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二伯媽也有好幾次沒刷鍋啊，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訓上幾句就過去了，為啥這次特意發了這麽大的脾氣啊？“陳娟兒問，然後舔了舔嘴唇，眼巴巴道，“我剛才還瞧著，那碗魚湯，都讓二伯媽端到屋子裏去了，我還沒喝夠呢，我也挺想喝魚湯的。”

    陳音兒心中一動，原來是這樣啊，也許就是因為這碗魚湯，她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小聲道，“我猜啊，奶是看著咱們喝魚湯，心裏不舒服哦，”

    陳娟兒想了想，好像還真的是那麽回事兒，也就吃吃的笑了出來。

    許氏嗔了兩個女兒一眼，回去歇著去，別亂說話，叫別人聽見了又要生事了。”

    陳音兒幾個回到了自個兒屋子，還忍不住笑，陳娟兒笑過一會兒，畢竟年紀小，還在戀著那口吃的，“姐，我肚子餓了。”

    陳音兒笑了笑，從懷裏掏出了兩個大紅薯，“看看這是啥？我剛剛去灶房摸的，咱們出去弄點柴火烤著吃，也挺好吃的，想吃魚，咱們下次再去捉，捉了在野地裏烤，想吃多少條就能吃多少條。”

    “音兒，”陳荷花吃了一驚，王氏在所有的吃食上麵都管得很嚴，陳家的孩子也習慣了不私底下拿吃的，即使是肚子餓，也隻會想到在外麵去想點辦法，不會把主意打在家裏的糧食上麵，陳音兒的舉動在他們看來是有違常理的。

    “放心吧，姐，我看了的，灶房那裏堆著的紅薯那麽多，奶肯定發現不了，”陳音兒笑眯眯道。

    聽到她這樣說，陳荷花這才放了點心，其實她也很心疼自個兒這兩個小妹妹，常年肚子餓吃不飽不說，稍微多吃一點就要挨著罵，“那行，我給你們去外麵拿點柴火。”

    說完從外麵抱了些柴過來，陳音兒把紅薯洗幹淨，又埋在火堆裏，正燒著火呢，陳方忠就進來了，手上端著個碗，“快來吃。剛才有點涼了，讓你媽給熱了熱。”

    他腿腳不便，走路一瘸一拐的，那碗魚湯卻穩穩的端在他手上。

    陳娟兒的眼睛都放出了光，“魚湯？”她歡呼道。

    陳音兒就看了看陳方忠，“爸，你咋還有一碗呢？”

    他撓了撓腦袋，嘿嘿的笑了兩聲，“我聽見你奶罵人了，看見你們娘幾個先下桌了，就知道你們肯定沒吃飽，要了碗魚湯帶回來了。”

    陳音兒不相信，“你們那一桌那麽多人，魚湯又不多，哪容得多舀一碗呢，這是把你自個兒那份吧，你沒喝省下來給我們的吧？”

    陳方忠被戳破，就笑了笑，也不說話。

    “我覺著，剛才咱們應該忍忍，先把飯吃飽了再下桌，那魚還是我昨晚撈的呢，還是我媽做著呢，”陳娟兒歎一口氣，“咱們得學學二伯媽，平時奶罵她，她都當耳邊風，你看，一鍋魚湯，她一個人喝了大半，就算奶在罵她，她還把碗捧到自個兒屋子裏去了呢。”

    陳荷花道：“這就叫臉皮厚吃個飽，臉皮薄不夠吃。”

    “還真是這個理兒，”陳音兒笑了一下，將烤好的紅薯又剝了皮放在盤子裏，幾個孩子圍著兩個紅薯坐下，一口湯一口紅薯的吃，剛才王氏訓話說這碗魚湯費多了油和鹽，其實現如今看來魚湯的油依舊很少，土豆有些沒熟，但她們卻吃得津津有味。

    陳音兒吃著吃著，又想起一句話，隻問陳荷花，“姐，我剛才問媽為啥要幫別人，不幫自個兒，那時候我當著三伯媽的麵問的，媽她不好說話，你知道為啥嗎？”

    陳荷花就歎了口氣，“咱媽太老實了，她是可憐三伯媽呢，要是她再不幫幫三伯媽，三伯媽隻怕要被奶罵死了。”

    “咱媽自個兒就不是老實人？奶說她，她從來都不分辨一句的，”在陳音兒看來，許氏這種人，已經是頂老實的老實人了，居然還說吳氏老實。

    “音兒你還小，這些不懂。三伯媽那人啊是個好人，也是真老實，雖然咱媽有時候在奶奶麵前受了點氣，但咱媽有娘家在，奶是不敢拿她真的怎麽樣呢？但是三伯媽，她娘家已經沒人了，要是在咱老陳家過不好，回去也沒法活，媽就是知道這點，所以才時時幫著她一把。”陳荷花到底是姐姐，有些話很是明白。

    陳音兒恍然大悟，她一直忽略了這個問題，王氏骨子裏也是個欺軟怕硬的，自然隻敢把沒有依靠的吳氏往死裏欺負，難怪吳氏和她的閨女在陳家的存在感那麽弱，悶聲不響地幹活，吃飯的時候也很少吃菜，埋頭扒幾口飯就算了，對於自個兒的婆婆王氏，更是俯首帖耳，一句話都不敢說，即便這樣，還是每天被訓斥，二伯媽沈氏是那般的懶，她的活通常都推給別人，就這樣吳氏也不敢有一點怨言。

    “咱媽說過，三伯媽是好人，吃虧在沒有娘家，咱們能幫的就該多幫著點兒，做人呢還是得講良心的，踩高捧低，這樣的事兒咱家可不能做，遇到那比咱們弱的，可要伸把手，這才叫做人呢。”陳荷花如今已經很懂事了，隻對著陳音兒她們語重心長道。

    兩個妹妹都點頭，攤上這樣的婆婆，吳氏的遭遇確實讓人同情。但是許氏這種一心幫著別人，絲毫不顧自己的想法，也讓陳音兒很是無奈。

    “姐，你說咱媽這麽好心，到頭來吃虧的反倒是自己了，這可要咋辦？”

    吳氏正好收拾完灶房進來，聽到這話就笑了一下，“音兒，你說啥？啥吃虧呢？”

    陳音兒回頭看見她，喊了一聲媽。又道：“我是說，媽你幫三伯媽做事兒，害得我們吃了虧，害得我妹妹都餓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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