又一層的麻布,這才準備充氣。
他拉下閥門,大量的氣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衝進水裏,衝擊水麵的同時激起了大量的水花,灼熱的氣泡從水中噴湧而出,釋放出大量的高溫氣體,在西克的護目鏡上形成了一層水霧。
“天呐......”西克絕沒有想過反應會如此劇烈,而且他才充入了不到一半的氣體,試管裏的水幾乎就要被蒸發殆盡了。
也不知咋的,充氣裝置突然不穩定,閥門鬆懈,很快就崩離飛出,擊碎了邊上的玻璃,把西克嚇了一跳。因為大氣壓的原因,餘下的所有氣體同時加入水中,一時間形成了極高的溫度。這幾乎是可以感覺得到的,一瞬間的溫差導致玻璃試管發生了爆炸,玻璃碎片飛到房間的各個角落,其中的一個撞擊在魚缸上,水從裂縫處流了出來。被嚇壞了的尼雅搞的水裏烏煙瘴氣的,怕不是又得要換水了。那些被炸飛的水落在了西克身後的地上,即使已經不再有氣體充入,這些水的溫度依然很高,散發出大量的水蒸氣。
西克作為資深科學家,還不會因為這種小場麵而大吃一驚,但是他也沒有想到過這種狀況,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樣子。他首先做的就是給尼雅換一個新家,尼雅來到了一個更大的魚缸裏,雖然少了海草和假石頭的陪伴,但是它還是活的悠然自得,很快就從驚嚇之中調整過來,繼續睡覺。
西克於是又彎下腰研究著這個“暴躁的化學公式”,這提起了他很大的興致,他喝了口水,想著今天晚上就通宵實驗吧。
落在他身後的那一潭水仍然在不斷地蒸發,但是這些水蒸氣都是十分不正常的灰白色,這些灰色氣體附著在西克的背上,很快他背上的棉襖上開始出現一些灰色的斑點,就好像黴菌一般不斷擴散著,滲透著,透過了層層的棉絮,接觸了西克粗糙的皮膚。
突然,西克感到背上一陣劇痛,他忍不住叫了出來,來到了遠離實驗室的角落裏脫下了他的棉襖,露出了他瘦弱的身體。
西克趕緊在背上抹了一層水,痛覺卻早已消失,他來到鏡子前麵,極力扭頭去看他的背後。
奇怪的是,在他剛才刺痛的地方什麽都沒有,那顆痣還在,那塊骨頭也沒事,他的皮膚還是那麽堅硬,粗糙,黝黑。
但是這瞬間的痛覺把他搞的全身出汗,他已經老了,可受不了這等痛苦。於是他衝了個澡,就早早的入睡了。
西克嚴重駝背,他躺在硬板床上,身體躺平,控製自己盡量不要蜷縮起來。他扭頭看了一眼鬧鍾,但是摘了眼鏡之後根本什麽都看不清,看鬧鍾跟看一個大鐵塊沒有什麽區別,這樣也好,他也就看不到那些令人心煩的鐵鏽了。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勞,不一會就睡著了。
而夢幻般的是,他一覺就睡到了天亮。西克睜開眼的時候還不禁感歎台燈實在是太刺眼,但是下一刻他就明白,這是太陽。
天啊,這是他從一次躺在床上看到太陽。西克摸索著床頭櫃上的眼睛,看了一眼時間。
“8點......”一般來說,如果他是晚上6點入睡的話,醒來的時候大概是晚上八點,但是現在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西克從床上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照看尼雅,換了新家的尼雅還挺逍遙快活,在水中不斷轉圈圈,絲毫沒有不適應的樣子。
他來到洗手間打理自己,當牙刷再一次刷過那一顆牙的時候,西克又感到了無比的痛苦。他的一生中,隻有兩件事能夠讓他痛心疾首:一件事就是一事無成;另一件事是蛀牙。
西克匆匆的洗了把臉,然後給自己準備了那樸實的早餐——兩片麵包。
再不能多了,這就是他的一餐,並不是因為貧窮,政府給他的資金足夠他一天到晚花天酒地,這是個人習慣問題。兩片麵包很快就吃完了,西克又一次回到實驗桌,開始他一天的工作。
傳來了奇怪的聲響,那是他的肚子。“莫非還沒有吃飽?”
“我吃飽了麽?”這是個滑稽的問題,但是也值得深思啊。
又是一聲,西克於是離開實驗桌,從冰箱裏把一袋子麵包都拿了出來。一片,兩片,三片......
