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見諒啊，他就是腦子不太好使，人還是不錯的，您今天過來是有什麽事嗎？”李楚淮給周陸安倒了杯水。

    “沒事，我就是路過這，來看看你。”

    李楚淮又看見了周陸安身上的槍傷，不禁想到父親的死，心裏的壓抑又彌漫開來。

    “我很好，丁凜對我也很好。”這話也不知是說給周陸安聽的，還是說給她自己聽的，抑或是說給她已經過世的父親聽的。

    “今天來呢其實也是有個東西想給你。”周陸安拿出一個小銀鐲子，看大小款式應該是給嬰兒戴的。

    “周叔，我們沒打算要孩子。”

    聽到這話，丁凜的目光微不可查的沉了沉。

    “不是，你誤會了，這個鐲子原本是你父親買給你的，當年我家裏急需用錢他就把這個賣了，後來輾轉終於被我找到了，現在算是物歸原主了，上次你問我你父親的下落，我沒能幫到你，這個東西給你也算是能有個念想。”

    李楚淮接過鐲子，看起來成色確實不新了，雕花精致好看，這大概是呂唯終留給她唯一的東西了。

    記憶是最不牢靠的東西，無論是多麽親密的關係，總會有丟失回憶的可能，人們便把很多情感寄托在物件上。

    “謝謝周叔。”

    “看見你現在過的好我也就放心了，小夥子看來是練過，力量不錯，但實戰起來還是生疏了點。”周陸安雖然多年不和人動手，但是警校學的那些東西和無數次的實戰已經讓這副身體牢牢記住了戰鬥的感覺。

    能讓周陸安誇一句力量不錯看來丁凜這小半年的健身和格鬥還是頗有成效的。

    從周陸安進來開始丁凜就悶不吭聲，除了和李楚淮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丁凜幾乎不愛和人說話，平常和張以則趙衍在一起也多半是一問一答的模式。

    “我們年輕人練練無非是為了身材，和您那時候當兵真槍實彈的練肯定是比不上的。”李楚淮見丁凜一副沒打算開口的樣子就幫丁凜把話接了下去。

    “你們結婚我也沒表示什麽，正好今天周末，不如中午請你們小兩口吃個飯吧。”

    “不用了周叔，我待會還要去所裏，我們這一行案子不結束也沒什麽周末可言。”李楚淮看了看時間，現在去應該還能在晚飯前回來。

    聽說李楚淮有工作周陸安也沒多打擾了，送走周陸安之後李楚淮拎上包就準備出門，丁凜也緊隨其後。

    “你跟著我幹嘛？”丁凜近來變得非常黏人，這讓李楚淮頗為頭疼。

    “昨天你看了我的辦公室，我也想去你辦公室。”

    “……”這種理由說出來讓李楚淮覺得丁凜今年可能剛剛年滿三歲。

    “我昨天那是在你們下班的點去的，你現在和我一起過去是要在那坐一整天嗎？我還在帶實習生，家屬陪同上班像什麽樣子，給我老實在家待著收拾行李，那邊冷衣服帶厚點。”李楚淮砰的一聲關上門，留下丁凜落寞的身影。

    一到所裏李楚淮就看見趙麗麗在辦公室等她了，這段時間趙麗麗看了很多她以前的案卷，上次擬寫的錢誌祥的起訴書也不錯，理論知識作為新人是可圈可點的。

    “李律師，你前些天法律援助那個案子判決書下來了，我寫了個總結，你有空的時候能幫我看看嗎？”

    “行，你發我郵箱。”李楚淮遞給趙麗麗一個文件夾，“這個案子你全程跟著，三天後我回來要看見一份合格的起訴書，還有，從現在開始，叫我師父。”

    “好的師父！”趙麗麗難掩激動，但她突然又意識到一個問題，“師父你剛回來又要出差啊…張律師的實習生每天跟他形影不離的…”

    “之前那個案子是太遠了，地方也不太平就沒帶你去，這一次呢，我是休婚假，你安安心心在所裏給我把起訴書寫好，案子理順，等我回來跟我說說你對這個案子的想法。”

    李楚淮覺得自己以往是對趙麗麗冷落了些。

    “對了李律師，今天林律師交代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行，知道了，我不在這三天你不用來所裏了。”

    李楚淮收拾完案卷就去了林渚辦公室，雖說林渚長著一張紈絝子弟的臉，但實際上他工作的質量和數量都非常可觀，對於林渚來說，基本上是沒有周末的，在李楚淮還是個實習生的時候就十分佩服林渚這種不知疲累的工作狀態。

    “找我有事？”

    “周陸安說的那個戰區，沒有查到他的服役記錄。”林渚也不忌諱李楚淮之前說不允許齊晟查這件事。

    “林渚，你既然這麽有本事還叫我來幹嘛呢？給你提供別的線索然後我們一起分析？”

    “也不是不行啊～”林渚並不把李楚淮的脾氣當回事，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我按周陸安的年紀算過了，他如果是大學期間征兵入伍的話隻有那四年時間，那……”

    “那你隻要找到當年在編的軍官或者班長，再拿著周陸安的照片去問，說不定會有別的收獲，比如周陸安的真實身份和真名對嗎？”李楚淮打斷了林渚。

    “聰明。”

    “林渚，你有沒有考慮過，周陸安也許根本沒當過兵，他說的都是假話，你這麽查不僅沒有結果而且已經走在了違法的邊緣，你難道希望我們倆的關係從上下級變成當事人和代理律師嗎？”

    “小楚，你在怕什麽？”林渚似笑非笑的看著李楚淮，“再錯綜複雜的迷宮，你隻要把每一條路都走透了，總能找到出口，而且事實證明周陸安還說了一半真話。”

    “林渚，適可而止。”

    李楚淮不僅僅是出於對林渚和齊晟的擔心，另一方麵也是為了保護周陸安，一旦身份被揭破泄漏出去，很快就會遭到報複，“查案是警察的事情，你這樣算不務正業且搶人飯碗，況且這件事和你有什麽關係。”

    “但如果不查，你怎麽能知道他做過臥底這麽精彩的一段呢？派出去的臥底隻有他活下來了，傷情看似嚴重但全部避開了要害，就像是設計好的苦肉計一樣。”

    “很好，你分別給了檢察官和法官很大的指控空間和量刑空間，那些公務員最喜歡你這種人了。”

    “我這不是有最好的刑事律師在身邊嘛～”

    林渚這一番話如果出現在法庭上就不得了了，無論是竊取警局檔案、竊取公民私人病曆信息擾亂網絡秩序等等都不是小事。

    而且林渚似乎更偏向於周陸安是加害的一方，和之前老刑警隊長嘴裏九死一生的周陸安有天差地別，如果林渚查到的是真的，那周陸安就從她父親的戰友一下子變成了害死她父親的凶手。

    “消息從哪來的？”李楚淮不是一個喜歡追求真相與正義的人，但她不能允許她父親的死不清不楚。

    “我自然有我的合法手段，學習規則就是為了利用規則的，太循規蹈矩的日子隻會陷入無窮無盡的重複，那才是人間地獄，小楚，我們一起查這件事效率會高很多，各取所需。”

    林渚的手段和信息來源自是不必多說，李楚淮心知肚明，而且她知道林渚是追求精神刺激的人，回看她過去的做派以及心裏的計劃，論不知死活她比林渚還是有過之無不及的。

    “那好，戰略目標達成一致。”

    “我的小徒兒，這個時候應該說合作愉快～”林渚很開心李楚淮能做出退步。

    “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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