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趙卓南應了一聲，垂下頭來，臉色有些凝重，“桑桑，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家裏有點事兒，可能這半個月都會很忙。”

    “什麽？”鞠雲朵大吃一驚，“卓南，這個時候正是事務所艱難的時候啊，你怎麽……”

    她有些難以理解，現在他們已經被楊新陽這個案子弄得焦頭爛額，分身乏術，趙卓南這個時候居然說要去忙別的，也就是把這個爛攤子都丟給她們了嗎？準確來說是丟給了桑田，鞠雲朵隻是負責行政和後勤，每天待在辦公室裏，給予桑田的最多就是給一些精神支持，幫不上實際的忙。

    印象裏，她進事務所也有兩年了，從沒見過趙卓南這麽辦事兒，盡管他有時候確實會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人。

    桑田明顯也有些驚訝，“家裏有事？”

    趙卓南低了低頭，語氣裏有愧疚，“是啊。”

    桑田怒了，這麽些年，趙卓南家裏除了他老爹催婚叫他回家住之外，從沒見過有什麽特別的事情，況且，就算他家裏鬧騰，他也從來不當回事，隻當耳旁風從耳邊吹過。

    現在這個節骨眼說家裏有事，誰信？鬼知道是不是又是為了泡哪個妞兒去了！

    “行，趙卓南，你好樣兒的！”桑田說著，轉身就走，她不喜歡強人所難。

    “桑桑，你聽我說……”趙卓南緊張地想去拉住桑田。

    桑田一個甩手，轉身，“你不是要回家嗎？現在就可以回了！楊新陽這事兒，以後都用不著你來管了，反正你也不想管。”

    說完，閃身進了會議室，“砰”地一聲大力關上門，將張口還想解釋的趙卓南直接關在了門外。

    這天下午，桑田出了外勤，車在楊新陽和王丹萍的家門外停了一個下午。

    如預期的一樣，依舊毫無所獲，別墅的鐵大門整個下午就沒有動過，一幹的保鏢嚴防死守，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更別說是人了。

    一隻守到晚上十點，終於放棄，開車回家。

    路上燈紅酒綠，冬日裏十點的景城，繁華旖旎如置身於幻境，桑田的心情卻沉重得仿佛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壓住。

    楊新陽上午發來的最後通牒，讓她沒有退路，沒辦法也要硬著頭皮繼續上，否則以楊新陽目前在景城的背景和實力，搞垮事務所簡直就是分分鍾是事情。

    她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事務所真的垮掉，這是她和趙卓南這幾年來所有的心血。

    三年前從無所事事漫無目的，以為人生也就那樣了的時候，是事務所這份工作讓她重新找到存在感，恍然驚覺原來世界上還有她喜歡做的事情。

    這種存在感，到了今天，變成了一種歸屬感，已經不再是一種謀生的手段，而是一種情感的寄托了。

    桑田本來以為，事務所對於趙卓南也是很重要的，雖然不一定會有她這麽看重，至少不可能就這麽看著它陷入困境而袖手旁觀。

    現在看來，這個想法真的是很好笑。

    等紅燈的時候，老媽羅秀丹打來電話，是打的工作用的手機，她的私人手機早上就關機了。

    “桑桑，你怎麽還不回來？一個女孩子家家，總是這麽半夜都不回家，這都幾點了你看看……”

    “十點半。”桑田答。

    “……”

    按照平時，羅秀丹肯定要繼續嘮叨下去，可聽著電話裏桑田明顯沮喪失落的語氣，忽然就開不了口了。

    “桑桑啊，你怎麽了？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媽……”一聽羅秀丹說起這件事，桑田的心不自覺地緊了緊，猶豫了一秒，沒有說下去。

    那頭的羅秀丹也是微微一愣，雖然很想開口問問到底怎麽回事，但聽著女兒在那頭傷感得仿佛隨時要哭出來，羅秀丹還是選擇了閉口不談。

    “桑桑，你先回來，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家總是要回的，有什麽事情也總會有辦法解決。”

    桑田撫了撫酸澀的眼眶，勉力笑了笑。

    “媽，能有什麽事兒啊，您別瞎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你趕緊回家。”

    “嗯，好。”

    掛斷電話，紅燈過綠燈行，車子重新發動。

    眼睛裏有一股快要抑製不住的酸澀即將衝出眼眶，桑田抬起手來，打開車窗，讓冬日裏的冷風呼呼灌進來，吹亂了她的及肩的長發，也慢慢吹散了那莫名的酸澀。

    不知為什麽，車開到樓下之前，她還在想著會不會有人要來堵她，畢竟她早上一句話也沒有，就直接掛斷了權城的三個電話，後來幹脆直接將私人手機關機了。

    這麽想著，手不自覺地摸到自己的手機，開了機。

    車正好經過小區路燈壞了的路段，車廂裏很暗，亮閃閃的手機屏幕在黑暗中瑩瑩發著亮光，桑田一邊開車一邊看著手機屏幕，似乎是在等著一天沒開機的手機裏傳出叮叮叮的信息鈴聲。

    一聲，兩聲……然後，沒有了。

    等車開出那段路燈壞掉的路段，桑田將車停了下來，抬眼張望著自家樓下，拿起手邊的手機看了看信息。

    目光微微凝滯，手機裏除了兩條未接來電提醒，什麽都沒有了，這兩條未接來電都是來自羅秀丹……

    這也就意味著，在早上被掛掉了三個電話後，權城再也沒有打過電話給她。

    翻開微信，也沒有任何消息。

    她這才抬起頭來，朝著自家樓下的門口再次仔細看了看，沒有，樓下除了平價的私家車根本沒有任何一輛豪車。

    他沒有來堵她。

    桑田微微愣了一秒，雙手搭上方向盤，轉頭看向車窗外，嘴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這笑慢慢變得冷硬起來。

    看來，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早上的新聞和照片，出事後的逃避再也不出現，連一句解釋都沒有，這還能說明什麽？如果真的沒問題，又何必做出這種反應？終於騙不下去了？

    桑田想起自己今天還無數次對自己說，那張照片其實證明不了實質性的問題，說不定是場誤會？就連楊新陽打電話過來威脅下最後通牒，她還下意識地為他開脫，竟然開始懷疑起了作為委托人同時也是受害者的楊新陽。

    此刻看來，她真是大錯特錯，自欺自人到了可笑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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