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命運推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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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宇藏著深深的陰鬱,眼睛一團深井般,隨時可以把人吸進去似的。

    本想和他聊聊的鄢季平見狀止住了腳步,愣是不敢往裏進。

    他問,“小叔,今天怎麽住家裏來了,還有,半夜還喝酒,不打算睡了嗎?”

    鄢光奕看到是他,眼皮隻是撩了一下就迅速恢複原狀,嗓音倒是低醇,隻是有些漫不經心,“你怎麽回來了?”

    他交待過,讓鄢季平好好在外地處理公事。

    這一處理,沒有一個月是完不成的。

    他以為鄢季平怎麽也得呆上大半個月,沒想到才一個星期,他居然就回來了,完全辜負了他的一腔心血。

    “呃……”

    鄢季平有些心虛,他摸了摸鼻子,自己尋了個好位置坐下,“這不是雙雙的生日快到了嘛,我追了她這麽久,沒理由這個日子要錯過,再怎麽也要表示一下,光送禮物也太敷衍了?”

    “就因為這個?”

    “嗯,還能為了哪個?”

    覺得他的問題挺奇怪,鄢季平見小叔沒怪他自作主張,語氣瞬間輕快了起來,“其實我回來兩三天了,也就今天回來看看,小叔,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爸媽沒吵架吧,還像以前那樣互不理睬嗎?”

    鄢光奕不怎麽有精神,他靠在牆邊,眼神依舊沉得發黑,“你既然這麽關心他們,為什麽不自己去問,老是問我,我一年到頭在家住不了幾天,能知道多少事情?”

    聽罷,鄢季平冷不丁地笑了,“小叔,別鬧了,家裏的事情哪樁你不知道,問是你準沒錯的,你不想說就算了,其實我也知道,天天不是吵就是冷戰,我已經習慣了。”

    曾經的父母還會因為他的心髒而擔憂,勉強站在一條線上。

    自從他的身體痊愈後,這種戰線就被無形地打破了。

    說句天打雷劈的話,他有時候還挺願意自己身體的這種狀況,享受時時刻刻被人關心的感覺,可是後來身體好了,他又覺得全新健康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多少錢都不換。

    人總是在矛盾中生活。

    他被命運推著走,也沒人給過他選擇。

    既然拒絕不了,他就索性躺著享受了,其實也不賴,不是嗎?

    鄢光奕對他這番話隻是沉默,他似乎有很多心事,讓人窺探不了。

    整個人散發出沉沉的鬱氣,近身就會被他身的寒氣煞到。

    饒是他最疼愛的侄子,鄢季平也不怎麽敢在這個時候擄他胡須,“小叔,你放心,我給雙雙過完生日就會回去幹活了,您放心,決不會讓您丟臉的。”

    “嗯。”

    他漫不經心地,又去摸了酒瓶,“好好幹。”

    他的話說完,示意鄢季平可以走了。

    鄢季平知覺地閃到門邊,想了一想,又回頭勸了一句,“小叔,少喝點酒,周助理說過您胃不太好,喝多了傷身。”

    “沒事。”

    他的好心根本是給了驢肝肺。

    鄢季平頓時就鬱悶了,他才在酒吧撞到薄蓉喝消愁酒,現在又看到小叔這幅不醉不歸的架式,還能猜不到他們之間出了問題,那是真的腦子秀逗了。

    他忍了又忍,“小叔,要是感情出了問題一定要及時解決,憋在心裏不好,既傷身又傷心,又何必呢?而且薄姐那麽女神,多少人想娶回去做老婆,您不給力就要給別人搶了!”

    “別胡說。”

    鄢光奕轟他,“沒事就趕緊滾吧,別在這裏唧唧歪歪了。”

    “哎。”

    真是一腔善心落了東流水啊,鄢季平偏還不走了,他靠在門邊最安全的地界,苦口婆心地解釋,“小叔,嘴硬是沒用的,到時候人被搶了你都沒地方哭去,與其借酒消愁,還不想想怎麽把人給追回來,而且薄姐也不難追啊,她明顯對你也是有感情的,要不然怎麽會……”

    突然想到薄蓉的警告,他馬上住了嘴,“不管怎麽說,您還是把人追回來吧。”

    鄢光奕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地反問,“你是不是已經見過她了?”

