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算了一筆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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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蘭兒笑了笑,“還有糕點和糖,還有給我妹買的做衣的布料呢。”

    陳蘭兒指著櫃子上放著兩包糖,還有一些布料,說,“對了,我還給媽你買了雪花膏。”

    王氏聽到這裏也樂了,“啥雪花膏啊?那可貴了,我老了幹啥還要塗那個玩意兒,給你妹吧。”

    “媽咋老了?”陳蘭兒笑得開懷,“我妹那份自然有,我還給她準備了一些其他的呢,小姑娘愛俏,這東西哪能缺?”

    “還是蘭兒知道疼人。”王氏笑著,拍了拍陳蘭兒的後背,一屋子人就笑了起來。

    人太多,屋子裏都站不下了,陳音兒就扯了扯許氏,母女幾個從房子裏出來,回自個兒屋子,陳荷花端了盆水過來,大家洗臉洗手。

    陳音兒擦幹淨自個兒的手臉,又晾了帕子,心裏的事兒卻咽不下去,隻對著許氏道:“媽,大姐在鎮上做事兒,很有錢嗎?”

    “我聽你奶說,也就一間小百貨鋪子,供全家的開銷,又有兩個孩子,想來日子過的,也是不大舒暢。”

    陳音兒皺起了眉頭,要是真這樣,那大姑家的日子不是該過得緊巴巴嗎?她稍稍吃了一驚,按照許氏剛才說的情況來看,這陳蘭兒在鎮上住,隻怕也能勉強糊個溫飽,還得是按著緊肚皮的程度來過日子,算得上是真正的瞧著風光底子不行,怎麽可能穿著那麽好,渾身的確良,回家還能帶點肉和雪花膏哄老人開心呢?

    要知道這些東西在鎮上可是有糧票也不一定買得到的稀罕物呢。

    “咱家老陳家這地裏的糧食,家裏打了下來。先供著你大伯在鎮上的開銷,多的呢,也給你大姑送過去。”許氏一五一十的道。

    這回陳音兒的心裏暗自犯起了嘀咕,算起了賬,按照現在陳家手裏的地來算,陳老爺子勤勞肯幹,又是個伺候莊稼的好把式,地裏的收成一般都是挺好的。

    陳家日子過的節約,每天都是稀多幹少,王氏又看的緊,幾乎就是按人頭配給的,每人每天也就大半碗飯,這樣下來,再加上菜園子裏自家產的瓜和菜,就是陳家整年的吃食。

    這樣算下來,還有一大半的糧食能夠省出來,也就是說,這一部分糧食運到鎮上去,之前一部分是送給了陳方立,當作他一家幾口的吃食,其餘的則是送給了陳蘭兒家裏。

    “原來是羊毛出在羊身上,”陳音兒喃喃自語。

    “啥意思啊?”許氏聽得有些雲裏霧裏。

    “媽,我是說剛才大姑買東西回來的,那錢都是咱們一家子賺的,爺平時一兩肉都舍不得割,今天一提肉高興成那樣,還不是咱們賺的錢?”

    許氏聽了這些,表情就愣了一下,其實陳音兒說的這些話,自個兒不是沒想過,隻是都含糊過去了,日子得過且過就行,追究多了心裏不舒坦。

    “話不能這麽說,他們都在鎮上,又沒地沒田的,日子過得好些也是常理。”許氏大部分農村人一樣,對於鎮上人充滿著尊敬,總覺得鎮上的人就該比他們這些種地的強,日子也該要過得好。

    “不過,”許氏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媽,你有啥話就說唄,咱倆又不是外人。”

    許氏聽到這裏,就歎了一口氣,“就照著我說呀,你大伯家和你大姑都太不會過日子了,要說是房子,你大伯在鎮上幫人家做會計,租個一間房,兩間房就夠住了,可他們總嫌自個住的憋屈,說不太方便,在鎮上租了個院落,有一次我走過的時候看見了,好幾間屋呢,你大伯媽非得說要分什麽內院和外院,都是鎮上人的規矩,這些我也不懂,但我瞅著你大姑家,自個兒在鎮上修的房子,也沒這麽多講究啊,還有吃的上麵,咱們把東西都給他們送了,但他們偏生不吃粗糧,非得都送到糧站裏換成大米和白麵吃呢。”

    “這些你咋知道的?”陳音兒很是好奇。

    “這有啥秘密的,鎮上離村裏就這麽點地,風言風語,誰還不知道呢?”許氏看一口氣,“總會有人碰見的,他們也許是想瞞著所有人,但是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嗎?”

    “那咱爺和咱奶都知道嗎?”許氏這會倒是沒有說話,半響才道,“哎,不能這麽算,你大伯大伯媽和大姑子都是金貴的人,就該吃點好的用點好的。”

    陳音兒聽他這麽說,頓時來了點火氣,“那咱家就該吃糠咽菜呢,連肚子都填不滿呢!”

    許氏看陳音兒真生了氣,表情頓時慌了幾分,自個兒那樣說,一方麵是沒出過村子,心裏膽怯,另一方麵,是自我安慰罷了。

    她見陳音兒因為這些話真生了氣,臉都脹紅了,立刻就後悔了,畢竟是做媽的,自個兒認命也就算了,哪能教孩子們這些呢,忙打了兩下自個兒的嘴巴,“不是,媽不是那意思!”

    她連忙改口,接著又歎了口氣。

    “媽,不管怎麽說,你這想法不對!”陳音兒直接道,“既然爺和奶說了咱不分家,那他們就該一碗水端平,沒有吸幹咱們家供養大伯的道理。”陳音兒說到來氣的地方,就跺了跺腳,“我不求大伯家把他們之前拿的錢全退回來,我就希望咱家以後自個兒賺的錢自個兒手裏攢著,咱自個兒家過自個兒的日子,這樣節省的話,省下來的錢,說不定還能供我妹進學校讀書呢。”

    許氏沒有吱聲,拿了一塊麻布,開始擦起了灶台,她的腦子裏一片混沌,手上無意識的擦著,越擦越用力,她並不是私底下沒有這樣想過,但是都克製住了,沒有人同她講過這樣的道理,鄉上婦人都講究丈夫是天,有的話她不敢想,也不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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