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你剛才到底對我做了什麽？”周駿追上楚冰羽時，甚至覺得身體還有點發麻。

    楚冰羽已經坐在了輪椅上，是在樓梯口等著的程佳璐將他直接抱到了一樓。

    能自己走出房間的楚冰羽，卻不能自己下樓。確切的說，下樓他也是能自己下的，隻是姿勢一定不好看。

    “一種壓力談話法，你體內殘留的細小水異也起到了一點點作用。”楚冰羽道。

    “艸！你是不把人當試驗品能死麽！”周駿終於忍不住爆粗口了。

    楚冰羽隻是掛著他的招牌微笑，不再回答。

    事實證明，千萬不要試圖去嘮叨楚冰羽。

    程佳璐問道：“你們剛才到底在屋裏做了什麽？不會是真的搞基了吧？老師你是霸道攻麽？周駿連你的體力都沒幹過？”

    “別胡說八道了！我們在談正事！”周駿齜牙咧嘴道，“我就算是同性戀也絕對看不上楚冰羽的！他個……”他說到這裏，想到剛才發生的膈應事情，自己險些被楚冰羽給嚇尿了，就不敢再說什麽了。

    程佳璐回到了自己家裏，而楚冰羽則跟著周駿和淩森去住酒店。

    十八線城市沒有周駿期望中的那種高檔住宿條件，就找了個看得過去的所謂五星酒店住下。

    第二天，檬檬醒來後，由於體內的水異已經被楚冰羽取出，她的容貌也退化到了接受水異之前的狀態，她和另外三人的記憶都被楚冰羽在取出水異之前清除了，那三人並不記得自己如何被檬檬迷惑，也不知道為何會和檬檬在一個房間裏昏倒。

    總之檬檬的演藝事業算是終結了，容貌的突然倒退導致她的星途崩塌，最終不得不重新返回日常生活，她家裏人隻好想辦法又把她弄進了之前休學的那所野雞大學裏，這家人也算是重新回歸日常生活了。

    按照行程，楚冰羽和程佳璐在次日拜訪了她的爺爺，也就是把那種神奇的武學傳授給程佳璐的老人。

    倔強的程老爺子現在還住在有著百年曆史的古宅中，執拗的不願意搬走，盡管這裏已經被數次下達了拆遷通知。

    開發商才不管這裏是不是文化古跡，眼中隻有當地地段的樓盤收益。

    程老爺子是位精神抖擻、一看就很有仙氣兒的老武師，他不是那種普通的練武之人，而是真正懷有絕學的大師。

    事實上，將楚冰羽介紹給程佳璐當家教的，就是這位老爺子，在楚冰羽的母親在世時，曾經和這位老爺子認識。這也是楚冰羽從程老爺子口中得知，他年幼時倒是沒怎麽見過他，隻知道母親認識老爺子。他後來想要找份勤工儉學的工作，也是通過母親留下的地址找到了程老爺子，因為母親臨終時說，如果需要幫忙，可以拜托這位爺爺。

    程老爺子當年就直接把楚冰羽推薦給了自己的兒媳婦當家教，說他是自己老鄰居的兒子。

    再次見到程老爺子，他依舊那麽熱情，把眾人迎入他的院子裏後，就和楚冰羽親切的交談起來。

    程老爺子博學多才，竟然還精通很多失傳已久的國學，因此和楚冰羽交談甚歡，至於他們兩人聊天的內容，旁人都完全聽不懂。程佳璐和周駿完全都插不上話。

    聊了一通之後，程老爺子忽然話題一轉，道：“小楚，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古家的事情了？”

    “爺爺！你也知道古家？！”程佳璐驚訝道。她和周駿麵麵相覷，都是一臉不解和驚奇。

    楚冰羽點點頭：“我已經和古家的人有所接觸。”

    程老爺子歎氣道：“唉，你終於還是自己找上了古家的人，畢竟你的才華太突出了，怎麽也藏不住。你母親希望你做個普通人，看來這個願望要落空了。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也就按照你母親的遺願，把我知道的告訴你。”

    說罷他從自己的裏屋拿出了一個盒子。那盒子用精致的銀鎖鎖住，是個有些年頭的漆器盒子。

    程老爺子按著盒子道：“其實我們程家也算是和古家有點關係。在我上麵幾代程家先祖，是世代侍奉齊家的一族。我聽我的太爺爺說，那是因為很久以前程家的先祖被齊家的人收留，從此世世代代都依附齊家，為齊家辦事。

