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隻要自己這麽睡一覺就可以讓一切事情都成為過眼雲煙，但實際上似乎並沒有他想象得那麽簡單。當付涼翼再次睜開眼睛時，眼睛裏還沒有出現某個具體的人像，耳旁就先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還以為你打算就這樣永遠長眠下去了。”

    “……”略微轉過頭去看了看在不遠處坐著的白佳麗，付涼翼艱難地支撐起自己的身子，“你怎麽在這兒？”

    “這話不應該我問你麽，”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感情，白佳麗就這樣靜靜地望向付涼翼，“此刻的你，不應該去安慰卓媛的父母麽？”

    這一句話便將付涼翼拉回到了現實之中，猛然間睜大了雙眼，他怔怔地望向白佳麗，過了好一會兒都說不出來話。

    “付涼翼，你怎麽還是那麽懦弱？”勾唇，白佳麗邊搖頭邊笑著說，“你曾經那當機立斷要了我的腿的魄力呢？”

    “……”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看著付涼翼緊皺著眉頭望向自己，白佳麗也就死死地盯著他，“雖說我很恨你，當時沒有同意我去參加最後一場走秀而把手術的時間安排那麽緊，以至於那場走秀成了我生命中的遺憾；可是也不得不說，你的當機立斷卻挽救了我的生命。

    “可現在呢？現在的你站在手術台上，還能有那種魄力麽？如果昨天給卓媛主刀的是你，會不會現在的一切都不同了呢？”

    “……”沉默不語，付涼翼隻是低頭看著幹淨的被子，什麽都沒有說。

    “你以為這個樣子就沒事兒了麽？”拿起桌子上的書就直接砸了過去，白佳麗最看不慣的，就是付涼翼這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不去承擔責任，好好地去和人家的父母道歉，躲在這裏算是怎麽回事兒？”

    “你別說了……”聲音畏畏縮縮，付涼翼自己都意識到他這麽做是不對的了，但卻沒有辦法讓自己的身體行動起來。

    “是我的腿……讓你害怕了麽？”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白佳麗緊咬著牙關，“如果真的是因為我，那我……離開不就好了……”

    “佳麗？”

    “我不想讓你成為……你現在這個樣子啊！”

    掩麵哭泣，白佳麗自己都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哭得這麽厲害，她不確定這是因為孟卓媛的死，還是因為付涼翼現在如此狼狽。緊咬著雙唇，她盡量控製讓自己說話的時候不那麽顫顫巍巍：

    “卓媛都這樣了，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啊……”

    如果可以，她想扭頭就走，但正因為走不了，她才被付涼翼拉住了。

    “嗬！”帶著濃重的鼻音，白佳麗低頭嘲諷地笑了一聲，“怎麽？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事已至此，你為什麽什麽都不說？你在害怕什麽！”

    “我害怕的東西太多了！”大吼一聲，付涼翼能夠感受到自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渾身都在顫抖，“也正因如此，我真的不敢再去回想啊！”

    “……”

    從身後環住白佳麗，付涼翼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以前你在手術台上，我很確定這樣做能挽救你的性命，但我沒想到的是那樣做卻斷送了你的前途。而昨天看著孟卓媛躺在床上，我既不能確定如何能挽救她的生命，又無法確定如果自己采取了任何措施會不會傷害到她，我怎麽可能不害怕？”

    “可是現在……”眼淚“啪嗒啪嗒”地打在付涼翼的手上，白佳麗早已泣不成聲，“她已經不在了啊！”

    這到底是所有人生活的終結，還是一個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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