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我送你走,他們傷害了你,不配再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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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真正正的什麽也不知道。
紀以寧再度在醫院醒過來的時候,腦袋是空白的。
醫生告訴她,因為腦袋遭受重擊,她失去了記憶,但是肚子裏的孩子沒有受到傷害。
她撫著平坦的小腹,很平靜。她不急著去找回那些失去的記憶,隻是茫茫然看著哭得眼睛紅紅的顏若依。
“你叫紀以寧。”顏若依說,“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她搖了搖頭,沒有問顏若依她手腕上的傷疤是怎麽回事,她孩子的父親是誰,她的家人在哪裏。
這些,她統統不想知道。現在,她隻想以後一個人好好活下去,把孩子生下來,撫養長大。
顏若依要通知紀家的人,紀以寧按住了她的手,搖頭:“不要。我什麽都不想知道,誰都不想見。我自殺過對嗎?我沒有家人了對嗎?”
“他們和你斷絕了關係。”顏若依哽咽著,“可是……”
“告訴他們我已經死了。”紀以寧打斷了顏若依,“我不想再見到除你以外的任何熟人,若依,你能不能把我送到另一個地方?我想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我隻有這個孩子了。”
“你記得我的名字?”顏若依瞪大眼睛。
“……”紀以寧好像也是這才反應過來,茫茫然動了動眼睫毛,“嗯”了一聲。
顏若依抱著紀以寧痛哭,“好,我送你走,他們傷害了你,不配再見到你,我送你走。你去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遠離那些流言蜚語,開始新的生活。”
紀以寧被顏若依送到了英國。
因為害怕日後被紀家順著線索查出來,所以顏若依並沒有陪著紀以寧去,隻是替她安排好了一切,然後,顏若依告訴所有人,紀以寧割腕自殺了。
沒有人相信,紀以寧是那麽倔強的人,那麽驕傲那麽狂妄,她怎麽可能會自殺呢?
顏若依讓他們到公寓去,看地板上已經幹涸的血跡,紀家讓人提取DNA去化驗,確實是紀以寧的血。
紀以寧真的死了,顏若依安葬了她,不告訴任何人她葬在哪裏,說那是紀以寧最後的要求,她不希望再看見他們任何一個人。
紀媽媽大病了一場,整個紀家不再有歡聲笑語。
流言蜚語殺死了一個十八歲的女孩,上流社會這個圈子裏的議論終於戛然而止。
席簡南聽到紀以寧的死訊時是在傍晚,他坐在後花園的長椅上,大白在旁邊磨磨蹭蹭,他手上的書翻到全新的一頁,陸逸之忽然打電話來告訴他,紀以寧死了,割腕自殺,鮮血流了公寓一地板。
陸逸之還說,再也不會有人來煩他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一個叫紀以寧的女孩;他終於……成功地害死了紀以寧。
長椅旁邊的楓樹掉下來一顆鮮綠色的楓葉,正好落在他翻開的書頁上。
秋天還沒到,楓葉還沒變紅,怎麽就落下來呢?
紀以寧才十八歲,才是最鮮活的年紀,就像剛剛升起的朝陽,怎麽能那麽快就隕落下去殞命了呢?
大白忽然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他。風也突然停了下來,不再去逗弄花草樹木。這個世界……好像在一瞬間停了下來。
心髒好像被什麽插了一下,連指尖都痛了起來,眼前的景物忽然變得模糊……
過去好久,席簡南把大白抱起來,慢慢地走回屋,走到客廳的時候,腳步突然頓住。
——席簡南,我是看你一個人住無聊才留下來陪你的!現在起你隻能感謝我,不能趕我走。
“席簡南……”
“席簡南……”
“席簡南……”
忽然就覺得這個地方哪裏都是紀以寧的足跡和聲音,他回了房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出國。
原本是要等到開學前兩個星期再走的,可是他提前出國了。
收拾東西,訂機票,哈佛商學院在波士頓,他卻去了賓夕法尼亞。
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不敢一個人去哈佛,那個地方,本來應該他和紀以寧兩個人去的。
紀小五進入了國防大學,陸逸之去了澳洲,席簡南走的時候沒告訴任何人,一個人帶著大白去了機場。
出租車在城市的馬路上急速飛馳,他望著窗外不斷飛掠過去的景物,才發現自己是這麽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個地方,離開有紀以寧的地方。
就算紀以寧已經不在了,他還是這麽迫切地想要離開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他討厭紀以寧到了這種程度……
這個時候,席簡南就是這麽安慰自己的,不去想自己想離開這個地方的真正原因。
到了機場,排隊登機。
隊伍一點點地縮短,他一步步地接近自己想要的自由,卻突然聽到了一道溫柔的男聲遺憾地唱:
Only miss the sun when it starts to snow,Only know you love her when you let her go,And you let her go……
下雪了才懷念陽光的溫度,她走了才知道你愛她,但是她已經走了……
心裏麵忽然湧出來一陣悲涼,他忽然無比清楚地意識到:紀以寧已經走了,他也在高空上,去往另一個地方。
飛機舷窗外的雲層棉花般潔白,層層湧動著,他低下頭,撫著趴在他腿上的大白的毛發,腦海中忽然浮出紀以寧的笑容,好像又聽見了那道溫柔的男聲在遺憾地唱——
Only know you love her when you let her go……
七年後,醫院。
紀以寧醒過來的時候是淩晨,病房裏隻開著一盞昏黃的壁燈,她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了席簡南。
席簡南?
席簡南……
一時間,紀以寧的腦海裏滿滿的都是這三個字。
她冗長的夢境停留在醫院,她讓顏若依把自己送出國的時候,那個時候,席簡南還是個少年。
睜開眼,他卻已經是西裝革履,器宇軒昂的商業奇才。
她好像,不認識席簡南了。
她努力地看著席簡南,看他和七年前那個少年是不是同一個人,可是怎麽看怎麽覺得陌生,就是無法辨認,無法判斷,無法相信。
“……”席簡南也看著紀以寧,心中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什麽。
過去半晌,席簡南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問:“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