    程家人掌握的武學，也是來源於數百年前的齊家人的傳授。

    在清末的時候，齊家人遠赴國外，留下了程家的後人，程家這才和齊家人分割。齊家贈與了程家豐厚的饋贈，讓程家念念不忘齊家人的恩德。

    到我祖父那一代時，還囑托我們後人要好好對待將來齊家的後人。

    直到二十多年前，那時候小楚的父親突然找到了我，告訴我他和要自己的妻子在國內定居，但是很快他們夫妻倆就失去了蹤影。又過了幾年，小楚的母親臨終前找到了我，把一些她從丈夫那裏得到的東西托給了我。

    並告訴我，如果小楚和古家有所接觸，就把這個交給他。如果小楚沒有見過古家的人，這東西就隨著我百年後下葬了。”

    “我母親，給了爺爺什麽？”楚冰羽睜大眼睛，這事情他從來沒聽母親說過。

    “我也不知道，因為是受人所托，我從來沒打開過。”程老爺子道，“你母親過世後，我本來想把你帶到程家來，但是你已經被你舅舅家收養了，我就沒再過問你的事情，覺得你和這些古家的東西，越遠離越好。但是終究你是有古家血脈的人，這些東西還是命中注定該還給你。

    我雖然不是古家的人，但從祖上人的口中得知，古家很邪乎，有很多禁忌和規矩，這也是你母親不希望你沾上古家的緣故。你既然已經接觸了古家，以後萬事都要小心。”

    “既然如此，為何爺爺要把我介紹給佳璐家認識呢？”楚冰羽道，“如果我沾上了古家，那麽佳璐全家也……”

    程老爺子道：“我雖然不了解古家，但是我很信任你父親，你父親是個了不起的人，他曾經對我說過，和他有所接觸，便注定和古家脫不了關係。若我將來想要程家人保命，可以拜托他的兒子。我把你介紹給佳璐，確實也有私心。

    一方麵我想完成你母親的囑托，但是也知道你和你父親一樣有能耐，所以希望你能保護佳璐。”

    程佳璐聽得愣住了，沒想到在自己和老師認識之前，上一代人的關係就已經如此錯綜複雜，但是，這也不說明了，自己和老師的緣分天注定了麽？差一點，自己和老師就要變成青梅竹馬、沒有血緣關係、同一屋簷下的兄妹了！

    程老爺子又道：“佳璐也長大了，她的事情她能自己做主了，小楚我隻求你能好好保護她，這也是我唯一的心願了。”

    “爺爺，您這是什麽話，我肯定會好好照顧佳璐的。”楚冰羽道，“你放心，就算我和古家有接觸，我也不會讓佳璐受到傷害，古家的一切都和佳璐無關。”

    程老爺子點點頭，他把盒子的鑰匙交給楚冰羽，道：“這東西是你的了。”

    楚冰羽將盒子帶走，並沒有急於打開。

    從程老爺子後來的講述中，程佳璐才知道了在自己還沒出生時，家裏發生過的一些事情。

    在二十多年前，楚冰羽的父親拜托爺爺幫忙安排他在國內定居的事宜。之後，程佳璐的老爸要結婚，恰好當時奶奶病重，程佳璐的舅舅又犯了事兒需要錢擺平，總之家裏超級缺錢，這時楚冰羽的父親慷慨贈與了爺爺一筆錢，解決了家裏的燃眉之急，剩下的餘錢還給程家買了一套小房子居住，不然恐怕到現在，程佳璐父母都要背負債務生活。

    這也是為什麽爺爺一直感念楚冰羽父母恩情的原因。

    “為什麽不打開這個盒子，看看裏麵是什麽？”程佳璐回到車上的時候問楚冰羽。

    “裏麵可能是需要分析的重要資料，我想等到回酒店再說。”楚冰羽道。

    “還不趕快打開，吊足人的胃口。”周駿看來也很渴望知道盒子裏的內容。

    楚冰羽修長的手指放在盒子上摩挲，感受著這本來屬於自己父母的東西，過了一會兒才道：“等到酒店再說吧。”

    周駿還不死心，問道：“剛才程老爺子說你在父母去世後就去了舅舅家，我怎麽從來沒見到過你和你舅舅家的人聯係呢？佳璐還有七姑八大姨檬檬這樣的親戚來往。”

    楚冰羽道：“我欠他們的情已經還清了。”

    這簡單的一句話，便顯得他和親戚之間的關係異常生疏。

    程佳璐臉色一變，連忙踢了一下周駿示意他不要再比比了，然而周駿卻不識趣的還追問道：“還什麽情？你們關係不好麽？”

    楚冰羽隻是微微笑了一下，道：“你這是報複昨晚的事，是麽？想揭我的短？”

