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務所跟秦漠風一起出來打天下的老人，見著溫晴的時候倒也並不驚訝，年少有為的大律師，有女人主動上門並算不得什麽稀奇的事情。

    那一刻，估計誰都想不到，這個女人竟然會真的成為他們的老板娘。

    兩人一起去了樓下的咖啡廳，秦漠風要了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晚上他還要加班加點忙工作，需要清醒，溫晴要了一杯熱巧克力。

    一個女孩子家家，長得細致白瘦，又是大夏天的，竟然會要熱巧克力，秦漠風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沒有妝，又或者化了極淡極淡的淡妝，總之那會兒秦漠風是沒瞧出什麽脂粉氣來。

    相比第一次見麵的精致又憔悴，眼前穿得一身休閑的溫晴，青春活力得像個大學生……還是那種……走在校園裏鐵定是要被人搭訕的班花級大學生。而那時候溫晴確實也是是碩士研究生剛畢業的。

    那一瞬間，秦漠風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一身黑色西裝，筆挺廓形到沒有一絲褶皺，領帶打得也是一絲不苟，隻白襯衫還能讓他看著清爽點兒，典型的精英型商業人士打扮。

    隻是和對麵坐著的溫晴相比，怎麽就覺得有些老氣了呢？明明他也不過比人家大那麽三歲罷了。

    後來想想，那天的他可能真是太累了，要不然怎麽會隻看到了溫晴青春靚麗的一麵，卻沒看到她掩在背後的憔悴呢？

    這憔悴從他見她的第一麵開始，一直延續到婚後的半年多。

    點的東西剛送上來，溫晴就開門見山了。

    “秦律師，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事情想和你聊聊。”

    秦漠風端著咖啡呷了一口，點頭，沒事還能來找他麽？

    他不出聲，等著她接著說下去。

    溫晴也低頭喝了一口熱巧克力，幾次抬頭卻又沒聲響，明顯有些欲言又止。

    秦漠風這時候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嘴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端著咖啡喝得不緊不慢，一雙眼卻是毫不顧忌地盯著人家姑娘瞧。

    溫晴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幹咳了一聲，放下手裏的杯子接著往下說。

    “就是，關於我倆的婚事……”

    “婚事”兩個字一出口，秦漠風眉心一動，笑得更加了然了。如果說在這一秒之前，他還在對眼前這個女孩有著那麽一絲的好奇和窺探心理，那麽，這兩個字一出口的瞬間，所有的一切都消散了。

    左右不過又是個往上貼的女人，和外麵他見識過的女人沒什麽差別，不同的可能也就是……是他家裏給他介紹，得到了家族認可的女人……僅此而已罷了吧！

    在溫晴頓住這一秒之間，這個念頭急速地閃過，秦漠風放下咖啡準備找個借口走人的示好，溫晴接下來的話讓他頓住了所有動作。

    “恕我冒昧，秦律師，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同樣地，我也不喜歡你。”

    “……”

    不喜歡他還主動往上貼？還主動來說婚事？這反轉也有些太不自然了，難道是欲擒故縱？而且不喜歡就不喜歡，為什麽非要說得這麽直白呢？

    氣氛有點詭異地尷尬。

    秦漠風依舊沒說話，卻也沒想著要馬上走人了。

    興許是剛才那幾秒已經做出了最後的心理建設，這次溫晴直視著秦漠風，沒有半分的退卻，即使秦漠風的眼神並不那麽友善，甚至有絲沒有掩飾的嘲弄。

    “既然我們互相都不喜歡，也就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了，不如……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交易？”

    這下，秦漠風也驚到了。

    他不看，卻也知道這情節隻會在瑪麗蘇裏才會出現的，現實裏這簡直就是……中二病犯了。

    不置可否地一笑，“溫小姐，您怕是看得有點多。”

    溫晴沒有理會他的嘲笑，直接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知道你和我相親是被逼無奈，我也和你一樣。說實話，我剛經曆了一場失敗的戀愛，相親的前一天晚上，我才和相戀了三年的前男友分手。”

    “……”

    秦漠風想起那天她精致妝容下難以掩飾的憔悴，有些了然。

    “然後呢？”

    “然後，據我所知，你現在是單身，也並沒有喜歡的女人。”

    秦漠風再次笑了，有些不覺明曆，“就算這樣，這和我們現在討論的話題有關係嗎？我單身，沒有喜歡的女人，並不代表我就會和一個剛剛失戀過的相親女人結婚。”

    圓滑不代表不犀利，作為律師的秦漠風，毒舌起來比之好兄弟權城有過之而無不及。

    溫晴卻並不在意。

    “是這樣沒錯，但你也想擺脫秦家對你的幹預，隻是無奈目前來說，力量還不夠，所以你隻能拖，不然那天你完全可以毫不留情麵地拒絕，根本不現身不飯店。”

    “……”

    “又或者，你在等著我有所動作，等我主動拒絕這門婚事，到時候半點賴不到你頭上，秦家也怪不著你，你隻要袖手旁觀靜觀其變，便可以坐收漁翁之利，所以你不想惹惱我。這也就是你為什麽今天會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現在還耐著性子坐在這裏聽我說這些廢話的原因吧？”

    在溫晴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秦漠風臉上一直保持著的笑意緩緩收斂，一雙幽深的眼更加晦暗起來。

    能猜到前麵那一條算不得什麽，但能看穿後麵這一點，這個女人絕對是聰明的。

    更讓秦漠風收斂姿態的是，既然溫晴這麽直接地拆穿了他，也就證明著，她根本沒有打算按照他的劇本來走。

    又或者，她自己有她自己的一套劇本，來這裏隻是來告訴他，想讓他和她一起演。

    如果是那樣的話……

    他抿了抿唇，雖然唇邊還掛著笑意，神情卻比之方才嚴肅得多了。

    “那溫小姐剛才所說的交易，具體又是什麽？”

    見秦漠風態度終於鬆動，溫晴神情卻又忽然緊張起來。

    這個女人，剛才和他辯論的時候，收起自己大家閨秀的溫婉，強勢淩厲到好似和他之前看到的那個女人完全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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