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從這個女孩到了京市，進了顧公館，甚至到了顧家老宅。

    她就沒有真正正視過他，總是各種回避自己的眼神，從不給他一絲一縷看透的機會，這樣生疏的防備讓他很不悅。

    他隻是不懂，他們從來沒見過麵，根本談不上愛恨，她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正視我有這麽難嗎？”

    薄蓉迷糊了幾秒，突然清醒了，“不可能，徐家不能把房子轉給你，這是違規。”

    “蓉蓉，在這個世上，隻要有權，有錢，就沒有什麽事情辦不到。”

    是嗎？是這樣嗎？

    這個世界是這樣嗎？

    在顧桐晟的世界裏，一切都可以拿來交換，才能說出這麽冷血的話來吧。

    她上輩子已經看透了他，這輩子躲了又躲，還要掉到他的坑裏。

    她早該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回避就可以解決，顧桐晟隻是沒出手，一旦他開始想爭奪，那她的力量根本鬥不過。

    房子隻是開始，後麵還有什麽？

    她嗎？

    連她也要變成他的戰利品？

    顧桐晟看她的情緒不對勁，知道她會憤怒，但這樣情緒有些不對勁，不禁伸手扶住了她虛軟的身子，用手枕住她的後頸，讓她能夠靠著，“我說過了，我會補償你一件事，你答應和枚玉和解，我將房子還給你。”

    “還給我？”

    “還給你。”

    那他要怎麽證明，以後不會再拿這件事要脅她？

    話到嘴邊，又被無聲咽下，薄蓉整個人籠罩在他的氣息裏，渾身都像長了毛似的難受，可她連推開的力氣也沒，他隻用一個小小的手指頭，就輕而易舉打敗了她，咬牙點頭。

    顧桐晟注視她，“你答應了？”

    “是，我答應了。”

    “明天是萬貞的生日會，這是她的請貼，到時候爺爺在場，我會安排你和枚玉和解。”

    “好，我知道了，還有什麽事？”

    “你還好嗎？”

    他想撫她的臉，被她神情懨懨地躲開了，“我好得不得了。”

    顧桐晟真誠地，“我希望你不要覺得我在逼你，我說過你答應和解，房子會永遠屬於你，不會再有什麽意外。”

    “嗬。”

    “蓉蓉，你一定覺得我很陰險，但如果我不替你解決徐家這件事，他們心裏有疙瘩，總會給你使絆子。我代替他們拿到了你的弱點，你反而會安全。”

    這道理太新鮮了。

    他拿著房子威脅她，反而是幫了她？

    薄蓉一句話都不想和他說，更不想看他虛偽的臉，她覺得惡心，“你走吧，我要睡了。”

    男人欲言又止，還是走了。

    她用力地關上門，脫掉睡衣懶洋洋地趴到床上，隨手拉上被子蓋在身上。

    眼裏的冷光，一直一直沒有褪去。

    她發誓，總有一天，她不會再這麽弱小，任人拿捏。

    不管是顧桐晟，還是顧枚玉，他們都隻能仰視她，不再有任何威脅。

    正要閉上眼睛，門又響了起來，她差點從床上跳起來，既而聽到了顧笙的聲音。

    她愣了兩秒，然後跑過去開門。

    彼時顧笙已經洗過澡了，她也穿了一身睡衣，與平素的氣質不同，溫溫柔柔的。

    薄蓉看了半響，直到眼睛變得酸澀，才發現一隻手攬住了肩頭，“你怎麽了？”

    “沒什麽。”

    搖搖頭，她大著膽子靠到了顧笙的懷裏，伸出雙手抱住她。

    鼻子裏發出聲音，“想撒嬌。”

    顧笙僵住半響，才軟了身子，攬住她肩頭的手透著溫暖。

    肌膚相觸的地方，帶出溫溫的熱度，直直地透到心裏麵去。

    兩人無言的相擁了一會兒，她才緩緩道：“剛剛桐晟走了，他說你答應去萬貞的生日會。”

    “是啊。”

    “你願意去老宅？”

    不願意又能怎麽樣。

    其實薄蓉完全可以拿顧笙來壓顧桐晟，可她不願意這麽做。

    那些齷齪的事情，她一個人知道就足夠了，顧笙那麽忙，她不想讓她煩心，“和那邊的關係鬧得太僵也不好，姑姑，我當初不應該太意氣用事的，沒想那麽多，隻為了出一口氣。既然那邊願意給梯子，我就接吧，反正也沒什麽損失。”

    顧笙輕輕攬著她的肩頭，看著她密實長翹的睫毛，一時百感交集。

    她願意護住她的。

    但是，薄蓉也需要成長。

    她在養育孩子上經驗不多，大半時間都沉浸在工作裏，其實不知道怎麽樣和孩子相處，但她覺得，薄蓉越來越依戀她了。

    她的心也變得柔軟，“想去就去吧，要是他們給你臉色了，回來就是了。”

    “嗯。”

    薄蓉抬眼，充滿了自信，“您放心，他們欺負不到我的。”

    她也不會那麽蠢，再給她們欺負自己的機會了。

    “我相信你。”

    顧笙說著，家裏的電話響了，桃姨叫了一句笙姐，她就放開了薄蓉，“晚上別看書了，明天就周末了，早點睡吧。”

    女孩兒點點頭。

    她放心地去書房接電話，剛抬起分機，說話聲就迫不及待地響起，“笙姐，我查到了，雲錦死前住過的醫院是美國的一所私人療養院，叫安安療養所，他們的製度很嚴格，不輕易接受探訪，也不提供對外開放，可能要想其它辦法。”

    “安安？”拿筆在紙上記著，顧笙腦海裏有什麽一閃而過。

    她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想了一會兒，也沒能想起來。

    “你先把地址發給我，繼續收集雲錦的其它信息，不要讓人發現。”

    “知道。”

    顧笙掛了電話，在椅子上又坐了一會兒，電話打到了秘書那裏，“我發了一個地址給你，給我訂一張機票，時間是明天。還有，把我最近一周的活動都排開，有什麽事情交給別人去辦，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蹤。”

    秘書趕緊記了，迅速查了一下行程，“知道了，我訂好了把機票信息發給您，對了，要誰陪您去呢？”

    “不需要，我一個人去。”

    “明白了。”

    掛了電話，她在書房裏想了一會兒，終於想起，當初雲錦的大兒媳難產，生孩子的時候轉移到了國外，而住的地方似乎就是安安療養所，而生下來的孫子，就是鄢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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