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今夜的海都，終於停歇了雨勢，甚至天空中還露出了一輪明亮的圓月。

    空氣清新，溫度也很適宜。程佳璐依舊是穿著一身運動服，而楚冰羽則還是一身高級西裝的打扮。程佳璐懷疑楚冰羽的錢都花在了西裝上，打開他的衣櫃，各種看來超級紳士的高級定製西裝和襯衫，什麽款式都有，她都懷疑楚冰羽是不是個西裝控。

    當然，他穿起來的確也是很養眼。

    “我說楚大教授，且不說你那破爛身子能不能撐得住大半夜到處晃蕩，你什麽工具都不帶，就說是去勘察遺跡，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周駿一邊開車一邊問。

    “那你就帶他逛一圈唄！”程佳璐道。

    “你開到我說的地點就好了。”楚冰羽抱著手臂道。

    楚冰羽說的地點，是位於海都一個城鄉結合部的老城區平房區，本來都列為危房拆遷計劃了，當地的老房子普遍是平房，偶爾有些五十年前蓋得老樓房，難以置信這麽發達的大城市裏竟然還有如此陳舊的角落，可以說是不折不扣的城中村了。

    由於下了拆遷通知，當地的住戶大都搬走了，剩下的也是寥寥幾戶老人而已。

    周駿繞了半天終於找到了楚冰羽說的那個城中村，沒想到裏麵的巷道極為狹窄，車根本進不去，三人隻好下車。

    狹窄的巷道兩側都是陳舊的平房，都是一看就沒有人煙的，有的鎖了門，有的門口堆滿了雜物，還有的連門都不見了，裏麵黑漆漆的，彌散著一股垃圾的臭味。路燈還是亮著的，照亮了破敗的路麵。路麵因為積水又退水，殘留了不少泥汙。

    “這是什麽地方！真髒！而且臭的要命！”周駿道，。

    “這裏似乎已經沒人住了啊，連流浪漢都不會來這裏。”程佳璐東張西望的看了看。

    “那更好，省的有人打擾我們做事。”楚冰羽道。

    因為輪椅的車輪都沾上了泥汙，楚冰羽連輪椅都不願意自己推了，任由程佳璐當免費勞工推著自己。

    “我看過梁家提供的古物文獻，在一百多年前，發掘前兩三次石板時，每次都因為觸發機關造成了大規模的傷亡。”楚冰羽道，“所以有必要我們先過來看看。”

    “什麽叫大規模傷亡？是塌方什麽的吧？”程佳璐問。

    “不是，是機關，每次傷亡人數都在數千人之上。簡直可以稱作天災了。”楚冰羽道，“而且這些機關甚至在發掘地外圍就已經布下了。”

    “那你把我們帶來過來豈不是要害死我們！”周駿說。

    “怎麽會呢？有我在呢，如果沒有把握的事我是不會做的。”楚冰羽轉頭看了他一眼道，“我可以利用我所學到的知識完全解構機關，你們跟著我走，聽我的話行事就是絕對安全的。”

    “我x，我都分不清你到底是哪一句話在吹牛比了！”周駿道。空蕩蕩的街道隻有他們三個人，讓他覺得有點內心發毛。

    “古人有的知識遠在現代人之上，隻是那些技術因為太過頭了，所以反而被他們自己給封印了。其實就算不用先進的儀器，要想找到石板的位置也不是難事。”楚冰羽抬頭道，“根據星象就可以。”

    隻見他伸出手，對著此時已經變得晴朗的夜空比劃幾下，不知道用了什麽奇怪的測算手勢和心算法，在其他兩人看來，他就像個老神在在的神棍，比劃完了還用掐指的算法閉目計算，不到幾分鍾，他就睜開眼睛道：“我之前在網上搜過這條街的老地圖，根據我算出來的結果，石板的位置應該在這片城中村中心的地方，順著這條街前進就好了。”

    “過頭是什麽意思？”程佳璐問。

    “就是太過了的意思，或者說，他們自己對這些技術都感到了恐懼。”楚冰羽道，“七大古家，就是其中的代表，他們得到了太過匪夷所思的知識，最終卻因為掌控不了，選擇了放棄，珍寶水估計就是這樣才被封印起來的。

    我看到的前三塊石板的內容都是殘破不全的，所以得知的東西也不算是很完全，但是放心好了，已知的資料足夠我保證你們不會死於機關下了。”

    “老師你說話越說越可怕了。”程佳璐不知道為何也感覺到汗毛倒豎，總覺得這條街充斥著一種很古怪的感覺。

    她從來都天不怕地不怕，這種感覺還是第一次出現。

    “周駿，你帶了煙麽？給我一根。”楚冰羽又要求道。

    周駿摸出了自己的高級香煙盒子，遞給他時還不忘說：“200塊一根，不用謝。”

    楚冰羽平日裏並不抽煙，他沒有煙癮，偶爾熬夜做課題的時候會抽一兩根解解乏，平日裏是絕對不會抽的，這也是程佳璐第一次看他抽煙，而且在程佳璐搬進他家時，楚冰羽就坦誠說過自己偶爾會抽煙解乏，但是絕對不會讓程佳璐吸二手煙。

