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秀丹被那樣一個孩子這樣看著，竟忽然生出一絲歉疚，好像自己真是個壞人，連孩子都怕。

    她轉身到沙發上拿起了包，想要直接離開，可是門被孩子給堵住了，讓她想走都走不了。

    包子還是選擇了退縮。

    “爹地，不要，圓圓害怕，外婆好凶，圓圓會被外婆打成扁包子的。”

    “……”

    包子現在正處於各種學語言的階段，先前又在國外，會了幾句英語，這會兒回來國內之後，還停留在一年多前出國前的語言水平，有時候說出來的話真讓權城這種本來挺冷麵的人，隻能失語。

    他捏了捏額頭，“不會的，包子，外婆人很好，不會打你。”

    爹地都這麽說了，小包子雖然依舊害怕，但還是選擇了聽爹地的話。

    權城慢慢放開她，將她摟著自己脖子的手挪開，讓她慢慢走了出去。

    小包子邁開步子，有點猶疑，有點蹣跚，粉嫩可愛的臉上還帶著些淚水，一雙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羅秀丹，在距離羅秀丹兩三米開外的地方站定，兩隻小胖手不安地揪扯在一起。

    “外……外婆……”甜甜的小奶音，雖然害怕，卻更惹人憐愛。

    “我……”我不是你外婆，這句話是早就想好了的，可到了眼前，看著眼前這個小奶娃，羅秀丹忽然就說不出口了。

    她的眼睛定在小包子的臉上，那雙大眼睛，那無辜又害怕的眼神，和那個孩子……

    心髒忽然受到了猛烈地撞擊，心裏整個地缺失了一塊，差點腳下都軟下來。

    不，不，她輕輕搖了搖頭，否認自己剛才那個忽然閃現的念頭。

    因為站得近，小包子也注意到了她外婆的變化，不由得害怕有點擔心起來。

    “外，外婆……”她捏著嗓子，“你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又走近了兩步。

    羅秀丹看著越走越近的小家夥，瞳孔收縮，竟被逼的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或許是在羅秀丹眼裏看到了一絲脆弱，驅散了包子心裏原本充滿的害怕和恐懼，她忽然膽子變得大了起來，又往前走了幾步。

    羅秀丹退到沙發邊，直接一屁股坐了下來。

    小包子順勢快步走了上來，直接抱住了羅秀丹的胳膊，大眼睛裏滿是擔憂。

    “外婆，你怎麽了，生病了嗎？你不要害怕，你打了爹地，是不對的，但是圓圓不會打你的……”

    小孩子的思維……她以為羅秀丹是害怕她幫她爹地報仇打回去。

    “包子！”權城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包子回過頭去，看到表情嚴肅的爹地。

    “額……”

    “不準這麽和外婆說話。”

    “……”她說什麽了？包子委屈地低了低頭。

    “外婆，您好。”

    羅秀丹一回頭，發現竟然又冒出個孩子，是個小男孩，同樣長得很可愛，可是氣質卻完全不同。

    盡管隻是個孩子，臉上卻滿是嚴肅和認真。

    “外婆，任何事情，打人都是不對的。”

    “團子！”權城頭痛地揉了揉額頭，“不準這麽和外婆說話。”

    小團子回過頭去，不像妹妹那樣被爸爸嗬斥之後就慫了，而是昂著小腦袋，理直氣壯。

    “可是爸爸，人類文明社會，暴力是最沒有用的解決問題辦法，這是您教我的。”

    “……”

    團子轉回頭繼續看向羅秀丹，不緊不慢，滿臉鎮定。

    “外婆，我和妹妹都很尊敬您，爸爸更加尊敬您，所以他才會讓您打他，還為您說好話。”

    “團子，你最好給我適可而止。”權城在他身後警告。

    這小子，這麽小竟然說出這種話，早熟過頭，膽子也大。

    羅秀丹有些失神，團子終於閉了嘴。

    過了幾秒，羅秀丹站起身，將小包子的手掰開，直接走了出去。

    看著那個仿佛失了魂的背影，一大兩小站在門口，大的若有所思，小的滿臉疑惑。

    “爹地，外婆她怎麽了……她看上去好像不開心……”

    權城低頭看著小胖手拽著自己一根手指的包子，和好不容易有點表情的小團子，笑了笑，摸了摸兩個小家夥的腦袋。

    “外婆，想起了往事。”

    “什麽叫往事？”小包子天真地問道。

    團子白她一眼，“妹妹，你可真是太笨了，往事就是過去的事情。”

    “過去的事情？過去的事情怎麽了？外婆為什麽因為過去的事情，不開心？”

    權城沒有再回答。

    將兩個小家夥帶到自己的辦公室，叫他們自己先玩會兒。

    這是他們為數不多地，可以來到權城辦公室的機會，自然充滿了好奇，這裏看看，那裏摸摸，即使什麽也不做，也能很開心。

    就連平時最調皮搗蛋喜歡搞破壞的小包子，也變得乖巧了。

    權城走到窗邊，天色已經開始擦黑，窗外，景城的霓虹次第升起，紙醉金迷即將來臨，卻依然不能驅散景城冬日的嚴寒。

    他拿起電話，撥了後勤部。

    “權總。”

    “嗯，看見剛才從公司走出去的那位女士了嗎？”

    “您說的是您的嶽母嗎？”

    “對。”

    “看到了。”

    “安排一台車，送我嶽母回家。”

    “好的。”

    剛要放下電話，又想起了什麽，又道。

    “如果她拒絕，不肯上車，也不用勉強，但車要跟著，確保人安全到家之後，你們再回來。有什麽情況，隨時跟我電話匯報。”

    “是，收到！您放心。”

    放下電話，權城看了看孩子們，目光裏覆上一層溫柔。

    轉頭再次走到窗邊，目光送向遠方，景城絢爛的夜景之上，是靜謐青黑到看不頭的青黑天空。

    繁華之上，是被掩蓋了的蕭瑟和寒冷。

    他眯著眼睛，想打開窗抽隻煙，煙都抽出來了，看了一眼在辦公室裏玩得正歡的孩子，又放回去了。

    手機響起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接起來。

    “喂。”

    “喂。”

    “權城。”

    “嗯，什麽事？”

    “……”那邊頓了一下，“靠，權城，你還問我什麽事？”

    權城轉頭看了一眼孩子們，心裏有了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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