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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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到了薩萬所說的那個盆地邊上,現在已經是傍晚,病怏怏的夕陽垂頭喪氣的掛在山腳,那微弱的橙光根本無法穿透愈漸濃厚的水霧,盆地的周圍,冰冷刺骨,潮濕的令人難過。’
‘站在小山坡上向下看去,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個構築完善,交通網絡複雜多樣,發展程度驚人的小鎮。小鎮的規模看起來不大,但是鱗次櫛比的屋簷一直延伸到盆地的深處,知道濃霧遮擋住視線,再也看不到更遠處為止。在盆地最為寬闊的位置,一馬平川的中央方位上聳立著的並不是什麽象征著權力的政府大樓,在那寬闊的噴泉廣場中央,是一尊外形威嚴,製作精致的雕像。’
‘我連忙詢問那尊雕像的形象為誰,薩萬卻回應我一個搖頭,這讓我感到無比氣憤,但是下一刻我便明白了。那尊雕像雖然做工令人歎為觀止,但是在基座上卻滿是裂紋和碎石,雕像周圍的地板上也有不少雨後留下的淤泥還有剛剛沉澱下來的灰塵。也就是說,這是這個凶暴獨裁的軍閥自己樹立的雕像,絕非什麽有著悠久曆史或者是濃厚文化底蘊的英雄形象,隻不過是另一個自以為是的小醜罷了。’
‘就當我一邊盯著雕像和周圍的美好景物盡情欣賞的時候,副官第一時間把我攔住了,順著他指的方向,我終於看到了部署在沿途街道和小路,以及廣場四周圍的軍隊。那一刻我暴跳如雷,當即轉過身去惡狠狠的盯著薩萬。我的意思很明顯,我相信薩萬完全理解我的意思,如果確有此事的話,那他肯定已經逃之夭夭了!’
“薩萬!除了你以外,到底還有多少的軍閥知道了我們的到來?難道我們非得把整片的樹林都燒了不可麽?!”
“科威爾先生!您是第一次來到郎德大陸,不明確這裏的情況,我理解。事實是,這裏的軍閥無論強弱,貧窮或富有,凶惡或友好,早就已經厭倦了這一場永無止境的大混戰了!他們想做的僅僅隻是自保,守護住自己麾下的那一些軍隊市民,吃著當地的俸祿,悠悠哉哉的過完這一生,沒有人想過繼續擴張,不然隻會成為千夫所指,收到周邊軍閥的合圍!而他們都盡力不去理會其他的軍閥的事情,隻派出偵察員時刻關注周邊的情況。就連樹杈上剛剛造好的鳥巢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何況是如此龐大的軍隊呢?”
‘好吧,不管這個小醜說的是真是假,在邏輯方麵,我無法反駁。’
‘我們就這樣和小鎮裏麵的軍隊一直對峙到了太陽下山,陰冷和黑暗徹底掌控這個混沌野蠻的世界。終於,派出去的特工給我們帶回來的情報。’
‘一個師以上的兵力,有少數低質量的坦克和大炮,沒有飛機一類的兵種,城防體係脆弱不堪一擊。’
‘這般軟弱還敢正麵迎敵,是真正值得我佩服的那種人。’
“科威爾先生,他們見到我們強大的軍隊,肯定已經失去了鬥誌,等待最終的失敗去拯救他們呢!眼下他們軍心渙散,不如不要再猶豫,一鼓作氣擊敗他們!我看,就讓我們來做先鋒好了!”
‘薩萬說出了不錯的提議,如果他帶領自己的軍隊身先士卒的話,不僅我的子弟兵可以不流一滴血,不開一次槍,而且還避免了這個牆頭草突然倒戈,兩麵夾擊我們,但是麽......’
“不!”科威爾沒有猶豫,他強有力的說出這個字,給了薩萬一個下馬威。
“科威爾先生是不信任我們麽?”薩萬就像那些失寵的太監一樣,急忙的湊上前來,阿諛奉承,說出了一堆老套的馬屁話。
“夠了!薩萬!時間不等人,我可沒有準備讓我們今天的行程止步於此!不需要在乎當地人的想法了,他們不會把老百姓留在戰場上的,依我看,速戰速決好了!”
‘我頭也不回的給了一個手勢,即使是在如此的黑暗之中,身後的炮兵指揮官還是一眼就看到了我的動作。看他躍躍欲試的樣子就知道他已經等不及大開殺戒了!畢竟從來都隻有過實戰演習,在真實的戰場上用到這些武器,對於他來說恐怕還是第一次吧。’
‘哼哼,非要說的話,我們的敵人跟平時演戲似的劇情相比較起來,差的最多的就是那成片的建築物,如此有打擊感的場麵,就讓我們大飽眼福吧!’
