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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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成沂話音一落。
那男生才被陸璟之看得有些難堪訕訕的臉,一下子又躍躍欲試起來,他自覺剛丟了人,急於找回麵子似的,說起就要起來,“去就去,怕什——”
“行了,別太過了!”沒等他把話說完,突然有人開口叫停,眾人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說話的男生剛剛一直沒開過口,據說是個體育生,跳高的,教官親自挑的旗手,人高馬大的,在平均身高一米八的男生裏,唯一鶴立雞群又高出大半頭來的一個。
陸璟之對他有印象,從前在學生會裏見過他,好像和謝嘉言關係不錯,同屬體育部,叫陳聰。
陳聰個高人不傻,和謝嘉言關係的確好,所以沒少從他嘴裏聽過沈梔的名字,沈梔的謠言傳得全校皆知時,他女朋友還專門讓他找熟人問問接近一下八卦真相,而他因為謝嘉言這層關係,也確實多少知道點不太荒腔走板的“內幕”消息。
這事說起來跟他八竿子挨不著,沈梔他也不認識,但他既然知道點什麽,又有謝嘉言這層兄弟關係擺在那兒,就沒法坐視不管幹看著眼前這傻逼沒皮沒臉地欺負個女生。
“盯著個女孩子詆毀有意思麽?嘴上逼逼兩句差不多完了,事真鬧大了你跑不了。”
況且他知道的“內幕”之一,就有陸璟之和沈梔關係真的不同尋常,這事謝嘉言原本沒打算說,無意間嘴漏了下禿嚕出來的,他本來也沒往心裏去,但剛看陸璟之那樣,太陽穴都要爆出血管來了,就知道這事假不了。
他跟陸璟之在學生會共過幾次事,對他印象挺好,但路子不一樣,沒找著機會認識,愣玩也玩不到一塊去,也就一直沒深交,但男生看男生,是慫是剛,是廢物還是軟蛋,跟女生鑒婊一樣,一眼的事,他不知道陸璟之是為了什麽才生咽了這口氣,但提一嘴的事,沒理由不幫忙。
那男生連著兩番讓人下麵子,臉上掛不住了,“你誰啊?我他媽幹嘛跟你有幾把關係,你管得著嗎?”
陳聰也不慣傻逼,直接道:“沒幾把關係,我也沒攔著你,你愛去去,我就提醒你一下,想想她在學校鬧了這麽多次事,到現在還安然無恙的,你自己琢磨琢磨你惹不惹的起人家,牛逼你就去,別他媽光會嘴上占便宜。”
兩人一句嗆一句,火藥味兒越來越足,眼看都要站起來了,引得教官都開始頻頻往這頭看,其他男生終於開始壓著聲音兩頭勸著往下攔。
“行了行了,幹嘛了,坐下坐下都,多大點事啊。”
“就是,怎麽說著說著還急眼了呢,沒事沒事啊。”
“不至於啊都,聰子也好心的,那誰,哥們你啊對,郝進,來來,先坐下,有話好說。”
“她是不好惹,沒開玩笑,我記得她和許娓娓關係特別好,許娓娓你們都知道的啊,初中就差點拿椅子給人坎死那女霸王,她可護短了,初中時惹了沈梔的她就逮一個端一個,都沒好下場”
“”
一圈人七嘴八舌的好說好勸的,兩個人終於偃旗息鼓重新坐了下來。
陸璟之目不轉睛從頭看到尾,眼睛都沒眨一下,心裏駭浪驚濤天翻地覆地攪湧,臉上依然什麽表情也沒有。
顧成沂看著他明哲保身、漠不關心的樣子,心裏的鄙夷和得意共生共存,這種快美的滋味是惡意的溫床沃土,他趁亂往陸璟之身邊靠了靠,小聲說:“這傻大個你聽說過麽?見過麽?沒有吧,我也沒聽說過,但你說,他這麽維護沈梔,你信他跟她沒關係麽?指不定又是什麽時候勾搭上的,在咱們都不知道的時候,沒準發展到什麽程度了啊。”
沈梔拿草葉子編了個小龍人。
先編兩個犄角、再編一個頭、然後編個身子、最後是四隻爪爪,全都編好,拿細長的草繩捆在一起,一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小龍人”就編好了。
她看了看,覺得怪醜的,可是扔了吧,白費工夫編了那麽半天,想了想,還是放進迷彩服上衣口袋裏揣起來了。
剛係上扣,教官的集合哨就響了,休息時間結束。
她捋了把頭發,把帽子戴好,剛走到旗杆下的訓練地點,遠遠就見王守民跟幾個教務老師一塊過來了,天實在太熱,他在這裏也顧不上主任形象了,身上穿了件圓領口的老頭衫,手上拿著把大蒲扇,汗如雨下地,就朝這頭來了。
估計知道自己形象走太近要被學生嘲笑,他離著還老遠,人就站定不動了,來了個小教務老師上前,對儀仗隊教官道:“教官,您來一下,我們主任穿的不太方便,怕學生樂他影響訓練,麻煩您走兩步,他有點事跟您商量。”
教官也不在意這一兩步走,幹脆答應了聲,往那邊走之前,回頭對學生們道:“你們自己先站隊!我馬上回來!回來時必須看見你們把隊伍站整齊了啊!”
