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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時間事趕事，一茬接一茬好像割不完的韭菜，連得滿滿當當地幾乎就沒斷過。

    沈梔往回想了想，發現從暑假軍訓時她和陸璟之在一起開始，麻煩連篇兒來了好幾個月就跟翻過不去似的，一直到今天餘湘這茬暫時有了個皆大歡喜的結果，這些日子以來讓人煩不勝煩的事情才算是都塵埃落定下來。

    不想不知道，靜下心來仔細數數才發現，一晃眼，這個學期居然都快要過去了

    一天天過得跟流水一樣，簡彤不提的話，就連沈梔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和陸璟之的生日居然又快到了，去年在圖書館裏滿心期待地拆禮物的畫麵還曆曆在目，感覺不過一轉眼的功夫，他們兩個竟然就又要過生日了

    沈梔在和他們“組隊”行動之前的過往都是她一個人的記憶，她回想起來有唏噓歎息，但對在場其他沒共同經曆過的人來說，那些也不過就是一句話、幾個字，一段情緒並不相通的故事而已。

    對他們所有人來說，如果要把“成團”這件事定下一個確切日子的話，她不用問都知道，百分百是她和陸璟之去年過生日的那一天，那一天對他們每個人來說，才是後來經曆所有嬉笑怒罵見證所有悲歡離合開始的日子。

    這個日子對他們這群人來說意義特殊，實在不止是個生日那麽簡單，簡彤說完她的發現，病房裏靜了好一會兒，才有聲音重新響起來。

    “我靠，居然這麽快就一年了啊”許娓娓大眼微怔，一臉恍若隔世的神情，恍了幾秒，她又嘖了聲，“不過想想也是。”

    她掰著手指頭從去年沈梔和陸璟之被學校誤會早戀一路數到眼前沒羞沒臊膩歪到連坐著都要疊在一塊抱著的倆人，忍不住感歎，“想當初他們倆還冷戰過一陣誰也不理誰呢，你們看看現在，這一年過得嘿，多少事啊這是！”

    沈梔：“”

    要說那段日子吧，現在想想，她是有點作有點矯情

    沈梔自我反思了下，輕咳一聲，往陸璟之身上又靠了靠，低頭撿了塊橘子皮，倚著他默不作聲地一點點撕出了朵橘皮花來，試圖用行動降低存在感但許娓娓這個明顯很有的聊的話頭既然開了，就絕對不會因為她這點小虧心小羞澀而停下來！

    季一叭叭貢獻出了素材，“我也記得我也記得！梔梔當初還讓我幫忙給陸兒送錢呢，老厚一遝呢！”貢獻完還帶吐槽的，“要說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們談戀愛就是帶勁哈！冷戰都主動還紅票的！這要是我！逼我還我也隻能拿出把背麵帶菊花的鋼鏰！”

    “快拉幾把倒吧，少抬舉自己了！你撐死還人家點毛票，不夠還得拿飯卡湊，還硬幣呢！你摸摸自己比臉還幹淨的兜，問問自己，有嗎！”謝嘉言還記得剛才的仇，但記仇不耽誤他打趣話題中心人物，他嘿嘿一樂，話鋒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那什麽，當時思維腦圖是我幫著還的啊！裏麵還有張折成小塊的畫呢！嗬——那畫的是真像！還有，璟之，你記不記得你當時正寫著的名詞特指填了個a啊？”

    他們倆一唱一和神還原了當時情況，沈梔頓時感覺身臨其境，一頭一腳兩邊同時開始發麻，她不自在地往下又跐溜了點，原本高度剛剛好背靠在陸璟之懷裏倚著他肩膀的，讓她這一跐溜，直接往下滑了半截，陸璟之原本橫攬在她腰上的手臂都上移到了肩線

    她如坐針氈臉都紅了，也絲毫沒撼動眼前這幫壞人掀老底的興致，連一向不參戰的寧洲也實力入局，雲淡風輕地揭短，“我也想起來點，當初沈梔在行政樓下曬著太陽寫檢查時，有個人躲在一邊悄摸地看，還理直氣壯的跟我說，他色迷心竅他認了。”

    “噢噢噢噢”簡彤嗷嗷尖叫，閃亮著一對善於發現八卦的眼睛熱情加入考古，一洛陽鏟狠鏟下去，“那我知道個更早的！前年冬天，吱吱還在F10，升旗都要站升旗台正下麵那時候！就回過頭往咱們班一直看找班長呢！”

    他們說的這些要麽人盡皆知，要麽古早到有跡象沒證據，大殺器從來都是壓軸出場的，餘湘這麽個看透不說透、悶聲發大財的性格，終於在今天露了殺招，把臉紅得已經快燒起來的沈梔一招KO，“那我也說一個好了。”

    “去年生日那天夜裏我起來上廁所，不小心發現——”她微微一笑，露出滿口平時隱藏極好的‘獠牙’，“他們倆深更半夜不睡覺，在書房裏麵對麵談心。”

    她話音落下，起哄聲口哨聲一陣噫噫哦哦頓時響徹病房，沈梔感覺自己臉已經快燒炸了，她捂著臉不停往下滑，眼看正個人都要鑽到茶幾底下去了，陸璟之攬在她肩上的手稍稍一用力，將她朝外的身體調了個圈提高，手心扣在她腦後，把她往自己懷裏一摁，穩穩當當把她的熟螃蟹臉藏了起來。

