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沈薇薇的男朋友吧？”

    “男朋友？我是她的債主。”

    ——凶宅記錄NO20

    沈薇薇忽略他話裏的攻擊性，繼續溫柔似水：“早上的胃藥？吃了吃了，你給我準備的我怎麽會沒吃呢？”

    “你能不能別發神經？我昨晚都沒在家裏睡怎麽可能給你準備胃藥？”

    “嗯嗯，你放心。對了，天氣預報說今天可能會下雨，你帶傘了沒有？”

    “我開車的好不好？你以為是你這種搭地鐵上下班的窮鬼啊，還帶傘……你真是搞笑了。”

    “那我就放心了，我今天可能會加班，你先回家等我吧，到了給我發個消息啊。”

    “你不是讓我這周別回去嗎？你是不是出門撞到腦袋失憶了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再加上付澤這廝的暴脾氣都快衝破屏幕，沈薇薇幾乎是咬緊牙關才能忍住不懟他，把戲給做下去。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總監很快便站不住了，悻悻地離開。

    她肩膀頓時一鬆，長舒了口氣。付澤終於反應過來：“你是不是拿我當擋箭牌了？誰在糾纏你？”

    沈薇薇逃過一劫，懶得解釋：“沒什麽，都過去了。”

    “憑什麽過去，你過去我還沒過去呢。你拿我當擋箭牌問過我了嗎？現在過河就想拆橋？”

    這人怎麽那麽死纏不休？

    無奈，沈薇薇隻能簡單地解釋了下前因後果。這位總監是前幾個月才從總部調過來的，年紀隻比她大三歲，可以說是年輕有為了。再加上長得不錯，紳士風度，一來就收獲了不少女同事的芳心。其實公司裏的女同事挺多的，沈薇薇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走運還是倒黴，總監總往她這兒跑，三天兩頭地關懷她。他要是雨露均沾倒也還好，問題是他似乎也不跟其他女同事搭訕，就隻針對她一個。

    “那你覺得這個總監怎樣？”付澤沉默幾秒，突然一本正經地問出這麽個問題。

    沈薇薇輕嗤：“不怎麽樣。我早聽我同事說了，他不是什麽好人的。表麵看起來正經有為，實際上在總部的時候就追過很多女同事呢。”

    付澤又沉默了幾秒，沈薇薇差點以為通話中斷，喂了幾聲才又聽見他的聲音。

    付澤問：“你想不想一勞永逸，從此擺脫他的糾纏？”

    她當然想了，問題是，她已經明著暗著拒絕過很多次了，總監愣是不死心，她有什麽辦法？

    “我也許可以幫你解決掉他，不過，你預備怎麽謝我？”

    他的口氣聽起來是要和她做交易。沈薇薇立刻打醒十二分精神，戒備地反問：“你想要什麽？我話先說在前頭，錢我是沒有滴……”

    “錢錢錢，你除了錢腦子裏還有沒有點別的？”

    “還有賺錢。”

    “……”

    沈薇薇猜，付澤可能是被她氣得心肌梗塞，她都預備好接受他突然掛電話的懲罰，但他居然忍了下來。

    “反正你的錢我沒興趣，你可以把心揣回肚子裏了。”付澤頓了頓，“把你公司地址發給我。”

    聽起來，他是打算下班來接她，扮演她的男朋友？沈薇薇心想，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眼見為實，到時候由不得總監不信。那她以後在公司裏就可以安生工作了。

    付澤還挺仗義的嘛，沈薇薇這麽想著，立刻把公司地址給他發了過去。

    接下來的時間，沈薇薇一邊工作一邊忍不住幻想下班的情景：她和一堆同事包括總監一起走出公司大樓，突然間，一輛超跑唰一下停在所有人前麵，付澤西裝筆挺地邁下來，堂而皇之從總監身邊將她牽走，並撂下一句話的：“她有男朋友了。”

    嘿嘿嘿……想得她笑出了豬叫。開心不是因為可以擺脫總監，而是因為——她居然也有男朋友了。

    大概是因為做夢做得太開心，她又引起了莫芳的注意。從中午吃飯回來後，莫芳的臉色似乎就更加難看，一整個下午不是拍鍵盤就是用筆戳桌麵，發出各種不耐煩的聲響。

    這會兒莫芳又開始懟電腦主機了，腳狠狠地踢在主機箱上發泄怒氣。經過早上的事情，沈薇薇老覺得，莫芳這一波似乎是在針對她，嚇得她更慌了，小心翼翼地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好不容易熬到快下班，沈薇薇終於收到付澤的消息：“十分鍾到。”

    她內心頓時熱血沸騰，有種好戲馬上開演而她就是欽定女主的感覺。她立刻收拾包包，動作大而化之，匆匆忙忙，務求讓所有人都注意到她。

    莫芳坐在她隔壁，一聽見聲音立刻回頭，滿臉怨念：“還沒下班呢，沈薇薇。你好歹也在公司兩年了，別給新人起帶頭壞作用行嗎？”

    “對不起啊，我今天有點事，趕時間。”沈薇薇立刻解釋，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部門的其他人聽見。