    “我哪敢報複全能的楚大教授。”周駿抱起手臂，露出痞痞的表情。

    “告訴你們也無妨。”楚冰羽也不是藏著掖著放不下過去的人，他道：“省的你們惦記著。我和我母親家那邊的親戚關係確實不好。一開始，他們就不同意我母親和我父親結婚，在他們結婚之後，行蹤不定，母親很少和家裏聯係，這更加讓觀念比較傳統的那些親戚很不高興。

    母親去世後，我被寄養在一個舅父家裏，他們家人比較刻薄，加上那時我的腿已經不太好了，需要用拐杖才能走路，做什麽事都不方便，所以他們也不喜歡我，認為讓我住在他們那裏是個累贅。到了上中學的時候，我就住在寄宿學校裏，並靠著自己的獎學金和一些比賽獎金、稿費基本能維持自己的生活和學費，便沒怎麽再回去過親戚家了。

    工作後，我已經分批付清了那幾年在親戚家的費用，所以說算是還清了。”

    “你的腿……不是天生就不好的？”周駿問。

    楚冰羽點點頭道：“十歲以前，我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一次意外後，我的腳就越發不中用了。”

    周駿聽楚冰羽這麽說，覺得他少年時代也真是艱辛，雙腿落下殘疾，又被從家裏趕出來，不禁覺得有幾分同情。

    “老師以前好艱辛啊……”程佳璐被楚冰羽的過去虐的心疼，如果是一般人處在楚冰羽的立場上，怕是早已失去了生活的信心，而他還能堅強的獨立長大成人，心疼的同時，對楚冰羽的欽佩又增加了許多。

    楚冰羽又道：“我兒時的一次意外，是我落入了水庫裏溺水，當時拉著我去水庫玩的孩子不幸溺死，我是唯一幸存下來的。但是此後雙腳卻再也不能自若行動了。現在想來，應該是那時不小心觸發了水異的能力才得以活下來，隨著能力的覺醒，齊家世代自帶的缺陷也跟著發作了，這雙腿也……廢了。”

    說到這裏，他的手指在大腿上摩挲了一下，眼中流露出少有的淡淡傷感。

    就算他聰慧無雙，其實對於自己的殘疾還是有點耿耿於懷的，在年幼時，不得不靠拐杖行走的他，在教室裏孤單的看著其他同學跑跳玩鬧時，那份心情，和所有殘疾孩子一樣落寞。

    程佳璐看見他露出這樣的樣子，心感覺都被擰了幾圈，狠狠的疼著，她握住楚冰羽的手，安慰道：“老師，有我在呢，我當你的腿！”

    “喂！你怎麽可以拉他的手！佳璐！你可是我女朋友！”周駿此時不滿的抗議，被程佳璐用靠墊扔了一臉。

    “都怪你！瞎打聽什麽！讓老師那麽難過！你丫的閉上你的烏鴉嘴！”程佳璐嗬斥道。

    “我沒事的，都是陳年往事。”楚冰羽轉換了下心情道，“不必為我擔心。佳璐你不是今天還要和中學同學聚會麽？就隨便送你過去，開箱什麽的也不急，等你晚上來了我們一起打開看看這裏麵是什麽，反正這盒子等了我十幾年，也不差這一時。”

    “老師你的身體沒事吧？昨晚大半夜才回去，還使用了水異，不需要休息下麽？”程佳璐問。

    “沒事，我沒什麽感覺。”楚冰羽這方麵倒是對程佳璐很誠實，程佳璐目光如炬，楚冰羽若是疼了累了，她一眼就能看出來，裝也是裝不了的，和楚冰羽相處兩個月，程佳璐對楚冰羽的一些小習慣已經了如指掌。

    比如楚冰羽手勁不大，程佳璐會在恰當的時候幫他推輪椅。偶爾楚冰羽會帶著手杖出門，走得時間長了，隨行的程佳璐也會提醒他坐下來歇歇腳，或者是直接攙扶他一把。

    楚冰羽雖然有殘疾，但是並不需要麻煩別人照顧，他也不希望自己麻煩別人。程佳璐卻總能把握好那個巧妙得度，既不讓他覺得麻煩了別人感到尷尬，還能把他照顧得很好。

    而在周駿看來，一開始他還覺得楚冰羽是那種體弱多病、比玻璃還易碎的病弱美男子，現在反而有種感覺，覺得楚冰羽除了走路不利索，腿腳不好使，力氣不大外，貌似比普通人能撐多了，比如在機關陷阱裏受重傷大出血，他回家後竟然隻是多吃了幾碗飯就補回來了。

    真正是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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