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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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槐樹村的地形坑坑窪窪,單獨去尋找轟鳴聲源頭的楚冰羽最後不得不放棄了輪椅。
當他撐著自己撿來的木棒終於來到了村子邊緣處的河堤邊時,終於看到了發聲的源頭。
雖然他早就想到,從槐樹下麵出土的“東西”可能很巨大,但是親眼看到那東西的真麵目時,還是驚訝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是一幢房子大小的巨大蟾蜍,此刻正蹲在幹涸的河床陰影處閉目休憩,它身上覆蓋著堅硬的外殼,色彩斑斕迷幻,並帶有一種給人強烈精神暗示作用的花紋。
當楚冰羽不小心踩滑了一塊石頭,那石頭落下河堤,發出了碰撞聲時,蟾蜍的大眼睛忽然就睜開了。
就連它的眼睛,也是堅硬得宛若琥珀色的礦石。
“膽小如鼠的雲家人,最後派了你過來,是麽?”蟾蜍忽然口吐人語。
這蟾蜍就是那位被供奉了千年的“荒神”——被小珍寶水改造的異獸,也是雲子蕙口中的生物密鑰。
“是我。”楚冰羽道,“我算是齊家的後人。”
他討厭承認自己是齊家的人,但是麵對此等怪物時,還是不得不用這個名頭。
蟾蜍的眼珠飛快轉動著,它的眼皮一張一合,像是瞬間點亮又關上的大探照燈,蟾蜍的眼睛和人不一樣,看不出它到底對焦在何處,然而,楚冰羽卻能清楚的感覺到,它在全神貫注的看著自己。
被這等龐然大物如此盯著,就算精神強韌如楚冰羽,也感到有點頭皮發麻,汗毛倒豎,這種感覺並不來自於被這蟾蜍的駭人外貌,而是由於這蟾蜍散發出的那種藐視一切的氣場,那種氣場和水形化的齊家家主很相似,是擁有海量知識和智慧的個體帶有的獨特威壓感。
楚冰羽可以確信的是,這蟾蜍自從被小珍寶水改造後,這一千年來並不是單純的冬眠,而是在思考無限的知識。
他現在麵對,可能是世上最智慧的個體!
“原來如此,你是新的智者。”蟾蜍再度開口,它的聲音不知道是怎麽發出的,像是個中年男人在說話。
楚冰羽此刻明了,自己的一切都被這蟾蜍看穿了。當聰慧到一定程度,就能通過一絲絲微小的蛛絲馬跡反推出一切事實,達到全知的境界,甚至更上一層,可以達到“預知未來”的層麵。
“雲家家主希望荒神你能夠幫助他們。給予他們生物密鑰。”楚冰羽盡力保持冷靜的語調。
蟾蜍的眼又眨了眨,過了一會兒才道:“智者,你知道我思考了一千年,得到的最終覺悟是什麽麽?”
楚冰羽的目光終於移開到一邊,這蟾蜍所謂的思考,已經遠遠超越了世上一切覺者,得到超級智慧的兩棲類思考了一千年,究竟會得出什麽結論呢?