眼看著一袋子麵包就要空了,西克終於控製住自己的嘴和肚子,他幾乎是閉上眼睛把麵包藏進了冰箱裏。
“有點口渴......”西克一愣一愣的,感到魂不守舍。最後他實在是忍不住了,把他珍藏了好久的牛奶拿了出來。
“應該沒有發黴吧......”西克看著上麵的生產日期和脫脂標誌,一鼓作氣,一口猛灌,居然就這麽喝完了一整瓶牛奶。
這是西克一生中最為奇妙的一天,幾乎可以和他小時候遇見“外星人”的經曆相媲美。
“也許隻是我瘋狂的一生當中,比較突出的一天吧。”
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之後,西克坐到了實驗桌上,把尼雅的新魚缸端到了桌上,尼雅吐出幾個小泡泡,繞著魚缸轉了幾圈,好像是在打招呼似的。西克拿出了一本新的筆記本,原來的那一本已經用完了,厚厚的100頁紙被他在一天之內寫了個滿,西克已經把每一張紙的每一個角落,每一行字之間的每一個空隙都利用起來,但是空間還是不夠支撐哪怕兩天。一天一本筆記本也是他養成的良好習慣,之前就有發生過隔夜的筆記本丟失,害的他實驗進度倒退一周的慘案。
西克翻開了雪白的筆記本,一股濃鬱的“書香”飄了出來,他瞟了一眼邊上的昨天的那一本筆記本,把它放在了儲存箱裏——那是整個屋子裏頭最暗無天日的地方,所有去往那裏的筆記本都承載著一次失敗經曆。
西克戴上了自己的老花眼鏡,開始埋頭寫起字來。但是寫了半天,他卻發現寫在紙上的字都是歪歪扭扭,東倒西歪的。
“真是奇怪了。”
他又試寫了幾行,但是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西克生氣的把筆扔到垃圾桶裏,從旁邊塞的滿滿的皮包裏拿出了另一隻水筆。但是這一次寫出來的字仍然是十分模糊。西克撓撓頭,似乎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原因,於是他閉上眼睛,用肌肉記憶寫下了幾個字,睜開眼睛一看果真端正了許多。
“原來這一副眼鏡不行了啊。”
這種狀況以前也時有發生,能有什麽原因呢?無非就是眼睛的度數增高了唄。他摘下了眼鏡,從旁邊牆上的眼鏡架上拿起一副度數稍微高一點的戴上,但是眼前的字體卻更加模糊了。
西克感到眼球十分的不舒服,趕緊摘下了眼鏡。他睜開眼睛之後,那叫一個豁然開朗!他頭一次在沒有戴眼鏡的情況下把房間裏的一切都看的這麽清楚!他幾乎就能夠看清電子表上的時間了,鬧鍾輪廓也清晰起來。西克感到無比的激動,為了證明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覺,他換上了一副度數較低的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清清楚楚!
西克今天感到無比愉悅,調整眼睛的度數也算是他畢生的夢想之一,僅次於成就一番科學偉業了。
早飯吃飽,工作幹好,西克孜孜不倦一直幹到了中午,要不是瞅著尼雅開始催促,他大概都忘記午飯這一回事了吧。
餓著誰都不能餓著“女兒”!
西克喂魚之後,從實驗桌上站了起來,頓時就感到全身酸痛啊。於是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慢慢舒展著自己的身體,擴張自己蜷曲的身體,伸直自己彎曲的脊柱。眼看著就能“挺直腰板,抬頭看人了”,可不又卡在了節骨眼兒上?又是同一個關節,兩塊脊骨卡在一起,死活憋不過去。但是西克還是強忍劇痛,慢慢的舒展。
“哢!”
“難道是我骨頭斷了!?”
“不對,是我把腰挺直了!”