    程佳璐看著他要抽煙，想到他體質確實比一般人弱，是不是此刻感到乏了？

    尷尬的是，楚冰羽自己身上都不帶煙，當然也沒有打火機。

    於是周駿不得不又借給他打火機。

    點著了煙後，楚冰羽將煙叼在嘴裏抽了一口，然後緩緩吐出了煙縷，他好似欣賞藝術品一樣欣賞著著煙縷的飄散和走向，然後再次閉上眼睛思考。

    “古人的機關會利用風，水，星來布局，這邊這個第四塊石板也是如此，這邊的風向有點奇怪。”楚冰羽拿著煙道。

    “你抽煙就是用來判斷風向的麽？”周駿好奇道。

    “沒錯，在大型機關的附近，風向都會因此被稍微改變，出現一些詭異的旋流。”楚冰羽道，“我知道的這些東西都是沒法做出課題的，因為學術界打死都不會承認我說的話，但是確實存在。如果今晚我們勘察到的現象和我預測的一樣的話，那就可以證明我所設想的古代某個文明體係是確實存在的。

    不過同樣不能公布於世，因為這對於世人來說，簡直是比天方夜譚還要荒唐的事情。這也沒關係，我自己一個人知道就好了。哪怕隻要還有一個人認知到這些寶貴的遺產，那麽這些知識就是活著的。”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流露出的那股書生學究範兒，將他整個人從現實中割裂出去，讓程佳璐和周駿覺得他簡直和他們不在一個空間，自己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似的。

    很快，三人便穿過漫長的窄巷子，來到了楚冰羽所說的這片城中村的核心處，那裏是一片稍微開闊些的空地廣場，大概有一個籃球場那麽大吧，與其說是廣場，倒不如說是垃圾集中中心，因為幾個石頭堆砌起來的垃圾箱就安置在空地中心出修築起來的石牆邊兒上，裏麵堆滿了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的垃圾，臭味熏天。

    而那堵牆，似乎原來是為了起到隔斷作用的美觀風景牆，還帶了點古代風格的雕花。

    “這裏簡直臭死了！”周駿捂著鼻子抱怨道，“你們半夜出來就是為了參觀垃圾場麽？”

    “我們還得繞到牆後麵。”楚冰羽說。

    不得已，程佳璐隻好推著他從牆邊一條還算幹淨的通道繞過去，牆後麵是一個泳池大小的水池，池水是濃稠的汙綠色，同樣散發著臭味，可能是被作為臭水溝使用的，不知道被傾倒了多少汙水和垃圾。那池子也有年頭了，池子四角各有一個石雕龍頭，不知道出自於什麽年代，都磨得快看不出來原來的樣子了。

    “這就是存放石板的地方。”楚冰羽斷定道，“千百年來都被作為普通的水池，到了現代更是成了垃圾池子，隻要不觸動機關就一點事兒都沒有。”

    “那明天派人來把水抽幹了再查看不就得了。我都要嘔吐了！這裏實在太髒臭了！”周駿道。

    楚冰羽沒有理會他，而是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小小的手電照向那四個龍頭雕塑。

    “機關被觸發過了。”楚冰羽道，“我們來晚了一步。”

    “你說什麽？！機關被觸發過了？那豈不是更加方便了？都不用擔心死人了。”周駿也點了一根煙叼在嘴裏。

    “你太天真了，石板的機關據我計算都是兩段式的，這裏被人觸發的隻是第一階段罷了。你看這些龍頭上麵的斑駁痕跡，本來應該是在水下的，現在卻升到了上麵來，這是被觸發的標誌。

    本來不是聽說這裏附近還有一些居民的麽，你們看看四周，完全沒有人煙，說明那些住戶都不幸的成為犧牲品了。但是，到底誰會去提前觸發這裏的機關呢？我應該是第一個測算出這個位置的人。除非……有什麽人也在尋找石板，並且也推算出了石板的位置。”

    “說不定是人都搬走了吧！你就那麽確信這裏的人都死光了？”周駿似乎每一句話都要反駁一下楚冰羽，讓程佳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想這貨怕不是個杠精。

    “從前三次發掘石板的史料推測出來的。”楚冰羽道，“恐怕事先趕在我們前麵的一波人，也成了犧牲品。”

    他話音剛落，一旁原本死寂的街道上，就傳來了噠噠的腳步聲。

    “你們按照我說的做，那邊那棵大樹看到了嗎，快去那邊樹底下等著。那是生門的所在地。”楚冰羽指著水池後麵圍牆根的樹木道。

    “好！”程佳璐沒有多想，推著輪椅就跑過去，周駿隻好也抄著口袋叼著煙跑過去，他根本不相信楚冰羽說的話，之所以跟過去，是因為他實在是覺得這地方有點瘮人，自己一個人不敢單獨站在那。

    也許是因為他是古家後人之一還有點超能力，感知力也比一般人強很多，當他注視著那水池時，竟然感到一股無比恐怖的寒意。明明是個臭水溝而已！

    三人來到了樹下麵，幾乎貼著後麵的圍牆，圍牆再往後就是一片已經被拆了一半的老房子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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