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我咬牙切齒的聲音了沒？”

    “要不要給你網購個磨牙棒？”

    ——凶宅記錄No10

    “付先生，我請你吃午飯吧。”反正現在都十點半了，再逛一會兒就可以吃午飯了。剛好，她和付澤早上起來都沒吃什麽。

    “嗬。”付澤聞言微微挑眉，不可一世的樣子，“承包了我的早餐，還想承包我的午餐？你這是想包養我？”

    他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沈薇薇還沒反應過來，付澤又繼續揶揄：“你知道我平時去什麽地方吃飯嗎？就你那點可憐的工資，別鬧了。”

    沈薇薇雖然錢不多，但她也不是沒交過富二代朋友的。她和呂思珍認識這麽多年，跟著她也是下過好幾次貴館子的，他這麽瞧不起人，太過分了。

    她把胸口一挺：“不就是一頓飯嘛，難道還能把我吃窮？付先生，你別狗眼看人低。”

    她最後一句話出來，付澤就是不宰她都對不起自己。他立刻說：“好吧，既然你這麽堅持，我也隻有答應你了。那就去三山四海吃吧。”

    三山四海這個名字一聽就不是什麽便宜的地方，跟“天上人間”像是一個套路的。沈薇薇有些後悔，有這麽多年和呂思珍吃飯的經驗，她竟然還那麽大意地提出請一個富二代吃飯，這是多麽危險的事情啊。但已經來不及了，付澤的車已經開到麵前，她隻能硬著頭皮鑽了進去。

    一路往市區行駛，直到車子停在一棟富麗堂皇的建築麵前。在寸土寸金的市區獨占一塊地皮，隻建兩層，所有能彰顯奢華的裝修材料全都用上生怕別人不知道裏麵貴的樣子，二層外圍還裝了一塊巨型顯示屏，上麵打了一行title：貴有貴的道理。如果說，和呂思珍去吃的那頓小龍蝦算是割肉出血，在三山四海吃一頓飯她大概得捱千刀萬剮吧。

    她拽著付澤的袖子，顧不得臉麵地反悔：“付先生，我錯了。我這樣的貧民是不配包養男人的，你還是另找金主吧。”

    付澤冷笑地瞅了她一眼：“現在想反悔，來不及了。”

    他倏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一股蠻力將她拉進了那個酷似皇宮的飯店。

    三山四海，顧名思義，山裏有的海裏有的，隻要說得出名的，這裏都能給你找到。據說，這裏老板是個廣東人，生平唯一沒吃過的食物就是福建人。進來以後，沈薇薇看著酷似海洋世界的水產大廳，瞠目結舌，問：“這些都能吃？”

    付澤淡定地跟服務員接洽，隨口嗯一聲算是回答了她。

    沈薇薇又透過水產大廳的玻璃看見隔壁的走獸飛禽廳，各種野味被宰了掛在半空中，看著像地獄版的動物園。

    凶殘！太凶殘了！

    兩人還沒走到服務台，已經有服務員認出付澤，匆忙繞出來迎接：“付先生來了呀，這麽巧，任先生和閻先生今天也在這裏定了一個包廂。”

    “他們來幹什麽？有聚會居然不叫我，還講不講點義氣了？”

    問清楚包廂號後，付澤便帶著沈薇薇找過去了。一進門，沈薇薇大感不妙，那張桌子看著至少能坐下十七八個人，頓時警惕起來：“付先生，我隻說了請你一個人，可沒說要請別人啊。”

    付澤沒心肝地笑起來：“你警惕性還挺高的嘛。”

    哼！這種有錢人根本不知道什麽是人間疾苦，逮著個人就以為跟他一樣吃頓飯隨隨便便萬把塊嗎？沈薇薇氣了，她又不是傻子，才不會任人宰割。她轉身想走，付澤坐在椅子上拉住她，直接把她扯了回去，按坐在他旁邊的椅子裏。

    “你不是傻子，難道我就是傻子了？他們吃飯都不喊我，我憑啥請他們啊？”

    沈薇薇內心打了個小算盤，這包廂是他那群朋友定的，想必已經商量好誰給錢了吧？她和付澤是誤打誤撞過來的，他們肯定也不好意思讓他倆給錢，所以這頓飯，她可以白吃了？？

    她頓時心花怒放，就聽見付澤毫不留情地戳穿：“別指望白吃白喝了，我們一向走AA製的。”

    AA就AA，他用得著這麽大聲說出來嗎？好像她這輩子就靠白吃白喝長起來一樣，還能不能尊重她的人格了？

    “呲呲。”

    “什麽聲音？”

    “我磨牙的聲音。”

    付澤歎了口氣：“有這毛病你怎麽不早說？剛才路過寵物店早知道給你買個狗狗的磨牙棒了。”

    沈薇薇已經不知道生氣是什麽感覺了，她現在就是個氣包子，渾身哪哪都脹著。她哼了聲，後腦勺一甩，不再和付澤說話。沒過多久，一群男人蜂擁而入，見到房間裏的人登時張大眼睛：“付少怎麽來了？果然是不能背地裏搞小動作啊，說被抓包就被抓包了。”