西克幾乎就要跳了起來,可算是把眼裏的那根釘子給拔出來了,比疼了半年的牙終於給拔掉一樣讓人激動。
西克博士好像一下子年輕了20歲一樣,頓時充滿了活力,仿佛從前的精氣神都找回來了一樣。
內心重歸平靜之後,西克這才發現時間不知不覺都到了該吃午飯的時候了,但是這個早上他卻什麽都還沒有做,一條完整的化學公式都沒有寫好。他拉開了常年封閉的窗戶,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讓人頓時清爽了不少。這是陽光明媚的一天,城市的街道上鳥語花香,這也是一個美好的春天,勤勞樸實的“蜜蜂們”辛勤地工作著。
但是這也是一個動亂的戰爭年代,不是每個人都能安居樂業,更不是每個人都能在過節的那一天闔家團圓,想要獻給自己深愛的國家和人民一個最美好的春天的中午,隻能依靠戰爭——一場一勞永逸的,足以終結一切戰火的戰爭。
但是人還是要吃午飯的啊......想要造福全人類,得先把自己安頓好了。俗話說:“從我做起”。
西克於是打開了冰箱,這才認識到自己早上都幹了什麽好事。
冰箱被掃蕩一空,說是留下了一點庫存,但是也隻夠金魚塞牙縫的份,西克無奈的搖搖頭,穿上了積了一層灰的大衣,戴上帽子,拄著拐杖,出門了。
戶外的空氣,戶外陽光,戶外的一切都是在他的那一個小房間的所體驗不到的。
城裏的花草,城裏的禽鳥,城裏的人,城裏的一切都是在他的那一個與世隔絕的房間裏所體驗不到的。
烘烤房附近香氣撲鼻,工地邊上嘈雜不堪,集市周圍熱鬧無比,這一切都是在他的那一個暗無天日的小房間裏所體驗不到的。
西克看著遠處,街道盡頭正在興建的一片居民樓,工人們揮灑著汗水,柴油機吞雲吐霧,從這所有的肮髒與混亂之中,西克看到的都是一個欣欣向榮的,日益強盛的國家。是啊,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還有無數的人都在為了一個美好的未來而奮鬥,大家誌同道合,這也就足夠了,不需要多餘的種族或者是國界線的限製,因為大家都有共同的目標啊——那名為“和平”的“強大”。
西克拄著拐杖,走起路來一搖一擺的,這是他身上的另一個頑疾,他膝蓋的關節炎有好一段的曆史了,更不要提他是年事已高,體弱多病,指不定哪天走著走著就摔倒在大街上,陷入了永久的長眠之中,不複醒。
說起來也是奇怪,今天這麽豔陽高照的,大街小巷裏都擠滿了人,也沒見的有什麽北方的寒流,但是自己身上披了一件風衣卻絲毫不覺得熱,額頭上都沒有一滴汗水。
或者說還有一些清爽?
西克突然停下了腳步,甩動自己的右腿,盡量讓膝蓋的關節處產生一些摩擦。果然,就和早上的種種“瘋事”一樣,今天他的腿似乎是不疼了?西克微微抬起拐杖,但是卻並沒有收到腰間,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在脫離拐杖幫助的情況下慢慢挪動自己沉重的腳步。
“一步,兩步,三步......”
西克加快了步伐的頻率,每一次都把目標定得更遠。他小心翼翼,他激動不已,漸漸的,西克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在滿是人流的大街上小跑了起來。
西克吹著這迎麵的清風,抬頭看著耀眼的太陽,他揮動雙臂,扭動腰間,不禁高舉雙手,大聲歡呼起來。他從未感到如此的自在過,好像什麽都無法阻止他前進的步伐,他已經不在意周圍人的眼神了,這一刻,他的眼中隻有自己,一個不再為病痛所折磨束縛的,健康快樂的自我!
眨眼之間,太陽已經落到了半山腰,街道上的人都已經散去,工人們也匆匆回到家裏,隻有那些手頭最吃緊的還在辛勞的工作著。
西克回到了家裏,尼雅一直盯著他看。
“沒錯,我這一次回來晚了,你餓了麽?”
西克喂好魚之後,終於坐回到自己冰冷的椅子上,來到了他空空如也,一覽無遺的實驗桌邊。
這一天下來,他一事無成啊......甚至都沒有否定幾種錯誤的配方。也罷,今晚就通宵彌補好了。
西克推開椅子,輕盈的跳了上去,突然感到椅子向一邊傾斜。西克扶起椅子,這才發現椅子腿好像被什麽東西卡住了,動彈不得。他又試著把椅子從那個卡遭裏頭拔出來,等到他把椅子放到一旁才發現了地上的那個深坑。
西克打開了房間裏所有的燈,這樣子看得比較清楚。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直徑大約6厘米,深度5厘米的小洞。他又用手指或者是木棍往裏頭捅,最後得到的是一個深度足有20厘米的深坑,而從那個洞裏麵挖出來的,全部都是灰色的,鬆散的粉狀物。
西克似乎一下子意識到什麽,他猛地站了起來,掀開了他用來儲存筆記本的箱子。
箱子裏的眾多筆記本們見到了西克,都唉聲歎氣:“哎,又來一個倒黴孩子,箱子裏的空間不夠了!”
