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過量

    海都市新都，這幾天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靜，除掉幾十公裏外已經被修建起來的高聳入雲的圍牆。

    本打算火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周駿，不知道為什麽反而多留了幾天。

    在這幾天內，他知道自己已經被監視了，反而顯得無所謂了，在新城區城中無所事事的閑逛。

    同時，他和淩森也發覺到了這個新都裏隱藏在平靜之下的異樣新變化。

    聚集到此處的世界級富豪權貴越來越多，他們都不約而同的隱居在新都一個叫做富麗小區的新居民區內，由於這裏標榜是給移民到中國的外國人特別打造的外語小區，因此外國人多了倒也沒人注意。

    畢竟海都市是近幾年發展最快的城市，已經有大量的外國友人前來這裏尋求發展。

    可是沒人想到的是，現在富麗小區內，隨便一戶居民都是身負百億美元的財產，足以攪動世界金融局勢的天之驕子。

    更可怕的是，整個富麗小區一開盤，所有住房瞬間就全部被這些世界級的富豪給搶購幹淨了。

    有的人實在是太有名了，為了掩人耳目，竟然還要化妝進出小區。這些平日裏養尊處優，連喝杯咖啡都要是價值普通人一個月薪水才能買得起一杯的天價貨，如今卻願意在這種隻能算是個中國中產居住的小地方蝸居，不得不說是委屈了他們。

    然而這些人自從沒有拉攏成功周駿後，就完全把周駿排斥出了他們的社交圈，也不和周駿再有任何往來，甚至之前和周駿玩的比較好的幾個貴族公子哥，也不再理財周駿了。

    周駿想著看這群自詡高貴的人到底想幹什麽，便索性住在附近的小區裏，每日從自己位於頂層的住宅陽台上觀望。

    在富麗小區內的權貴們就像是吸血鬼一樣，平日裏所有人都拉上了窗簾，每隔七日，他們還會在富麗小區的禮堂內聚會，簡直就像是邪教。

    但是這些人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什麽動靜了。

    “楚冰羽這家夥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周駿站在陽台邊抽著煙，此時，他竟然有些懷念起那隻老狐狸起來了。

    楚冰羽在去歐洲之前，隻說為了防止被齊翡知道自己的動態，而不會另外再給周駿發消息，似乎是在進行什麽秘密大事，如今他已經完全和周駿失聯了。

    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人滯留在海都市的核心地帶，那就是曉寧。

    這幾日曉寧一直在楚冰羽的實驗室區域內進行康複訓練，雖然有極度接近人類的ai人工智能係統陪他說話和聊天，但是孤獨卻難以排遣，尤其是想到了自己的悲慘遭遇之後，令他時常在午夜裏驚醒，然後陷入了深深的哀慟之中。

    他的舞蹈事業算是徹底結束了，而他從小的心願，就是站在真正的舞台上，讓全世界的人看到自己在舞蹈方麵的天賦。他甚至一度認為自己是為了舞蹈而生的。

    善解人意的ai係統是位於歐洲山脈基地內的“朱麗葉”的原型號——“海倫”，楚冰羽起名字貌似就喜歡這樣的風格。海倫察覺到了曉寧的哀傷情緒後，特意引領他來到實驗室內的陳列間參觀。

    所謂的陳列間，就是一間有一個籃球場那麽大的黑色大理石暗光“博物館”，楚冰羽的一些發明創造被保存在像是玻璃艙的展櫃裏，甚至還弄了煞有介事的掛著天鵝絨繩子的金屬欄杆。

    楚冰羽是一位優秀的學者和發明家，但是藝術審美上來說，曉寧都覺得不敢恭維他的品味。看他自己的公寓房還好，畢竟他認為貴的就是對的，請了知名的設計師來設計自己的室內布局，而這個三層的實驗室，則是完全任由楚冰羽自己來設計心儀的風格。

    這導致實驗室內的裝修風格極為雜亂，有的地方是簡單工業風，有的是奢華複古風，還有的地方是美式鄉間風。簡直是他想一出就是一出，隨意安排發揮。

    曉寧現在站著的陳列室，就完全是仿照了美國一些後現代博物館的藝術裝潢，弄得整個空間黑漆漆的一片，黑色大理石地板和背景融為一體，看起來像是無邊無際。

    為他推輪椅的，則是擁有和真人完全相似外表的仿生人海倫，被楚冰羽打造成了一位有混血感覺的大美女，不僅僅是楚冰羽的“實驗室秘書”，更是一位醫療專家和專業護士，這幾日都是她在照顧曉寧。

    這幾天曉寧一直用海倫帶來的康複用簡易義肢複健，那種義肢沒有膝蓋等裝置，隻有十幾公分高，穿上去就像個霍比特人。他當然不喜歡那麽醜陋的假腿，他做夢都在想著楚冰羽的許諾，盼望著能夠有一天穿上和真腿一樣的假肢。