    她臉皮薄不經逗沒關係，陸璟之臉皮夠厚，不單純隻是普通的厚，還厚如城牆，聽了這樣一大通揶揄依然臉不紅氣不喘，四平八穩地直視著麵前一票人，神情淡定，一字一句，“記性都很不錯麽，挺好。”

    “巧了，我記性也不錯，你們是知道的，尤其是在”他眉梢微挑，形狀完美的嘴巴一張一合，吐出三個字來，“記仇上。”

    他一向言出必行，出口的話絕不隻是說說而已，幾個人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深諳他的喪心病狂，聞言一秒噤聲住嘴，二話不說，用行動向這個護女友狂魔低頭認慫。

    沈梔把臉貼在他微涼的頸部皮膚上給自己降溫，聽他一句話就讓身後沒了聲響，忍不住躲在他懷裏笑得彎了眼睛，這場風水輪流轉的太快，一分鍾都不到就換了個邊，六個人有話不能說，有苦不敢言，隻能在陸璟之的威壓之下眼神交流，互相傳遞著發生在過去一年裏你知我知，但就是不能宣之於口的狗血愛情故事。

    沈梔臉上的溫降完了，背後六個人這番突如其來的吐槽癮也摁下去了，陸璟之輕輕拍拍她的頭示意她可以起來了，八人沒再開玩笑，正二八經地商量起來對他們這個“Team”來說，一年一回堪比春節的大日子該怎麽過！

    今年過年早，考試也早，生日倘若還是按原本的正日子過，就卡在了期末考試前兩天，季一這個常年遊走在A1邊緣的鳳尾boy第一個拒絕了這個日子，“不行不行！咱們要麽錯後要麽提前！這時候出去玩我一定會掉到A3的這個年就真別想過了！”

    其他幾人也覺得那時候正是需要踏實下來的時候，宜平心靜氣，不宜吃喝玩樂，於是一起翻看日曆推算了個黃道吉日，把生日定在了距今還有半個多月，臨考前的一個禮拜。

    “寧洲出不去，咱們就在病房裏過吧。”沈梔提議，“想叫外賣也行，想自己做也可以。”

    許娓娓在‘主食’上一錘定音，“涮鍋子涮鍋子！省事方便！”

    “那蛋糕我來訂！”簡彤自告奮勇，“還像去年一樣嘛？訂兩個？”

    “今年一個就夠了。”餘湘提醒，“畢竟咱們不能在病房裏拍蛋糕，再說”她朝對麵兩個抬了抬下巴，“他們倆人都合、二、為、一了，蛋糕還訂兩個裝什麽樣兒，就一個，剛好省錢。”

    “好嘞！”

    季一和謝嘉言暫時和好如初分走了玩樂部分商量，寧洲出不去門，依然一切以照顧他為先，外出娛樂項目都保留錯後等到他痊愈出院之後再補，倆人做過排除法，捋著能進行的室內活動一條條打鉤。

    其餘雜七雜八的細節條框大概商定過一圈，時間已經不早了，幾人從醫院出來返回學校，許娓娓等在樓下的斯賓特拉著其餘人一趟走了，即將過生日的兩個人有他們的情調，脫離隊伍行動，非要卡著點搭最後一趟公交車。

    冰天雪地的嚴冬夜晚，又不是熱門線路，他們等到的末班車上已經沒有人了，車廂空蕩蕩的，總共隻有坐在後排“包車”的他們倆。

    跨年夜下了一天一夜的雪已經開始化了，車在路上開不快，輪子摩擦在雪地裏，碾過時發出綿密的沙沙聲。窗外橘色的路燈被玻璃上凝起的霧氣模糊了輪廓，隻能看見成團的光影從兩側打進來，整個車廂都泛著那種從前老電影裏才有的，黯淡舊黃卻又溫暖四溢的顏色。

    車子開開停停，沈梔看著白霧成片的車窗，忽然想起那天在衛生間鏡子上畫到一半意外被娓娓打斷的塗抹

    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的陸璟之感覺身旁仿佛坐了隻大耗子，窸窸窣窣半天都沒停下來，他睜開眼朝邊上看去——

    就見沈梔那一側的玻璃被她畫上隻占了半扇窗大小的飽滿愛心，愛心中間的霧氣正被她吭哧吭哧地抹掉，抹淨之後，又在左右兩側寫下了兩個姓名字母縮寫，左邊是“sz”，右邊是“ljz”，最後在愛心下畫了兩個手牽手的小人。

    他勾起嘴角，看她畫下最後一筆，拉過她濕涼的指尖擦幹在手心捂著。沈梔回頭看他，“這是我現在唯一能想起來的我十七歲時想做的事”

    就這麽一個隻是想把自己的名字和喜歡的人寫寫畫畫放在一起的、簡單到有點蠢的小願望，蹉跎輾轉，時光往複，直到今天才得以實現。

    陸璟之眉尖一揚，“就這麽點出息”

    說著自己動手，在手牽手的兩個小人身邊又各加了一個更矮更小的小小人。

    車子等過一個紅燈，慢慢悠悠地開動起來，帶著車窗上的一家四口向前開去看沿途的青城夜景。

    沈梔的心頭瞬間像是劃過片溫柔羽毛，軟得要命，她忍不住笑咧了嘴，轉身往陸璟之懷裏一鑽，在並不寬敞的座位空間裏暖暖抱住他，仰頭在他臉頰上使勁親了口。

    陸璟之吃下她突如其來的甜，摸摸她頭發，垂眸看看她，眼底波光流動，也低聲笑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