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裏沉默了半晌。

    薑初薇咬著唇，又低下頭，不敢再看顧南辭一眼，“我……我可以不離嗎？”

    “不可以。”

    顧南辭斬釘截鐵道，眼神一下子就寒了幾分。

    剛才的好心情，都被薑初薇這兩句話，驅散地一幹二淨。

    他沉著臉，目光如炬地看著眼前的人，眼裏醞釀著狂風暴雨，像是要把她整個吞噬掉一樣，“薑初薇，你隻有一次機會，離婚，還是不離？”

    他的聲音，像是從地獄傳過來的一般，聽到薑初薇耳朵裏，激起一陣令人心顫的惡寒。

    她低著頭，死死地咬著嘴唇，直到上麵的皮肉泛白，開始滲出絲絲血跡，也一直沒有吭聲。

    顧南辭定定地看著她，見她用力過猛而有些微微顫抖的樣子，眸色一暗，眼裏閃過一絲受傷，但是很快就被掩飾過去了。

    “怎麽？就這麽舍不得你那個小老公？”他嗤笑一聲，語氣吊兒郎當的，嘴角勾著玩味的弧度，“他比我厲害？我現在滿足不了你了？”

    “不是的！顧南辭，你不要這麽想我好不好？”薑初薇突然抬起頭，眼含熱淚，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吼了出聲，“是不是在你眼裏，就沒有人會有難言之隱？所有人都要為你的求知欲和占有欲服務是嗎？”

    “有什麽難言之隱，你大可以說！”顧南辭顯然也被她激怒了，加重了自己的語氣，“我是你的丈夫！你有什麽事情不可以告訴我？讓我跟你一起解決？”

    “你整天都跟杜雅白在一起，我怎麽告訴你？”薑初薇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出來，雙眼通紅。

    幾乎是剛喊出口的那一瞬間，她就隱隱有些後悔。

    顧南辭的臉色瞬間就蒼白了起來，深深地看著她，眼裏滿是悲傷和無奈。

    薑初薇知道自己心軟了，但是一想到當初這個男人的所作所為，還是倔強地撇過頭去，“而且現在，你也不是我的丈夫了。”

    聞言，顧南辭瞳孔猛地一震，雙拳不自然地握緊，周身散發著死亡般的氣息。

    他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女人，像是要用眼神將她燒穿一般，但是看到她明明害怕得身子都在顫抖，眼角也含著水光，但是就是不肯服軟的樣子，心裏一動，又沒有了發脾氣的欲望。

    他張了張嘴，聲音有些嘶啞，“薑小姐倒是清楚得很，我已經不是你的丈夫了。”

    說完，他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抬起頭，冷淡地看著她，突然輕蔑地笑了一聲，“我既然不是你的丈夫，就沒有要幫你的義務，你要我做的事，那都是要講報酬的。”

    “你還想要什麽報酬？我們昨晚都已經……”薑初薇抬起下巴直接跟他對視，語氣裏滿是憤慨，話說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又有些尷尬地移開了視線，“顧總，我已經失了身，你不會賴賬吧？”

    “失身？”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話一樣，顧南辭倏地笑出了聲，“薑初薇，以前我出差久一點，一回來，你就像隻饞貓一樣黏在我身上，恨不得把我吸幹的時候，可不會說這個詞！”

    他那時候才剛剛接觸顧氏，顧向陽根本不打算把公司的實權交給他，所以他隻能靠大量的工作，來證明自己的能力。

    那是他最累最苦的時光，但是因為有心愛的妻子在身邊，所以一點也沒有抱怨過。

    他經常出差，有時一走就是好幾個星期，薑初薇本來就是怕寂寞的人，嫁給自己之後，又跟以前的小姐妹沒怎麽聯係了，所以總是格外想他。

    他一回家，她就像個沒有被喂飽的小妖精一樣，死命纏著他。他不管再累，都會分出一點精力，跟自家這個粘人的小妖精耗上幾次。

    可是現在，他已經拿回了公司一半的主權，也不用再跟誰證明自己，他跺一跺腳，整個A市多得是要為他前仆後繼的人。

    但是，他想要的那個人，卻早已不在身邊了。

    他就在手邊的幸福，被她薑初薇，親手毀滅。

    然而她現在卻要帶著和別的男人的孩子，向他討要幫助和成全。

    他不是聖人，他做不到。

    薑初薇沒有想到他會這麽直白地提起以前歡愛的事，臉頓時一陣青一陣白，心裏隻覺得羞辱，“顧總，我現在是有婦之夫，希望你言語之間，注意分寸。”

    “言語之間？”顧南辭聽到有婦之夫這個詞的時候，臉色倏然一沉，語氣像結了寒冰一般。

    他直接上前，將薑初薇打橫抱在懷裏，“你的意思就是，我動作之間，可以不用注意分寸？隨心所欲了？”