“我決定放棄思考。因為我知道會有讓我更加恐懼之物即將到來。”蟾蜍自己回答了自己的問題,“我對這個世界感到無聊,所以我給自己增加了一個愛好——我打算讓人類變成食物鏈的底層。這對你們人類來說,可能是能稱之為惡魔的行徑,但是對我來說,是唯一能讓我滿足的遊戲。”
說罷,它終於麵對楚冰羽張開了自己的嘴巴,它的大嘴裏,是像企鵝嘴巴一樣密密麻麻的牙齒,層層疊疊,和它的外殼相似,堅硬非常。
這是個從裏到外都嚴絲合縫、堅硬宛若金剛石的怪物,是絕對不可能把水分從它體內輕易提取出來的。
楚冰羽的水異對荒神完全無效。
經過了一千年的智慧思考,荒神的殺戮獸性還是暴露無遺,並成為了他最終的選擇。珍寶水哪怕隻有一丁點,都足以催化最原始的惡欲。
“荒神,我知道你有毀天滅地之能,但是就不能轉圜一下麽?一定要殺戮才能滿足你的樂趣麽?”楚冰羽問。
荒神發出綿長而刺耳的轟鳴,表示它的否決。
“你就不想看看連齊家家主都希望看到的,你說的那個終極之物,到底是什麽麽?”楚冰羽道,“隻要有那個終極之物的存在,你就不能稱之為全能。”
“比起想要親眼看到它,我更加恐懼它。你不要妄圖說服我去達成你的目的,也不要妄圖控製我。我花了一千年的時間,讓自己的身體進化到這種地步,就是為了防止你們這些擁有古異的人對我下手。
現在,我很想吃掉你。”荒神看著楚冰羽,開始透露出一種野獸的意味。
這也是為什麽雲家人害怕荒神,不敢接近的緣故,因為隻要一靠近荒神,不是被它吃掉,就是被它蠱惑,它連身上的花紋和色彩都能把人迷魂,更不用說它自帶千年的智慧,有著無限的詭辯之能。
它的身體也異常堅硬,楚冰羽甚至能夠算出,它的速度和彈跳力都超乎人的想象,幾乎一瞬間就能把自己撕碎。
然而它到現在還沒有對自己動手,還放過了那些村民,估計是期盼著有人能夠給它一點不一樣的樂趣。
它顯然是不care雲家人的要求,甚至都沒回答自己有關雲家人的問題。
楚冰羽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了一種深深的挫折和無力感。
即使如此,他還是要努力抗爭下去,不然不僅僅是程佳璐他們活不了了,還有很多人要跟著陪葬,被這荒神當做樂趣殺死。
“我知道……一個遊戲……”楚冰羽艱澀的說,“希望在您大開殺戒之前,能夠從我的這個遊戲裏,稍微獲得一點樂趣。”
“哦?那是什麽遊戲?這世上所有人類的小把戲,我都不放在眼裏。”荒神又眨了眨大眼睛。
楚冰羽道:“一個動腦子的小遊戲罷了。”
這個遊戲,叫做“魍魎”,是絕對不能公開的考古遺跡裏的古文獻所記載的一個怪事。
楚冰羽曾經被某個國家級秘密考古部門委托研究這些材料,翻譯出了這個故事。
古代有個強大的西域國王,殘暴無比,民不聊生。
有一天,一位遠道而來的智者,獻上這個叫做“魍魎”的遊戲。
那是一種話術遊戲。
這遊戲看似簡單,卻包含龐大的詭局,暗示力,迷惑力。一旦開啟,就連毫無學識的販夫走卒,都能沉迷其中。
這遊戲還包含巨大的對抗性,陷入其中的人,便陷入絕對的精神和腦力的廝殺,至死方休。因此凶險非常。
那個故事的結果是,國王和智者玩了七天七夜的“魍魎”,最終人們進入他們所在的房間,卻見兩人都腦漿塗地,雙雙敗亡了。
楚冰羽隻憑著一些隻言片語和破損得不成樣子的文物,悄然複原了這個遊戲的基本規則,由於“魍魎”太過可怖,他並沒有把有關魍魎的一切上交給有關部門,而是將之封印在了自己的腦海中。
後來仔細想想,“魍魎”出現的時間,和古家鼎盛的時代一致,說不定也是古家搞出來的奇物之一。
然而這個叫做“魍魎”的遊戲,可能也不足以拖住蟾蜍,讓它就此放棄作惡人世的念頭。
楚冰羽要的隻是時間。
如果珍寶水能夠極大的增幅人的腦力,那麽他要運用所有的力量,在玩這個話術遊戲的同時,增幅自身。
使得自己達到足夠想出法子對付荒神的程度。
結果究竟會怎樣呢?
自己會不會變成第二個羅紹真那樣的怪物呢?
一切……
他也不知道。
隻能賭。
楚冰羽深吸一口氣,在盡力平緩的講出“魍魎”的規則時,開始逆行體內的水異,讓原本沉睡在體內的水異之力,全部沸騰起來,再倒流到自己的四肢百骸的經脈。
劇痛,隨之在他身體的每一處開始叫囂。
他卻連一絲痛楚的表情都不能流露出來,
隻有強忍。
他不能讓荒神看出自己有一絲一毫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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