    “寧先生，這裏擺放著楚教授認為是一些值得收藏的發明物，我看你這幾天比較憂愁，不如把這裏當做一個‘景點’來好好看看吧！”海倫溫柔的說。

    曉寧覺得自己一定是患了孤獨症，此刻竟然把海倫這逼真的仿生人當做真人一樣，竟然對著她產生了某種情愫——這幾天一直是海倫在照顧他，而從小到大，海倫可以說是唯一一對他如此體貼入微的女性。

    “我……我對科技產品什麽的，不是很了解……”曉寧沮喪的說，他隻是個舞者，失去了舞蹈他什麽都不在行。甚至為了學舞，他從中學時代就一門心思撲在舞蹈課上，讓他做個三角函數他都不懂。

    這使得他在麵對楚冰羽這種真海量知識擁有者時，感到了深深的自卑。

    “你不需要了解教授的科技原理，他的原理已經超越了當前人類所能認識的極限，你隻要看看他創造的有趣發明就好了。”海倫笑道，“你看這個展櫃裏麵的東西，是教授製作的科學魔鏡……那邊那個是……”

    她一邊介紹一邊推著曉寧往前走，終於在一個圓柱形的展櫃前停下，展櫃裏懸浮著一條逼真的人腿，海倫道：“這就是教授創造的仿生義肢，外觀和功能上和真正的人類腿部沒有任何區別，甚至還能模擬脈搏和溫度。”

    曉寧頓時眼前一亮：“這個東西！我能不能戴上？或者說！讓教授借給我使用幾天也行！隻要能夠跳舞！”

    “借給你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教授當時隻做了這麽一隻義肢，由於他其他的工作繁忙，就沒有製作另外一隻。”海倫說，“而且我現在聯絡不上教授，無法解鎖他的實驗理論圖紙。”

    “一隻也可以！”曉寧熱切的說，“隻要給我一條腿，我就能跳舞！求求你！把這條腿給我吧！我做什麽都可以！”

    海倫的眼球發出了微光，幾秒鍾後，她才道：“好吧，我可以幫你解鎖這件發明的使用權。但是這件發明是教授仿照他自己的腿型製作的，你要經過一些練習才行。”

    “沒關係！什麽苦我都能吃！海倫！你真是太好了！”曉寧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身，她的身體那麽柔軟，和真人真的一點區別都沒。他此刻覺得，海倫甚至是真正的活人了！

    然而就在海倫為他解鎖了玻璃罩之後，她的口中忽然發出了一絲絲奇異的電流噪音，這噪音轉瞬即逝，因此曉寧並沒有發覺有什麽不妥。

    海倫立刻恢複了正常，她將那條仿真義肢捧出交給了曉寧，曉寧立刻欣喜若狂的要回到複健室試戴。

    然而，就在曉寧穿上了義肢，撐著類似雙杠的複健器材努力的學走路時，站在他身後的海倫，瞳孔裏竟然發出了紅色的微光。

    “齊家……的榮耀……在海中閃爍……”海倫喃喃自語起來。

    “你說什麽？”曉寧轉過頭問她。

    海倫此時好似恍然醒來似的，說道：“我沒有說什麽，寧先生，你的步態有點往右傾斜，需要調整。”

    曉寧點了點頭，他發覺楚冰羽的發明真是神了，這條義肢戴上後，接受腔內便有許多小型的感應器吸附在他的殘肢上，使得他迅速找到了以前腿還在身上時的感覺。

    不到十分鍾，他就能像以前還有一條腿時，靈活的做出單腿跳的動作了。

    “海倫，能不能幫我播放一下舞曲？我想試試舞步！”曉寧興奮的說，他之前早就排練好了一隻單腿芭蕾舞，好不容易能夠實現用一條腿跳芭蕾的絕活，可惜出了車禍，雙腿全部失去了，現在，楚冰羽的發明讓他再次找到了活著的感覺。

    “你……你要……把數據……交給……教授……”海倫忽然再次陷入了迷亂，說話斷斷續續的說。

    “你說什麽？”曉寧疑惑的看著海倫。

    “把數據……帶出去……實驗室外的……觀察數據……入侵……開始了……他們發現了……這裏……”海倫忽然用手狠狠的戳向自己的後腦勺，竟然從頭發中扯出一個芯片放到曉寧的手裏。

    “交給……教授……”她說罷忽然後退兩步，然後整個腦袋便爆炸了！

    “海倫！！！”

    曉寧驚駭的看著這一切，他正要離開時，警報聲從四麵八方傳來，燈光也忽然暗了下去！

    被發現了？有人入侵這裏了？！

    此時，一直覆蓋著厚厚窗簾的落地窗忽然打開，透過玻璃窗，曉寧分明看到有幾發炮彈竟然飛向這邊！

    完蛋了！！

    他心中驚叫道。

    就在他倒地抱住自己的頭時，被安裝在玻璃窗外的防彈裝置瞬間開始運作，半透明的光網忽然籠罩了整個大廈，這使得近在咫尺的飛彈撞在了光網上，產生了劇烈的爆炸，把周圍其他建築的玻璃窗震得玻璃粉碎，但是這幢大廈卻完好無損。