    說著，他便直接朝薑初薇親了下去。

    嘴唇間隔隻有一點距離的時候，看著近在咫尺的熟悉的臉頰，她就像被打了一個巴掌一樣，猛地睜大了眼睛，撇過頭去。

    “你就這麽排斥我？”顧南辭眼神閃過一絲受傷，隨即被一抹冰冷代替。

    他手一鬆，薑初薇便直接摔到了地上。

    “咚”地一聲，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到背上傳來一陣鈍痛，從皮肉傳到五感神經。

    “嘶——”她忍不住痛呼出聲，眼睛直直看著麵前的男人，眼裏閃著淚光。

    “既然你排斥我，那我就不抱你了。”顧南辭冷冷地回看著她，“薑初薇，這都是你自找的。”

    聞言，薑初薇吸了吸鼻子，忍住從鼻腔裏泛起的那股酸澀，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本來想拍一拍灰，但是發現自己根本抬不起手，而且，比起地板，仿佛她更髒……

    淚水就這麽掉了下來，一顆，兩顆……

    她倔強地低著頭，站在顧南辭麵前，不肯看他，死死咬著自己的下唇，口腔裏慢慢滲人血腥的氣味。

    “顧南辭，我可以和周譯軒離婚。”她咬著牙，手捏成拳，手心早已磕出指甲印，努力不讓自己的哭腔從話語中泄露出來。

    “你讓我回去見見我兒子好不好？”

    “……好。”良久，顧南辭還是點頭答應了。

    明明那麽恨她，應該也要連她的孩子一起恨的啊！

    為什麽，看到她流眼淚的樣子，就忍不住心軟了……

    顧南辭，你真他麽沒出息！

    他暗暗罵了一句，強迫自己不可以再心軟，“你跟周譯軒把離婚協議簽了，我就放你去見你兒子。”

    “……好。”聞言，薑初薇怔了一下，但是想到燃燃那張憔悴單純的臉，心就止不住一陣疼痛，不得已點了點頭。

    顧南辭看了眼她痛苦不堪的樣子，內心十分煩躁，轉身過去不再看她，徑直往臥室裏走去，“跟過來。”

    薑初薇聽話地跟在他身後，進了臥室。

    這房子的布局裝修，她再熟悉不過。

    都是結婚的時候，她親自挑選的自己喜歡的風格，甚至連一些小擺件，都是她心愛的淡粉色。

    按顧南辭的話來說，她是唱歌的，所以隻要好好唱歌就行，其他的，可以一並交給他來處理。

    所以整個房子的裝修，全是顧南辭一手包辦的，不過在很多方麵都會順從薑初薇喜歡的風格。

    比如，有蕾絲的大床，有吊飾的水晶燈，等等……

    她完全沒有參與這件事，但是最後裝修出來的房子，卻處處體現出她的習慣風格。

    她喜歡的東西很雜，喜歡聽重金屬搖滾，但是卻偏愛小清新的CD，顧南辭總能把她五花八門的愛好，合理且有美感地整合在一起，看起來讓人賞心悅目。

    想到這裏，薑初薇心裏有些感傷。

    她以為，他們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夫妻，卻轉眼間物是人非，她成了他包養的情婦……

    “脫。”顧南辭走到床頭，拿起一瓶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主動一點，說不定我明天就可以送你去見你兒子。”

    他氣定神閑地看著眼前的女人，薄唇輕啟，發出了指令。

    “……好。”薑初薇一怔，咬了咬牙，解開了自己的上衣。

    她就這麽站在他麵前，一件一件地脫去身上的遮蔽，然後毫無保留地站在他麵前。

    顧南辭過去有個習慣，很喜歡看她一件件脫衣服。

    愛人之間相互信任，才會毫無保留地呈現自己，這是一種依賴。

    過去的許多個日夜，她都這樣包含愛意地，將自己一點點剝開，毫無保留地將自己展現在他眼前過。

    但是都沒有像現在這次一樣，充滿了侮辱，羞恥，還有心酸無奈……

    顧南辭眸色一深，目光細細描繪著她的輪廓。

    即便多年不見，歲月也沒有在她身上留下諸多痕跡，但是她的心，早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想到這，顧南辭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突然就沒了興致，他對著薑初薇招了招手，“過來吧。”

    “……嗯。”薑初薇咬了咬牙，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走到床邊，她小心翼翼地掀起被子的一角，躺了進去。

    身邊的位置陡然一沉，薑初薇知道，是顧南辭躺在了自己身邊。

    但是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他有所動作。

    薑初薇擯著呼吸，有些緊張地咬了咬下唇。

    她突然想起來，顧南辭是說過，要她主動一點的，興許現在就是在考驗她……

    想著，她咬了咬牙，下定決心般轉過身子，抱住了顧南辭寬闊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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