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我希望你能冷靜下來聽我說。”楚冰羽道。

    “你叫我怎麽冷靜！我家裏出了那麽大的事兒！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了！幸好周家的公關花錢把事情壓下去了！”周駿氣急敗壞地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然後手發抖的拿出了煙，打開幾次都沒有能成功的把煙抽出來。

    “我媽去哪裏了！你們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焦躁的追問道。

    “周夫人，不幸去世了。”楚冰羽轉動輪椅來到茶幾前，和周駿麵對麵，程佳璐則緊緊的站在他身後，還把一把水果刀藏在了背後，以防周駿和他老媽一樣，突然翻臉不認人變成怪物什麽的。

    “你說什麽！！！我老媽怎麽了！！！”周駿蹭的一下站起來，“她是怎麽死的？！”

    “自己作死。”楚冰羽冷冷的看著周駿的眼睛，雖然他隻能坐在輪椅上，但是卻給周駿帶來莫大的壓力。

    “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老媽！”周駿咬牙切齒，但是他下一秒卻轟然坐下，並苦惱的抱住了自己的頭。

    “周少爺，你對於令尊的死，不是也鬆了口氣麽？我可是從你的語氣和眼神中看不到什悲傷，隻有驚疑。”楚冰羽抬起自己的左腿，架在了右腿上，擺出一個有點霸氣的姿勢。

    心煩意亂的周駿完全忽略了他的腿能動的事實，隻是宛若泄了氣的皮球，呻吟一樣問道：“她……到底怎麽死的……你說清楚……”

    “她這麽多年來做的事情，你應該也有所察覺了吧。”楚冰羽道，“她並不是你的親生母親。不然，陳家的木異也會隨著血脈傳到你身上，而你隻掌握了周家的風異，並且，你們兩個長得一點都不像。”

    “你這家夥……簡直是人精……沒錯，她不是我親生母親。”周駿道，“我親生母親是我父親自由戀愛找到的一名普通女子，但是在我小時候她就去世了，周家把我當做繼承人帶了回去，在我四歲那年。之後，我父親才和陳家小姐結婚，她也變成了我老媽……雖然我不得不喊她老媽，其實我們並不親。我一點都不敢反抗她，而且很怕她，但是族裏的長老都要我把她當做親生母親一樣看待，再怎麽說，她對我也有養育之恩……”

    “以你的情況，我看養育你的並不是她，而是那些用周家的錢財高價聘請來的仆人，保姆，家庭教師和管家，恐怕她就沒怎麽管過你的事吧。”楚冰羽道，“她是整個周家的實際主人，怎麽可能有空像正常的母親一樣陪著你長大？”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好吧，就算是這樣，你也得告訴我她是怎麽死的吧！”周駿道。

    “死於到期。”楚冰羽道，“周夫人就是第三尊青銅女像。”

    “什麽？！！”周駿整個人完全懵比石化了。

    “你應該比我清楚，或者說，你早就發覺了，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楚冰羽道，“她和正常人類不一樣，是麽？周家大宅有門禁令，這個門禁令隻怕不僅僅是在這一處的周家大宅，可能在從小長大、有你們母子共同所在的地方都有這個規矩，你那麽老老實實的遵守這個規矩，甚至沒有一絲想違抗的態度，以及我從你在門禁令期間，從你臉色讀到的細微恐懼和僥幸心，使得我斷定，你肯定發現過她的什麽‘秘密’。

    因此，你才會露出那麽奇妙的神情——既對周夫人感到恐懼，又為自己能夠待在安全的樓層而慶幸。

    而你這個人啊，其實很會裝。”

    楚冰羽說到這裏微微一笑：“你這個人不是真的毛毛躁躁的紈絝子弟。你是在演給周夫人看。”

    周駿聞言揚了揚眉毛，他抬起頭，和剛才慌張的表情相比，整個人也像是變了個人，一抹奇妙的笑容掛在了他的嘴邊，他看楚冰羽的眼神也熠熠生輝。

    “幸好你隻是個教書匠，而不是我的對手。”周駿道，“你是怎麽發現我在演戲的？”