層層夜色之下,迷霧組成的薄紗已經無法掩蓋那潛藏於黑夜之中的殺機。大量科威爾手下的士兵從隊伍的最末端走到山頂上,他們三五成群,每一隊都推行著一個四四方方,體態嬌小,隻配備了一對負重輪的被他們稱為火炮的東西。
站在一旁,薩萬和那些沒有見過世麵的郎德人看著這些和集裝箱無異的奇怪武器,有些人試圖上前一步撫摸它精加工打造的光滑外殼,但是卻被孤傲的金櫻人給抽了一巴掌。什麽樣的武器才能夠配得上神聖不可侵犯?在郎德人看來,這武器即奇怪又醜陋,而且讓人看不出來有任何意思的殺傷力,如果把這東西交給天神或者是巨人,他們會如何使用呢?當成搬磚砌牆麽?
好的,不錯的笑話,科威爾默默觀察著這些郎德愚民的反應,暗自發笑。無知是福,在這裏他們的福分是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嘲笑。
終於,這些“鐵皮盒子”被部署在科威爾製定的山頂上,一個看似軍官的人走到隊伍的邊上,他拿出了望遠鏡,站在山頂上遙望盆地裏的敵軍。他的視線掃過小鎮的各個頂點,最後落在了中央廣場上,隨後他報出了幾個讓外人感到疑惑的數字,一邊則有另一名士兵把這些信息全都詳細的記錄下來。最後,做記錄的這名士兵拿著筆在紙上一頓比劃,好像是在計算一般,之後他走到了炮兵的總指揮身邊,用雄厚的嗓音報告:“長官,戰場縱深兩百米到三百米,最大寬度不足100米,核心打擊目標覆蓋半徑約為50米,預計需要五門‘紅雨’。”
這一連串的數據搞的郎德人一頭霧水,科技落後的他們隻知道火力代表一切,如此精確的數字搭配他們破舊的大炮也是沒有什麽意義。不僅僅是他們,就連一同作戰了有一段時間的其他金櫻軍隊也還是沒能理解這一串數字對於實際的打擊效果的影響。
炮兵指揮官點點頭,像是肯定了他們測出來的數據。
科威爾湊到指揮官的邊上,對他悄悄耳語到:“這些新來的做的怎麽樣?”
“還是太粗糙了,距離預估的精確度有待提高,最重要的是經驗太少,這種小戰場居然要裝備五門‘紅雨’,長官您就等著我們把這裏夷為平地吧!”
科威爾嗬嗬一笑,又調侃道:“怎麽個夷為平地呢?把山炸倒麽?”
“不止!先幫他們把這個坑挖得深一點,然後再把周邊的山也給炸飛!隻留下盆地就好了!”
在科威爾的映像裏,所有使用名為“紅雨”的炮兵們都對此引以為傲,他們十分信賴這種武器的威力。
測算兵回到了自己的隊伍,並且向指揮官傳達了允許炮擊的命令。
指揮官收起了望遠鏡,發號施令:“一至五隊上前!其他人待命!”
所謂的一至五隊其實並不存在,他們幾乎是依靠默契來分組,那些自認為輪到自己上場的人會給周圍的人使眼色,於是其他人就靜靜的等待下一輪攻擊。雖說如此,但是他們整齊一致的步調每每讓科威爾懷疑他們的本質。
“長官!一切準備就緒!”
“開火!”
如此堅決果斷,或許反而讓這些訓練有素的士兵顯得有些稚嫩?
並不在郎德人的意料之內,這些讓他們充滿質疑和期待的武器並沒有“大放光彩”,它們隻是各發射出了一個同樣方正漆黑的鐵框架,至於框架裏麵的東西,不為人知。
雖然如此,但是薩萬還是驚歎於這些鐵皮盒子的速度與力量。這些看似笨重,阻力大的物體卻輕輕鬆鬆飛上了雲霄,很快便消失在低空的雲層之中。在薩萬的影響力,沒有什麽炮彈可以如此強有力,以至於盯著強大的風阻,輕而易舉的飛到雲層之上,而發射它們的東西卻又看起來如此的可愛和不中用。
但是知道目前為止,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
在沒有人看得到的雲層上方,那五個鐵皮盒子的慣性已經無法支持它們繼續前進,那些神秘的盒子開始下墜,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當這些盒子被發射出去的時候,它們的角度是被控製住的,但是現在這些極其笨重,實打實的鐵盒子開始自由落體,它們在空中翻轉,每當其中的一個麵開始承受風阻的時候,都會對不那麽堅固的框架造成損傷。
強烈的風如鐵錘一般重重的砸在盒子的表麵上,那些經過了特殊處理的接口開始破裂,終於,一條鋼管脫落,整體也隨之開始土崩瓦解。框架淪為碎片,從那個盒子裏得到解脫的,卻是又一批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東西。
那些東西咋一看隻是橢圓形的鐵棒,但是其實它們才是“紅雨”的恐怖所在。
“科威爾先生,這到底是什麽?”