    “啊?”

    他裝傻,“哪裏,沒有啊。”

    “她找你了?”

    “不,怎麽會呢,薄姐對我又沒意思,怎麽會來找我呢。”

    鄢光奕審視他片刻,確定他沒有撒謊,才把心中的隱憂壓了下來,“這段時間你都不要和她見麵,知道嗎?”

    “小叔,你的氣也生得太大了。”鄢季平明顯不樂意,他現在一心追求宓雙雙,而宓雙雙和薄蓉形影不離,她們時刻在一起,他怎麽可能避得開,況且,他早已經見過了。

    他皺了皺眉頭,不怎麽情願地回,“其實您根本不需要這麽在意,人薄姐也沒說什麽呢,一句您的壞話都沒有。”

    鄢光奕渾身一震,“你們見過了?”

    “前天的事,薄姐不讓我告訴您。”

    男人突然啞了聲音,眼睛裏現出沉痛來,令人不忍心再看,“她在幹什麽?”

    鄢季平有點慌,“薄姐真的沒說什麽,她一個人在酒吧喝酒,我和酒保很熟,想勸她少喝點來著,她壓根不聽。”

    “她有沒有……”

    一句話停在半空。

    鄢光奕盯著鄢季平看著。

    鄢季平心裏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他捂住不太舒服的心髒,“小叔,薄姐沒和我說什麽,她就是想聽聽我的心跳,我還覺得奇怪呢,她聽我的心跳幹什麽?會有人想聽別人的心跳嗎?還是她喝醉了,壓根把我當成您了?”

    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畢竟薄蓉喝了那麽多,她表麵看著還清醒,可有些喝醉的人根本不表現,說不定她也是這樣的體質,一時認錯了人。

    想到這裏,他猛地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替自己撇清,“小叔,你可別多想,我可什麽也沒幹啊,她要聽我就讓她聽了,她聽的時候我規規矩矩的,連動也不敢動呐。”

    鄢光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半響才從唇中吐中,“不用說了,你回去睡吧……”

    他明白薄蓉的用意。

    他知道她在做什麽。

    他隻是有點窒息,這還是多年來頭一次有這樣難受至極的感覺。

    他想他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在兩家議婚的前一晚,當知道有人取走了手術意願書之後,隻給大哥夫婦打了預防針。

    這件事,本就隻有他和大哥知道,甚至連李淑嬌都是瞞著的。

    可他擔心事情會出變故,就幹脆把事情都提前告知了,李淑嬌除了大鬧一場,也怕親兒子的心髒有什麽麻煩,被嚇住的她什麽也不敢說。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人的險惡用心竟然落在了薄蓉身上……或者說,從頭到尾算計的隻有他和她。

    他在想,如果他提前告訴了薄蓉這些,會怎麽樣?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時間也不能重來。

    他走錯了一步,也就輸了一大步。

    薄蓉對他的誤解隻會更深,難以消除。

    第二天一大早,鄢季平在院子裏跑步,他跑得全身是汗,正準備回到房裏去衝個澡,走道裏碰到鄢光奕走了出來。

    他立刻停下腳步,“小叔。”

    鄢光奕淡淡地應了聲,抬頭看了他一眼,一幅要外出的打扮。

    知道他昨夜根本沒睡好,鄢季平忍不住道:“這麽早去公司?”

    鄢光奕點了頭,越過他下樓,這時鄢雲傑已經在餐廳裏用早餐了,見狀叫住了他,鄢光奕回頭,卻看到鄢雲傑已經放下了報紙,一幅要長談的模樣,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過來吃點早餐。”

    他回,“不用了。”

    “阿奕,你是不是打算每天都用這幅冷臉麵對你大哥?”

    他的語氣頗重,任誰聽了都知道他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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