    程佳璐此時也覺得不可思議，現在的周駿就像是精神分裂變成了那種陰險大boss一樣，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楚冰羽道：“從你對佳璐的態度。佳璐對你吵吵嚷嚷的，經常出言不遜，而你對她卻時常容忍，除了拌嘴兩句就沒有其他了，與其說你是度量大，倒不如說，你根本沒把佳璐放在眼裏。這和你平日營造出來的那種頭腦簡單、花天酒地的好色花花公子的人設可不一致啊！你對我的關注程度，可比你放在佳璐身上多得多。

    你不斷在試探我，觀察我，就像周夫人一樣，而你之所以在我們麵前表現得頭腦簡單，是因為你的處境和我們一樣，也處在周夫人的監控下。

    恐怕，我們一開始的相遇，也是你早就設計好了吧。你早就在那條街上等著我們。”

    “哦？那你說說，我為什麽要一開始就要處心積慮的關注你這位殘疾人士呢？”周駿故意問道。

    “因為你也知道一些古家的事情。我推測，是周家族內的長老悄悄告訴你的。你在期待我來破局。”楚冰羽道，“我可能一開始，隻是你無數個推翻周夫人統治的計劃中的方案之一。不管我有沒有才能，我對於整個三大古家的發掘活動，都是足以攪動一池渾水的石子。隻要三大家族被攪動起來，彼此勾心鬥角爭奪不休，那麽你就有機會趁機活動，奪回周家的大權。

    我知道你下一句肯定要問我，周家大宅為什麽成為一片廢墟，我猜你也早是心裏有數了。是的，是我在被周夫人追殺的生死關頭發動了水異，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怎麽去自若的掌握那種力量，但是我知道，你——作為一個和我一樣，是古家和普通人生下的、難得不是畸胎的後裔，你所掌握的風異，絕對不是你展示給我們那麽弱。所以你也可以推測出，宅子變成那樣是我發動了水異。

    能說的都說完了，牌也攤得差不多了，那麽，周總，既然我意外幫你鏟除了周夫人，以後我們兩人，是否可以開成公布，彼此誠意合作了？”

    “我說你這個人啊，真是聰明的可怕。”周駿哼哼了兩聲，“不愧是自帶智慧加成的齊家後人，沒錯，你推測出了百分之九十的事實。簡直跟你看見了所有事情一般。我確實在兒時一個偶然的事件，得知了我那位‘老媽’的恐怖事實。

    我想推翻她的掌權，因為我覺得恐懼，我想把周氏財團奪回到‘人類的世界’這邊，我想要徹底和古家切斷任何聯係，因為和古家相關的一切，都隻能帶來恐怖和災難罷了。”周駿說著，眼神就變得深沉起來。

    他方才偽裝慌張而發抖的手，此時穩穩的點燃了一根煙。

    “本來我還想再等一段時間再跟你們攤牌，架不住你這位老師頭腦太毒。”周駿道，“沒錯，我一直在觀察你，在你知道我之前，我就已經掌握了很多你的資料。

    我那位老媽，一直在說謊。她說周家和普通人通婚，所以削弱了古家的血統濃度，實則並非如此，周家和其他幾個古家一樣，一直在用同樣是古家的人來延續後代，隻不過比起齊家的自我封閉，周家為了降低畸胎發生率，喜歡和其他古家通婚。

    隻有我父親，和你父親是異類，他們當初想要擺脫家族的控製，因此在普通人裏找到了自己的真愛，隻是這兩段愛情都是悲劇結束，他們最後不得不還是返回周家，古家的血統就是詛咒，隻要沾上，真是永世不得翻身。

    我和你，都是極少概率誕生下來的偶然。

    老媽知道這一點，所以她很迫切的希望我能和人類女子結婚誕下後代，至於目的，我就不得而知了，我也不敢去深究。

    我找到你，確實如同你所說，希望你攪亂局麵，但是你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你的才華，簡直讓我瞠目結舌。我甚至有點幻想，你——