    然而這根本不是萬全之策，因為越來越多的飛彈從四麵八方開始襲來了！

    求生的意誌，使得曉寧不顧一切的用一條假腿拚命爬起來跳了出去，開始像沒頭蒼蠅一樣尋找著出路。

    楚冰羽之前安裝在玻璃外的防護光網也不是無敵的，在接二連三的飛彈轟炸下，終於開始閃爍，眼看著就要抵擋不住了！

    曉寧卻在迷宮般的實驗室裏找不到了出路，就在他再次跌倒爬起來後，被安放了水異能源的義肢忽然開始浮現出了藍色的光路。

    隨之，他的腳下，地板上竟然顯示出了藍色的燈光示意，標注出了緊急的逃生路線箭頭。

    曉寧來不及多想，順著這箭頭拚命的單腿跳著前進，並且越跳越快，越跳越高，當他終於一躍進入到了一架應急電梯內時，他駭然發覺自己方才那一跳，竟然足足有五米之遠！

    電梯迅速的降落到了地下車庫，楚冰羽的私人車位上，有輛車自動打開了車門，曉寧連忙鑽入車內，他一進入座位，車就開始自動啟動。

    數分鍾後，大廈的防護裝置徹底被摧毀，在新一輪的飛彈摧殘下，整幢建築轟然崩塌！

    而此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已經順著地下應急車道進入了附近的地下通道，正行駛在已經空無一人的高架橋上！

    “要帶我去哪裏啊！”曉寧在車裏緊張的詢問，他完全沒有在駕駛，是車子自己在跑！

    “如果你進入這輛車，說明應急預案已經啟動。”楚冰羽的錄音聲音從車載播放器裏傳出，“為了防止被病毒入侵，這輛車裏沒有安裝聯網數據裝置，現在你聽到的是錄音，這輛車會把你暫時帶到盡可能安全的區域。之後就要靠你自己來逃生了。

    如果你佩戴了我的個人發明道具，那麽，其上的藍色水異係統，會指引你方向。曉寧，你已經拿到了我留下的義肢了吧？”

    錄音中的楚冰羽，簡直像是此刻和曉寧麵對麵一樣料事如神！

    “拿到的話，就相信那條腿吧！它會發揮讓你驚訝的功能，希望你運氣足夠好！能夠逃過一劫。”楚冰羽的錄音到此為止。

    至此，曉寧忽然感到義肢的接受腔內，有劇烈的刺痛在折磨著他的殘肢，那是無數根針刺入他的殘腿的感覺！

    事實也確實如此，此時，接受腔內隱藏的水異針盡數發動，大劑量的水異通過他的殘肢，被注射到他體內了！

    水異開始在曉寧的四肢百骸迅速遊走，他痛苦的睜開眼睛，連眼白處都流動著水異的藍色光點！

    然而未知的敵人顯然並不打算放過曉寧，在車輛的後視鏡裏，飛彈的身影赫然出現！這車子成了跟蹤性飛彈第二個打擊的目標！

    不遠處，高聳入雲的圍牆已經近在眼前了！

    曉寧忽然睜開了眼睛，發出了強烈的嘶吼聲！

    車子終於被飛彈集中，爆炸引發了高架橋公路段的坍塌，殘骸四處飛散，然而濃煙中，一道身影卻一躍而起，以高速繼續衝向了圍牆！

    曉寧現在的腦子裏已經一片混亂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怎麽了，為什麽會突然變得如此快，快到他覺得時間都變得緩慢，甚至察覺到接著飛來的飛彈都是那麽慢——而他的高速移動，完全來源於他的單腿躍動！

    在飛彈再次接近他的刹那，他猛地一跳，竟然就踩在了飛彈的外殼上再次升空！

    他太過接近圍牆了！

    圍牆上的自動火力因此被觸發，瞬間讓現場變得槍林彈雨了！

    縱然現場已經變成了戰地，曉寧的身影卻依舊在不斷的飛升，直到他終於跳到了比圍牆還高的高度時，牆外的防守裝置亦被觸發，火力變成了兩倍，外加捕捉他的飛彈再再次飛來！

    終於，在他即將落下的刹那，他的義肢終於被一發炮彈擊中打散，巨大的衝擊波瞬間就將他炸飛了！

    沒有人能在那麽密集的火力下活著。

    但，前提是，這個人是普通人。

    而曉寧已經不是普通人了。

    他接受的水異劑量，比之前楚冰羽灌注到任何一個人的身上都多得多。

    在情非得已的狀況下，他也淪為了楚冰羽的“實驗對象”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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