    付澤冷哼一聲，傲嬌得不行：“你們對得起我嗎？”

    男人裏有個胖子走出來，往付澤肩膀上一繞：“別氣呀，我們不是故意的。前幾天打電話約你出來唱歌的時候，你不是說你要閉關寫稿嗎？哥們幾個想了想，不能成為你大作家路上的絆腳石，這種平時的小聚餐就不喊你了。”

    在這種地方吃飯還叫平時的小聚會？這得是多窮奢極欲的人才說得出來的話啊？沈薇薇投去仇富的目光。

    約莫是目光太毒辣了點，立刻有人發現了本來毫無存在感的她。

    一個高瘦的男人立刻詢問付澤：“咦，你旁邊的小姐姐是誰啊？”

    胖子立刻提醒：“小心點說話，萬一是認識的呢。”

    “不可能，我對生命中出現過的雌性動物具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這一個，絕對沒見過。”

    “整容了不行嗎？”

    沈薇薇看得清楚，這倆應當屬於付澤朋友圈裏的活躍分子。一個長得圓圓潤潤一看就是家裏有礦，另一個穿著白襯衫一看就是社會精英。

    付澤掃了一眼，對沈薇薇介紹左邊那個：“那是老任。”

    沈薇薇詢問：“年紀大了點？那也不能叫人家老人啊。”

    付澤撇撇嘴：“你喜歡的話，叫小人也行。”

    沈薇薇：“……”

    付澤又看向右邊：“那是老閻，現在是IT公司高管，人稱情場閻羅王。”

    情……情場？

    這個群體怎麽奇奇怪怪的？

    付澤說完，對他們介紹：“這我房東，沈薇薇。”

    老閻：“你糊弄誰呢？你能帶房東來這麽貴的地方吃飯？當誰沒騙過兩個小姑娘似的。”

    老任：“房東能長這個樣子？那我八百平米的別墅不住了，你給我找個一樣的。”

    沈薇薇急切地解釋：“我真是他的房東。”

    老閻開了瓶不知是幾幾年的紅酒，往桌子上一放：“那你們今天誰給份子錢？”

    沈薇薇：“我給我給。”

    老閻：“可以的啊，你小子，連財產都上交了。佩服佩服。”

    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不過轉念一想，洗什麽洗，反正這頓飯散了以後，她跟這些人也就碰不上了。

    眾人落座後，等上菜的功夫，付澤打開手機的錄音器：“相請不如偶遇，既然都趕上了，正好幫我個忙。最近有什麽新鮮事，一個個給我報上來。我收集下寫作素材。”

    老任：“其實我真的不明白啊，澤哥，就你爸媽那身家，你就是打斷三條腿也不用愁，何必自己找苦受呢？”

    三……條腿？沈薇薇難得秒懂一個男生的梗，頓時渾身不自在。又想，付澤的錢果然不是自己賺的，怪不渾身上下洋溢著富二代的氣息呢。

    付澤一邊吃涼拌黃瓜，一邊歎氣：“誰讓我這麽有骨氣呢？啃老不是我的人生目標。”

    還算有點誌向，沈薇薇內心誇讚，接著就聽到付澤補上下半句：“如何讓人看不出我在啃老，這才是我的人生目標。”

    還要不要點臉了？

    老閻倒是有新鮮事分享給他：“哎，我跟你說，前幾天我公司新招了幾個漂亮畢業生……”

    老任打斷他：“澤哥是寫懸疑的，不是寫種馬言情的，你能不能分享點有用的？”

    “就是。”付澤說著，把錄音按鈕切了暫停，“你先說說，那幾個畢業生咋了？”

    沈薇薇一口老血堵在胸口，真想站起來，一拳錘爆這幾個人的狗頭。

    說說聊聊，吃完飯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以後了。沈薇薇其實沒吃下去多少，整頓飯每上一個菜她就在心裏默算賬單加了多少，越想越吃不下去。

    最後，服務員來報賬單。一聽數字，沈薇薇的椅子腿晃了下，被付澤扶住。

    老任開口道：“那就按慣例，零頭抹了，一人一千五打我賬上哈。”

    一人一千五，兩人就是三千。沈薇薇覺得自己大概是紅酒上腦了，怎麽有點頭暈呢？

    她還坐著，老閻已經走過來，道：“房東同學，這是老任的微信，你加一下方便打錢。”

    沈薇薇剛伸手機準備掃一下，一隻手伸過來捂住了那個二維碼。

    付澤一臉洞悉真相的表情：“你當誰是傻子呢？老任要加微信還用通過你？”拉起沈薇薇的手，“走吧，別理這種人渣。”

    “可、可是錢……”

    “已經打過去了。”

    從三山四海出來，付澤對沈薇薇道：“我去開車，你在這等我。”

    他半句也沒提飯錢的事，敢情剛剛吃飯前那些話都是唬她的，他早就想好要買單了？有錢人的行事風格果然不太一樣。沈薇薇望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人有錢又不吝嗇的話，真的會變好看。她現在瞅著付澤，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帥哥。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她那點微薄的積蓄保住了，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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