    不僅僅是打破三大古家局麵的人，而且——”

    “而且我可能幫你徹底斬斷古家那千年的詛咒。讓古家帶來的恐怖和血腥徹底終結。”楚冰羽道，“如果你要這麽來問我的話，我的答案是肯定的。因為，我相信，我有那個能力，讓古家的瘋狂帶來的血債，

    徹底終結！”

    “你比你表現出來的樣子更加瘋狂和自負，你知道麽？”周駿看著他的眼睛道，“如果說我在偽裝，你比我還會偽裝，你甚至偽裝到自己都騙了自己，你知道你自己有多狂妄自大麽？”

    楚冰羽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我所有的結論，都基於我腦中的知識和推論，毫無瑕疵和錯誤。”

    “哈哈哈哈……不愧是七大古家裏瘋的最徹底的齊家後人。”周駿笑道，“好吧，你的這個狂妄正是我需要的。楚冰羽，我不需要任何人得到珍寶水，連我自己也是一樣，我知道你有足夠的理智使得你自己麵對珍寶水時也能保持理智不至於瘋狂，你是唯一一個能夠封印珍寶水的人。你懂我要做什麽。”

    “利用珍寶水，打擊利源財團和齊家。周家的老人也死的差不多了，是該讓這些血腥畫上句號了。”周駿道，“所以，我們現在算是達成了聯盟共識了。”

    程佳璐聽得一愣一愣的，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她的預料，老師這家夥！真的是穩如老狗！雖然這樣形容他不太對。

    “你說你要終止古家的一切，那麽我也是古家的遺存。我展示了水異的力量，對你來說也是個巨大的威脅。”楚冰羽道，“如果我在追查珍寶水的過程中也被殺或者被蠱惑發狂，那麽我就自尋死路，不用你操心了。

    但是，如果我得到了珍寶水，並完成了對珍寶水的再封印，說明我已經理智到了不會淪為欲望左右的地步，也就不在你的清理之列了。”

    “ok，你真是個明白人，我覺得我都不用開口和你說話了。”周駿歎了口氣，“你隻當個教書匠真是屈才。”

    “不然呢？若我爬到了呼風喚雨的身份上，恐怕早就被古家幹掉了吧。齊雪生第一個就不會放過我。當然，之前我並不知道他的存在，選擇現在的工作隻是我的愛好而已。”楚冰羽道，“事成之後，我會把賬單寄給你的。我的勞務也不是免費的。”

    “嗬嗬，我真是為你覺得可惜，可惜你的腿拖累了你。”周駿站起來道，“不然你真的可以稱得上是完人了。”

    他說著轉向了程佳璐：“佳璐，你知道你喜歡上的，是怎樣一個非人之人麽？他簡直快要堪比天神了，你真的覺得自己能夠的上他麽？”

    “要你管！”程佳璐凶道，但是周駿這句話，確實讓她心裏打了個哆嗦——楚冰羽真的實在太聰明，太完美了！甚至可以說……

    他的智慧高到他已經不像是個活人了。

    聰明得讓人感到恐懼……簡直跟能讀心似的……

    這樣的楚冰羽，真的會看上自己麽？

    周駿伸出手指，指向程佳璐道：“但是，我和他不一樣，佳璐，我現在正式追求你！比起他，我才是能給你帶來幸福的男人！”

    程佳璐頓時腦子當機了。

    “七天之內，我要你心甘情願的愛上我！放棄楚冰羽！”周駿霸氣的宣布，此時的他，真正像個君臨天下的霸道總裁！

    程佳璐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她呆呆的看著麵前的兩個堪稱人上之人的完美男人，一個是智冠天下的大學者，一個是富家一方的大少爺，自己竟然就這麽碰上了瑪麗蘇劇裏的典型情節！！

    關鍵是特麽的還遇上了一係列比恐怖片還嚇人的詭異事件！有哪個瑪麗蘇女主像她一樣慘的？！

    “佳璐喜歡誰是她的自由。你不要鬧騰了。”楚冰羽不悅道，“別忘了你現在到底要做什麽。”

