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第三百七十一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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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的憤慨漸漸冷卻下來,說到最後,張安然顯得有氣無力,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到底有多傻,那你又有多狡猾呢?你背負了這麽多的情債,為什麽又要來招惹我?”

    邊說,她邊褪下手裏的戒指,但它似乎不肯脫離,指環割得她的皮肉生疼,她卻僵硬著麵部,無知無覺。

    電影大屏幕上——泰坦尼克號撞上了冰山,屏幕雪白的一片,它照亮了張安然蒼白的臉,照亮了璀璨的鑽戒,它周圍是一圈暗色的血跡,她仍不忘掙紮著取下這戒指。

    ‘啪——’

    沈爵帶來掌風,給了張安然一個清脆的巴掌,她隨之撇過頭,長發蓋住了她的眉眼,眼角餘光睹見他滿是憤怒的臉,她不禁輕輕一笑,站直了身子,她拿起沾血的戒指遞到他跟前,說:“謝謝大叔的厚愛,我無福消受。”

    他沒有去接那昂貴的鑽戒,張安然手一鬆,鑽戒伴著耀眼的光芒落下,他愣愣地看著她,表情太過怪異,怪異得就像是要哭那般,張安然彎起的唇角有些僵硬,刻意略過他滿眼的痛楚,她優雅地轉身,卻還是被他截住,強硬地扳過她的雙肩,他準確地找到她的唇,肆意擄掠。

    ‘壞女人’豎起了尖銳的鎧甲,與他抵死相拚,血腥在口中蔓延,他不管不顧,執意侵占她口腔的每一地處,終將她鋒利的氣勢化為繞指柔,她恨自己無能,死死揪緊了裙身,指甲嵌入,疼得鑽心。

    兩行清淚滑過張安然的臉龐,她含糊不清地說著:“放過……我吧……隻要沒有你,就……”好了。

    說完,她手裏又緊了一份,她仿似聽到了皮肉廝磨的聲響,緊緊閉上眼,他終於放開了她,卻又不肯撒手,又將她按在自個肩頭,沉悶道:“如果我不放呢?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我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說李潔是個好女人,是因為我負了她,我不想別人把罪責都加在你身上!”

    他屏著呼吸,像是在等待她的審判,而懷中人兒卻像沒了氣息那般,他匆匆放開她,正正睹見她眸子裏清冷的浮動,再一次啟齒:“我沒有我沒有,我隻愛你,心裏永遠都隻有你……”話到最後,變成了乞求。

    她早就知道了這些答案,可是這些到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她想明白了,先前的那些指責,不過是她想要脫離他的借口。

    借口罷了。

    一切的不信任,恐怕要從他不曾說‘我愛你’開始,所以,在他說出口之前,‘不信任’會沒完沒了。

    這樣再在一起,還有什麽意義?

    再者,他說了又怎樣,一切都太晚了。

    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張安然沉默許久,終於扯出了一絲絲的笑容,平靜地說:“能坐下來談談嗎?”

    沈爵一怔,張安然已牽過他的手,拉他坐下,她笑得淒迷,伸手撫順他的劉海,一麵說:“你失憶的這段日子,讓我回憶起過去的美好,我一直在祈求上天讓你盡快恢複記憶,那樣我就能實現我在雪山上許下的承諾。”

    張安然埋下頭輕輕歎了一聲,又回首望著他,說:“至少,在前幾天我還這麽想著。上天似乎聽到了我的祈求,你終於恢複了記憶,可是我們之間的關係卻因此陷入了死局,你的行事還是向以前一樣,專斷獨行,能帶給我的隻有痛苦……”

    她說得吃力,終於停頓下來,電影裏是露絲和傑克深情的對白,她細細地聆聽,緊緊抿著唇,他像是在思考什麽,視線卻無法從她臉上移開。

    末了,她又是一笑,“所以我想,一定是‘過去’害的,它怎麽也過去不了,在我腦海裏,好的壞的,我自製力太差,忘不了你對艾兒說的那些情話,忘不了你和李潔站在教堂裏的樣子,忘不了孩子,忘不了……”

    “別說了!”

    “你看,我卻說不出過去的‘好’,而你口口聲聲說我要拋下你,但其實是你早早的把我遺失了。”她長長地舒了一口,又說,“這樣的我們,這樣絕望的我們,還能永遠在一起嗎?”

    他伸過手覆在她白淨的臉龐,輕柔地摩挲著,像是在做最後的道別,她隱隱能看到他眼裏閃著的水色。

    他們都是痛苦的,所以不要再相互折磨了。

    她在心裏默默祈禱,他終於放開了手,緩緩起身,他背對著她說:“對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了。”他歪斜著肩走,像行走在鋼絲上的小醜,前途茫茫。

    一直堅持到他消失於眼前,她才癱倒在椅子上,泰坦尼克號沉了,傑克葬身大海,露絲活了下來,她跟人們講述著這段曠世奇戀,一遍又一遍……劇落幕,這是個不完美的完美結局。

    有時候在一起,不如分開。

    張安然虛弱地拿起電話,她給紅葉打了個電話,問她什麽時候回來,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沉吟了片刻,隨即道:“我已經回來了。”

    張安然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她癡癡地笑,煞白著臉,讓人擔憂。

    “今天沈爵沒約你?”紅葉疑惑,“不是說要求婚麽,你答應了沒?”

    “沒有。”愣了很久,電話裏的電流聲越發的大聲,它擾亂了張安然的心,匆匆地回答紅葉。

    紅葉在那頭頓了頓,才說她:“不答應也好,看什麽破電影,是我的話,我就先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紅葉不知道怎麽搞的,話很多。

    張安然再沒心情聽下去,又敷衍了她幾句,匆匆地掛了電話,她逃亡那般跑出了影院。

    出了影院,她隻看得見街盡頭微弱的光亮,她拚命地朝那個方向跑去,直到肺葉裏的空氣大量缺乏,才緩緩停了下來,她屈膝彎下身粗粗地喘息,等緩和下來,她才看清眼前的建築,是他們的母校十七中,她抓著鐵門往裏瞧,但夜已落幕,怎麽也看不清裏麵。

    她頹然地靠著紅磚牆喘息,而前方突來一陣尖銳的刹車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