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蓉收拾著書包，由司機送回顧公館，在經過鄰居鄢光奕大門的時候，意外發現門竟然開著。

    更意外的是，顧笙正從院子的大門走進去。

    一下車，她就奔回了家裏，將書包放下了。

    一顆心怦怦直跳。

    桃姨問了些學校的事情，她也是魂不守舍的，根本沒聽進去。

    “蓉小姐，你是不是冷啊，我給你倒杯茶吧。”

    她呐呐地，“好。”

    她看著桃姨倒茶的背景，她小心翼翼地道，“我看到姑姑的車停在門口。”

    桃姨端著熱茶過來，“笙姐有點事出去了，說馬上回來。”

    她點點頭，把倉皇咽進了喉嚨裏。

    心想，這回顧笙和鄢光奕之間的戰爭，真的，真的拖不住了。

    而她以為的僥幸，也不過是一場笑話而已。

    不知不覺地，手摸到了平安扣的位置，久久地沒有說話。

    與此同時，鄢家又中另一幅光景。

    雖然是白天，廳裏所有的燈都打開了，乍一看，過份的亮堂。

    顧笙拿著公文包進去時，在門口看到了一雙一次性的拖鞋，明顯是為她準備的。

    她走到廳裏坐下，桌上和沙發上都鋪了一次性的紙巾隔著。

    男人從樓上走下，穿著拖鞋走過來，將一盞熱茶放在她麵前，足以一八五的個子，氣勢壓人，“顧總，粗茶一杯，不必客氣。”

    她挑起眉，將茶端起來。

    隻聞了一遍香氣，就知道這是一杯價值千金的好茶。

    顧笙賞臉地喝了一口，繃緊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對上他冷淡的神情，道了一聲謝。

    她還以為，上次的爭鋒相對會讓鄢光奕將她拒之門外。

    不光讓她進來，還奉上一杯好茶，這可一點也不像鄢家人的風格。

    他們不向來是利已主義嗎？

    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

    她毫不客氣地將臉上的表情顯現出來，將喝過的杯子放了回去。

    “真難為你……費這麽大的功夫。”

    “不客氣。”

    明白她說的是什麽，鄢光奕僅淡淡地一笑，笑容沒到眼底。

    顧笙不喜歡打機鋒，長話短說，“我今天來有兩件事，一件是我養女蓉蓉的事，聽說你曾經兩次救了他，我很感激你，這是支票，算是我一點點的心意。”

    話音未落。

    男人就道：“拿回去！”

    她故意回：“我知道這點小錢，您鄢總看不上，不過我身為她的監護人，替她感謝你是應該的，多少要表示一下。”

    轉眼間，男人的臉沉了下來。

    他鋒利的目光掃過眼前的女人，仿佛在她緊繃的臉上割過。

    良久，才輕哧一聲，“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不必要您操心，您要是真有這個心意，不如去捐給其它需要的人。”

    “這個，那就隨你的意了，損助哪裏的孤兒失學兒童，我都沒有意見。”

    微笑著，顧笙不為所動，堅決將支票留在桌上，“第二件事，我先前得到了一份關於你母親的資料，但後來發現弄錯了，所以還給你。”

    說話間，她的手從公文包裏拿出了那份病曆，擱到了桌上。

    一時間，萬物俱靜。

    如果剛剛的支票隻是讓鄢光奕感到惱怒，而這份病曆則是將他內心的暴戾毫無餘地地勾了起來，堂而皇之堆積在了眉間。

    空氣變得稀薄，而他給予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氣氛靜止得讓人難受。

    可顧笙既然來，她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我知道你不想收了，可這份文件對我沒有用處，不管你收不收，它也在這裏，怎麽處理，也隨你。”

    她說完，足足等了十分鍾。

    才換來男人紆尊降貴地掃了一眼。

    高大陰沉的男人拾起文件，翻也不翻，將它拿到手裏一頁頁撒碎，灑到了地上，沒一會兒，茶幾上，地上到處都是。

    從頭到尾，他都不看顧笙，仿佛她隻是一座雕塑，毫無生氣。

    撕完了文件，他踩著拖鞋轉身走了。

    他上了樓，直接將顧笙丟在了客廳裏，根本不在意她的存在。

    顧笙急忙起身，高聲，“既然你已經收下，那這件事到此為止。”

    沒有回音。

    鄢光奕反手關上了門，重重的一聲，在空曠的室內回蕩。

    五分鍾後，顧笙踩著原來的步子回到了顧公館。

    一家人安靜地吃完飯，桃姨去廚房收拾的時間，她對上了薄蓉好奇的視線，一點也不意外，“我剛剛去了隔壁，也不怕告訴你，我並不是第一天知道鄢光奕住在隔壁，隻是我們不常打交道，我才沒有特意說。我替你去感謝他幫了你的事，並給了他一張支票，他收下了，你們現在兩清，你不必覺得他幫了你什麽，你也不欠他的。”

    薄蓉呆呆地看著顧笙，看懂了她眉間的堅毅。

    也為她的擔心而感到羞愧，顧笙是這樣替她著想，她卻始終心神不定。

    她說得對，自己和鄢光奕之間應該兩清了，就算是為了顧笙，她也不應該再和他見麵，至少不應該陽奉陰逢。

    想著，她用力點頭。

    顧笙重話說了，又輕輕地安慰，“以後將心思放在學習上，別在想這些了，知道嗎。”

    她繼續點頭。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空蕩蕩的，說不出的一種感覺。

    但為了讓顧笙放心，她讓自己表現出很不在意的樣子，落落大方。

    吃過飯，顧笙接了一個電話，到樓上書房去接。

    這件事一直是顧桐晟處理的，她將電話轉到了顧桐晟那裏。

    年後，顧桐晟愈發成熟，對公司的業務處理越來越得意應手了。

    顧笙有意放手了幾件事讓他去辦，都辦得很不錯。

    過年時，大嫂童蘭鮮見地變了臉，不再對薄蓉挑挑撿撿，而是一幅巴結不得了的語氣，讓她也有些歎為觀止。

    這當然都是看在顧笙的麵上。

    說實話，顧桐晟是她最得力的侄子，其它顧家子弟對公司的事務沒興趣，有興趣的能力不夠，想分一杯羹的那多麽多，有能力接手也隻有顧桐晟一個。

    顧笙也希望將他早日獨擋一麵，不需她時時教導，為家裏出了一份事。

    相信，這也是老爺子的意願。

    想著，她給顧桐晟打了一個電話，簡單交待了工作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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