    這一招果然奏效，所有人都停下手裏的工作，把腦袋轉過來拷問她。

    “喲沈薇薇，平時沒見你這麽著急下班過啊，是不是為了去跟男朋友約會啊？”

    “啥時候有的男朋友？”

    “我們認不認識啊？”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把男聲從身後傳來：“沈薇薇有男朋友了？我也很想見識下。”

    總監神出鬼沒地出現在她身後，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嚇了她一跳。

    莫芳立刻站起來，一副嗔怪的口氣：“就是，沈薇薇你真不夠意思，交了男朋友也不讓我們知道。你男朋友是不是要來接你？讓他請我們吃頓飯吧，要不然饒不了你。”

    沈薇薇沒料到，還沒出公司大樓劇情已經峰回路轉，整個部門的同事都想讓她男朋友請吃飯。她要是真有男朋友，請就請了吧，問題是，她沒有。而且付澤那廝雖然有錢，可也不是冤大頭啊，怎麽可能會隨便讓這些人敲竹杠呢？

    不請，沒麵子；請了，最後賬單勢必會落到她頭上。

    “你們誤會了，我真的是有事，不是去跟男朋友約會。”機智如她立刻隨機應變地否認，萬幸她剛剛沒有順著其他人的話承認自己有男盆友，不然就兜不回來了。

    “不可能，你坐在我旁邊看著手機笑了一個下午，誰信你啊？”莫芳關鍵時刻又捅了她一刀，“我不管，這一頓你跑不了了。”

    時鍾剛好指向六點，所有人齊刷刷收拾包包，連一向加班成性的總監都準備好下班去“見識”她男朋友是何方神聖——有種一個人的終身大事牽動了全國關注的感覺。這要是在古代，她可能就是和親公主了吧？

    沈薇薇欲哭無淚，不知如何收場，隻能跟著眾人一起下樓。

    剛出旋轉大門，果然見到一輛昂貴跑車遠遠駛來，半搖下的車窗露出付澤那張不可一世的騷包臉，雖然隻是一張臉，都充斥著暴發戶有錢人的氣息。

    這下不被宰大發就怪了。

    不論如何，她也要阻止這一切。沈薇薇當機立斷，在車子停下來，付澤打開車門的第一時間衝了上去，壓低聲音打了個暗號：“計劃有變！”

    付澤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什麽？”

    豬腦啊，她都這麽說了還不明白嗎？沈薇薇還想解釋，已經來不及了，身後的一堆人湧上來起哄。

    “你就是沈薇薇的男朋友啊？”

    “你長得好帥呀。”

    “果然是郎才女貌。”

    女生都七嘴八舌地圍繞著付澤評論，男同事則圍著付澤那輛豪車打轉。

    “這是布加迪威龍吧，我沒看錯吧？”

    “臥草，還真是啊，讓我摸摸。”

    “別摸了，兩千多萬，摸壞了你賠得起嗎？”

    所有人裏，隻有兩個人臉色不太好看，一個是總監，一個是莫芳。兩人悻悻地站在原地半分鍾，才慢慢回神，走過來跟付澤打招呼。

    總監伸出手來：“你好，我是沈薇薇的上司。很高興認識你。”

    付澤低頭掃了那隻手一眼，並沒有交握的打算，而是環視一圈周圍的人，而後開口：“你就是她的上司啊？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沈薇薇捂住眼睛，預備好接受殘酷現實的考驗。

    “這是沈薇薇欠我的賬單，麻煩你替她還了吧。”

    什麽？

    沈薇薇抬起頭來，見付澤手裏抓著一疊賬單遞到總監麵前，男朋友氣質瞬間變成債主氣質。總監一臉茫然地接過賬單，剛翻了兩頁便臉色慘白。

    “事情是這樣的，你的下屬沈薇薇有天逛街突然衝出馬路，我為了躲她把車開上了綠化島，交警判她全責。損失也不大，就八百萬的維修費。單子都在這了，你們公司還挺團結的，人都下來了，看樣子是要眾籌？”

    付澤的話說完後，全場肅靜了好一會兒，連沈薇薇都嚇傻了。

    八百萬，這是什麽概念？她就是一輩子不吃不喝也賺不到這麽多錢啊。別說是她，現在整個辦公室的人家當加起來，她都懷疑能不能達到這個數。

    她愣愣地看著總監，好奇他接下來會有什麽反應。就見他平複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聲音：“實不相瞞，我們對此並不知情。”

    “不知情？那我約沈小姐要賬，你們跟著一起來……難道不是為了幫她還錢嗎？”

    總監尷尬地勾起唇角，笑得比哭還難看：“其實這是個誤會，我們還以為你是……”

    “甭管誤會不誤會吧，”付澤頓時不耐煩起來，“現在她欠錢是事實，我就問問，你們打算怎麽辦吧？”

    空氣突然安靜了幾秒鍾，之後——

    “呃，總監，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我也是我也是。”

    “等我等我，我也一起走。”

    剛才還起哄的人一個個落荒而逃，作鳥獸散，不到十秒鍾，就隻剩下總監和莫芳在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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