“薩萬,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隨著地麵上兩人的對話,空中的箱子破裂之後終於為這個寂靜的夜帶來了一絲璀璨奪目的美景和令人瘋狂的喧囂。
天空突然出現了紅色的光芒,那些雲層絲毫無法阻擋耀眼的紅光透過其中,白雲反射出的光線讓天空變得更加鮮紅。就是薩萬都能夠看出來,紅光似乎來自於鐵皮盒子最後開始下墜的地方。
然而想要詮釋接下來的景象,就必須轉變一下視角。
在那個小鎮裏,觀看了一出出令他們感到迷茫的表演之後,天空中的閃光終於讓他們提起了警惕。
紅光越來越耀眼,尤其是對於他們來說。這些士兵抬頭仰望天空,那些令人感到恐懼的紅光似乎正在一點點的接近。
終於,有什麽東西穿過的雲層,沒有最後的阻擋,紅色的閃光也開始肆意妄為起來。那些從鐵皮盒子裏掙脫的金屬棒裏裝備了一個足以發射出耀眼紅光的部件,當風從金屬棒的小孔中通過的時候,風驅動了齒輪,金屬棒隨之開始閃耀燃燒。
穿透了雲層,泛泛紅光化為點點閃星,它們的身影愈加清晰,猶如閃耀著紅光的雨點一般,那些平日裏你幾乎看不到原型的壯觀場景此刻化為了無盡的渺小,令人目不暇接,令人忽視其大觀,而當他們認清了它們的真麵目之後,他們心中僅剩不言而喻的恐懼。
一點閃爍首先落到了地上,霎那間,那一點不起眼的閃光化為了絢麗多彩的紅花,隨後是更多的閃爍,更多的綻放,百花爭放,帶來的卻不是美好和和平。
即使這些金屬棒都是如此的渺小,但是卻有著無與倫比的破壞力。
就好像從前人在類似的時候會做的事情,家長們躲在家裏,把頭探出來呼喚著自己頑皮的孩子:“下雨了!快點回來躲雨了!”
指揮官說道:“炮擊!快點躲起來!!!”
大同小異,隻不過沒有絲毫的浪漫罷了。
軍閥士兵爭先恐後的縮頭鑽進屋子裏,他們沒有高估這些建築物的堅固性,而是低估了這些炮彈的威力。
一個火花落在了尋常的私家車邊上,與並不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成反比的,強大的衝擊力使得小轎車被從側翼掀翻,燃燒著火焰的車門和外殼被從框架上肢解,如釘子一般刺入了附近的建築物裏。而炮彈掉落的地點,留下了一個直徑一米有餘的淺坑,裂紋如血管血絲一般在石頭地板上呈現扇形向外蔓延。
這還隻是最早掉下來的一個炮彈,而這些軍閥士兵等待著的卻是如春雨一般密集的炮火攻擊。“紅雨”與春雨的最大區別就是,春雨滋養萬物,紅雨剝奪一切。
在雨勢較為輕微的地方,花草樹木燃燒為灰燼,空氣都被烤的灼熱,房屋的天花板和脆弱的牆體被炸毀,噴泉廣場上的雕像接受了來自上天的洗禮,一個炮彈落在了他的腳邊,隨後他便向基座上的那些碎石一樣不成原型,永遠的被人遺忘。
在雨勢迅疾猛烈之處,一切都淪為廢墟,大地支離破碎,一層碎石上掉落著另一層碎石,層層疊疊之下才是被炸的粉碎的郎德士兵。這可不是一個好歸宿。
對於軍閥的軍隊來說,這是一次關於生和死的挑戰,他們在殘垣斷壁組成的死亡迷宮之中為了生命而蹦跑。他們尖叫,摸爬滾打,倉皇逃竄,為的就是逃往較為安全的小鎮的深處,但是這個安全也隻是相對來說。
對於薩萬和他的部下來說,這就是一出恐怖的話劇。不管曾今控製著這片地區的人是誰,但是至少這裏是郎德大陸,這裏是他們的地盤,然而現在,他們不得不再一次清醒自己,去質疑自己的主權和地位。但是像薩萬這樣的有人生經驗的人明了東方人的實力,他要做的或許就是見風使舵,苟且偷生。
而對於這一場災難,或者稱作鬧劇,它的始作俑者,科威爾則是抱著悠閑的心態,仿佛在度假景區觀賞絢麗的煙花秀。
而這些觀眾們他們不用付錢,他們反而剝奪一切。
‘大雨過後,萬籟俱寂,我和我的軍隊如履平地,這是我們登陸郎德大陸的第一天,我收獲了一座城市和兩個極其重要的盆地。而當我得到了一張算得上是精致的地圖之後,我才發現自己其實碌碌無為,郎德大陸,還有很多需要我去探索。’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 手機版閱讀網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