    “但是那不妨礙我追求愛情啊！”周駿得意的抱起手臂，終於在楚冰羽麵前扳回一城了。

    他得意的看著楚冰羽臉上露出蹙眉的表情——楚冰羽這個人，聰明無比，但是卻極為矜持，有著文人特有的內斂，而且極好麵子，他通過調查知道，楚冰羽這個人從來沒和任何女人發生過緋聞，一直獨來獨往的，為人極其清高，不然憑著他的能力和學術水準，不會現在隻被評上了個副教授而已。

    楚冰羽是絕對不可能順暢的表達自己的感情，甚至不敢像自己這樣大聲說出來表白之類的話。

    所以，程佳璐必須是自己的女人！周駿從來沒見過程佳璐這麽特別的女子，讓他如此念念不忘，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看中了這丫頭的哪一點，隻是覺得她和自己以前交往過的女人都不一樣，外加要氣一氣這個看起來無所不能的楚冰羽，他索性直接向程佳璐發起了愛情攻勢。

    這才是他本來的性格，想要的東西一定要得到手，因為他才是真正周家的霸主，

    “就算你要追求愛情，也要看看你到底合不合佳璐的心，以及你適不適合佳璐。”楚冰羽道，“至於你怎麽追求佳璐，是你個人的自由，我的確不能說什麽。但是我可以給她更好的建議，你絕對不是個能夠給佳璐帶來幸福的人。”

    程佳璐錯愕的看著楚冰羽，她大概可以認同為，這就是楚冰羽說出來的最吃醋的一句話吧！楚冰羽的秉性她還是了解的，這個人最羞於談男女之情，在感情上超級保守。雖然，看著周駿的態度挺囂張的，但是刺激一下楚冰羽總覺得很好玩呀！

    於是她道：“好了好了。周駿，你能少說幾句嗎！老師也很累了，他也需要休息，你想和我過招，咱們以後走著瞧，今晚就到此為止吧！而且你那個養母剛死，你就在這裏說這種事，也太大不敬了吧！”

    “她根本算不上我的養母，她就是怪物。”周駿的眼神變得異常冰冷，“或者說惡魔更貼切一點，我早就知道了她的真麵目。”

    “你是怎麽知道她的真麵目的？據我所知，和前三尊青銅女像打交道的人不是瘋了就是死了，人類根本無法抵禦她們的恐怖精神魔力和花言巧語。”楚冰羽好奇的問。

    “我在六歲那年……那時候她忽然決定回到國內，把我也帶回來，那會兒周家大宅剛剛建好，我當時比較頑皮，就在大宅裏玩捉迷藏，結果躲進了她的化妝間的衣櫃裏。”周駿道，“也就是那樣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從衣櫃的縫隙看到她進入化妝間後，竟然對著鏡子把整張臉撕了下來……”

    周駿說到這裏忽然猛吸了幾口煙，看得出來這是他最恐懼的童年陰影，那個場景，旁人回想一下，也覺得毛骨悚然。

    周駿說到這裏就調轉了話題：“好了，今天就先說到這裏，我還要處理一下周家大宅的後續事情，我後天再來找你，並且教你怎麽掌握那股異能。你現在看起來精神還不錯，不過再過一會兒，恐怕就會變成死狗一樣癱在床上動不了了，那就是大規模發動異能的後遺症。”

    “好吧。”楚冰羽點頭道。

    “佳璐，我要走了，你不送送我嗎？”周駿望向程佳璐。

    “誰要送你！你又不是小孩，自己下樓好了。”程佳璐道。

    “你真的不送送我麽？”周駿故意衝她眨了眨眼。

    這家夥一直在偽裝自己，心機很深，不會搞什麽鬼吧？程佳璐看看楚冰羽，隻得把楚冰羽扶到了沙發上坐下，以免他等下像周駿說的那樣忽然癱倒。

    然後才道：“老師，我下去扔個垃圾，順便看看周駿搞得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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