說完,大步流星地朝王守民那頭去了。
留一幫叫太陽曬得蔫頭耷腦的學生在原地,龜爬一樣一步一挪,不情不願地站隊。
沈梔的位置在第一排正中,她前麵就是旗手跟護旗手,站隊時最前麵三人先就位,然後以她為頭排中心點,向後每排確定中間位置,其餘人依次往兩邊排隊延伸。
沈梔對準旗手位置找好點,剛站定,身後突然有人喊了她一聲,“沈梔!”
這聲喊一下把隊伍裏的抱怨聲都喊停了,半成型的方陣隊瞬間靜了,每個人都站在原地不動,眼神不約而同地朝沈梔看了過去。
喊她的是個男聲,她不熟悉,沒聽過,沈梔頓了頓,朝後回過頭去。
叫她的男生長了張挺周正的臉,五官不功不過,既不出彩也不醜,組合在一起本該是個挺和諧的模樣兒,但他眼神給人種感覺,心術不正。
沈梔了然,來者不善。
郝進滿心不忿,剛一幫人明著是勸他和陳聰兩個,但話裏話外都向著陳聰,說什麽沈梔怎麽怎麽不好惹,讓他消停點,沒一個幫他說句話的。
這幫狗逼!裝他媽什麽仗義,真一個個心思這麽幹淨他第一開始把話往沈梔身上扯時,別應和他啊?怎麽著,借著他的嘴把癮過完了,最後他成了眾矢之的給人當靶子,憑什麽?
他一肚子不痛快,但讓他再反過去接著找陳聰的麻煩他也不敢,思來想去,這口氣也隻能往沈梔身上撒,她自己賤不檢點破事傳的滿學校皆知,她那麽厲害惹不起有本事把事壓下去把人嘴都堵上,堵不上他就問了,她能怎麽著?他敢問不信她還敢答的!
沈梔看著他一副涎皮賴臉的模樣朝自己走過來,近到讓人反感的距離才停下,張口就道:“聽說你一晚二十萬啊?都傳那麽久了,你給個話,真這麽貴啊!”他自己問還不算,還要拉人下水,眼神一掃,把周圍幾個人都帶上了,笑著說:“剛我們幾個還猜呢,到底真的假的?”
沈梔靜靜聽他問完,第一個反應不是生氣,而是——
目光遙遙往後,去看陸璟之。
她剛決定不再自己亂想找個機會直接問他時,就沒再去看過他了,不知道該怎麽做時,按兵不動就是最好的選擇,省得越看越忍不住想,可是這個時候,她就是控製不住自己,想看看他是什麽反應。
陸璟之不想忍了。
他從剛才起就一直在忍,聽見別人拿她調笑,他忍著,聽別人詆毀她,他忍著,連別人要指著鼻子羞辱到她眼前來,他聽著不相幹的人替她出頭,還是要無動於衷的忍著。
他知道她盡管從沒說過,但那份錄音對她來講意味著什麽,有多重要,他想替她拿回來,他把所有可能遭遇的情況都假設過了,所有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內,但除了今天。
知道她在儀仗隊,怕顧成沂會對她做什麽,所以改變計劃跟過來,但是沒想到會這樣,他長到現在,所有的忍耐和壓抑好像全用在了今天,他原來也有幾近控製不住戾氣的暴躁時候,也有猶疑的時候,在忍一時之氣和現在立刻就讓郝進為他吐出每個字付出代價之間遲疑徘徊。
他本也想等,不必太久,一個星期足夠,但現在他不想等了,他大概要失手了,錄音沒法替她拿到了。
沈梔朝他看過去的時候,他已經在朝前麵走過來了。
這時候的眼神反應騙不了人,沈梔看了他一眼,一秒都不到,心一下子就安了,結結實實地落回原處去,穩穩當當地在左胸裏咚咚跳。
沈梔沒等他走上前,先笑了起來,對著麵前的男生,手指勾了勾,“想知道啊,你低點頭,我悄悄告訴你。”
郝進沒領教過她的本事,想也沒想,毫無防備,真的順著她的手指彎下腰來,“你說——”
說字餘音未落,沈梔揚起手,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巴掌,狠狠招呼在了他遞到麵前的臉上。
一聲皮肉脆響。
有女生倒吸一口涼氣,陸璟之停下腳步,突然意識到,她剛剛那一笑,意思大約是:放著我自己來。
郝進怔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暴怒而起,“你——”
沈梔沒等他說完,也沒給他站直的機會,蹬起一腳蓄足勁踢在他膕窩上,同時抬手扯著他領口用盡全力把他往下一拖
郝進這個姿勢本就重心不穩,急怒之下方寸大亂,沒料到她一手又一手,膝蓋一彎單膝著地跪了下去,沈梔沒給他站起來的機會,抬腿照準肩膀一踹,把他整個人踹趴在了地上,接著一腳跟過去,直接踩上臉,鞋底在他臉上用力地磨搓擠碾,碾夠了,她對準他人中毫不猶豫地踢了上去。
郝進口腔裏猛地一劇痛,像被她踹裂了牙,眼前金星亂冒,口鼻處全是泥土混著血腥的氣味。
沈梔在他麵前蹲了下去,手掌在他臉頰上不輕不重地拍,“睜眼,看著我,把你剛說的話再問一遍。”
郝進疼得話都說不出來,一張嘴,口水混著血絲沿著嘴角往下流,沈梔看著他,還是剛才的笑,一字一句,“你不說,那我說了啊,你媽沒教過你怎麽尊重女孩子,我教你,這次給你留臉,下次再犯到我跟前來,我教你做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