令他們出乎意料的事,西克從眾多的筆記本之中拿走了一本,然後蓋上了箱子。
“什麽?難道我們也有出頭之日麽?我們終於是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麽?”筆記本們一片喧嘩。
“抱歉了,我現在不需要你們。”西克如此回答。
西克翻開了筆記本,找到了昨天的那一個化學公式,經過一番分析之後,西克似乎知道了這種氣體為什麽會對水產生如此巨大的化學反應,以及它又為什麽可以在雨水混合之後產生如此強的侵蝕能力。
一切的秘密都藏在那幾個化學分子之中,西克可算是為無聊的一天找到了什麽激動人心的,值得為之花上一段時間的事情。最終,當他把水和大量的石灰粉混合之後,再將這種氣體加入到濃稠的水中,可算是抑製住了化學反應。最後,西克得到了一種四不像的東西。乍一看就像芝麻糊一般,濃稠,液體;這種液體還像岩漿一樣,有較高的溫度,而且表麵產生了很多的水泡,水泡破開的時候還會發出“砰砰”的響聲。
西克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拿它怎麽辦,而且他也不知道這種液體的威力如何,如果隻是抱著僥幸的心理灑在自己後院,或者是隨手往地上一倒的話,鬼知道會惹出什麽事情來。
西克左看看右看看,他拿起了一支滴管,吸入了一些液體,然後來到了尼雅的浴缸旁邊。
“在配合我一次吧。”
“哦。”尼雅吐著泡泡,如此說道。
西克小心翼翼的往裏頭滴入了一管子液體,這種液體在水裏的運動軌跡十分的詭異,當它初接觸到水麵的時候會迅速在水麵擴散開,然後在慢慢的向下滲入,逐步的通往魚缸底部。但是這些高溫液體所到之處,無不產生了異樣的凝結物,而且凝結物就好像是海綿吸水一般不斷擴大自身體積。尼雅顯然是被這種反常的情景給嚇壞了,它東躲西藏,但是空曠的魚缸裏無處可逃,它隻能在液體的夾縫之中穿梭,尋找著可能的出路。
西克親眼目睹著一小團液體正好落在了尼雅的身上,但是隨著周圍的液體和凝結物越來越多,這遮擋了他的視野,尼雅消失在他眼前。西克坐在魚缸邊上等待著,過了一會,他發現那些液體不在擴散,但是凝結物也沒有散去,西克拿出一根鐵棍,在水裏頭緩慢地攪動著,就好像在泡速衝咖啡一般,這些凝結物都被攪碎。隨著凝結物不斷碎裂,西克的心懸到了喉嚨眼兒上,如果他這一次成功的話,就代表他一直以來的努力都沒有白費,更加代表他是正確的,因為他發明出來了一種無法被任何物體阻擋的武器。
凝結物被全部攪碎了,但是他並沒有感覺到尼雅,而且原本清澈透明的白水變成了渾濁的灰色,什麽都看不到。西克於是把魚缸裏的水倒入了浴缸裏,浴缸之中隻有薄薄的一層水,全然沒有尼雅的蹤影。
也正因為如此,西克興奮的跳了起來,大聲歡呼著,他不斷甩動雙手,手中的鐵棍險些脫手打碎了玻璃。西克激動不已,因為他知道,這意味著這種液體成功透過了水,並且足以對敵人造成傷害。西克在房間裏四處跑動著,明明在這個小天地裏隻有他一個人,他卻一副恨不得讓所有人都聽到的樣子,就好像是站在舞台上,拿著麥克風大聲喊著自己的名字,說著“我做到了”一般。
對,西克很快就意識到,沒有人可以和他一同分享這成功的喜悅,沒有人......
“尼雅......”西克呆呆地望著那空空如也的魚缸,他又轉頭環顧自己的小屋,雖然這間屋子並不豪華,但是唯有這一刻,他卻感到家徒四壁,無比的孤獨。窗戶打開著,燈照亮著,但是唯有他一人。
“尼雅......我......”西克抱起了魚缸,慢慢的蹲在地上,他的眼眶濕潤,淚水滴到魚缸裏,激蕩著最後的一些粉塵。
“尼雅......對不起...”西克很快就痛哭流涕起來,他的內心充滿了悔恨。為什麽?為什麽要在他成功的這一刻?為什麽成功就一定要有如此慘痛的付出呢?
西克看著小魚缸裏的假石頭和海草,尼雅在其中歡快穿梭的樣子映入眼簾,很快又被淚水衝淡,謝幕。
“尼雅......謝謝你一直以來的陪伴...”西克慢慢停止了哭泣,他抑製住自己的心情,很快又重回平靜,千言萬語化作了這一聲簡簡單單的“謝謝”。
是啊,謝謝尼雅吧,也謝謝所有已經犧牲在戰場上的人,隻因為你們付出,不因為你們回報。
回報這回事兒,或許留給存者去完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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