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安也是客氣，直接道：“老大爺，我們也是按著規矩做事兒，有啥得罪的地方實在是對不住了，這事兒吧，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隻有等人跟我們去公安局了，讓咱們把事情真正調查清楚了，才算呢！”

    “咋能去公安局呢！”王氏更是急上了眼，連聲嚷嚷道，“她好歹算是老陳家的人，這要是去了公安局，不管那結果咋樣，咱們一家還怎麽在村子裏抬起頭來！”

    陳方立剛才急匆匆進了門，此時從屋子裏出來，手裏半遮半藏著一條紅梅，隻對著那些人賠笑道：“這位同誌，我是馬上要去鎮上機械廠做工的工人，您看看這事兒，能不能有緩和的地方？這杏兒算是我侄女，從小看著長大的，啥心性咱們都曉得，這事兒保準是一場誤會，就是那李大福張嘴胡咬的，姑娘家要臉皮，不好進公安局。您要是想問上幾句，能不能就在咱們屋子裏問？說出去也好聽些。”

    說完隻把手上那條煙往對方手裏塞。

    那公安估計沒想到有人膽子這麽大，敢當麵塞好處，臉都黑了，連忙擺手，“不行，我們辦事期間不能拿群眾東西，再說了，帶人去局子裏問話這是規定，我們也是辦事的，得按規定來，要是她真的啥事兒沒做，保準會平平安安的回來。”

    沈氏在那邊悠悠轉醒，掏出帕子，抹了抹眼角，立刻變淚如雨下，“我可憐的閨女，這是誰跟你結了仇啊，要這般害你，清清白白的大姑娘進了局子，往後可這叫我這個做媽的可咋活啊，可憐啊……”

    宋氏在邊上陪著她抹眼淚，“老二媳婦，杏兒肯定沒事兒的，你放心……”

    “你哭個屁！”即便是當著這麽多的人，還有公安民警在場，王氏潑辣的性子可是一點都沒變，粗魯的罵人話更是張嘴就來。“杏兒這個死丫頭，從頭到尾不是你自己帶著的？有什麽樣的媽帶出什麽樣的閨女，你自個兒喪了良心，連帶著教出這樣一個黑心爛肝的死丫頭，現在闖出這麽大的禍，連累我全家人的好日子，你個喪門星！我老陳家咋就娶了你這樣一個倒黴媳婦！”

    王氏的嘴一如既往的陰毒，隻恨不得罵的人一頭撞死。

    “老太太，話不是這麽說的啊，”沈氏連連叫屈，委屈的哭了出來，“這杏兒也是您的孫女，她從小也是您看著長大的，往日裏姑娘家的小脾氣是不少，啥大毛病可是絕對沒有的啊，這擺明了是別人害她，你不能不信自個兒孫女啊！”

    “你別跟我這東拉西扯，我還不知道你那脾氣！”王氏依舊陰沉著臉，完全沒有語氣鬆緩的意思，“你個做親媽的，把自己閨女折騰進了警察局，你還有理了不是？”

    王氏一句話，就給沈氏徹底定了罪。

    “都是自作孽。”許桂香是經曆過這些的爭執謾罵，此時見狀，臉色仍舊是有些發白，也低聲咕噥了一句。

    眼下都是老陳家的事兒了，陳音兒拉著自家人往後退的遠了些，冷眼旁觀。

    “老二，快去拉你媳婦起來！”陳老爺子沉著臉，他覺得在大庭廣眾之下吵吵嚷嚷沒個規矩，但是又不能當眾指責王氏，“這事情還沒查清楚呢，她倒是先哭上了，叫外人瞧著了怪丟人的！”

    “公安同誌，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們也不為難你們了，”陳老爺子這邊愁眉苦臉，隻勉強應付道，“隻是這杏兒現在一時急的暈過去了，別的也就罷了，你們好歹等她醒了，再帶她去吧。”

    “是啊，”那陳方立悄摸摸把香煙塞了過去，“各位公安大哥，小姑娘長這麽大也沒受過這樣的驚嚇，您就通融一下吧，等她醒了，自然就跟著你們去。”

    那公安想了想，這也算是人之常情，就答應了。

    陳音兒看了看四周，她姐陳雪兒和那個新來的知青倒是不在，方才陳雨兒去叫人，也沒將他們一起叫回來，這是特意避開了，所以，陳方立和宋氏還是有先見之明的，這種事到底算是家醜，不能讓外人曉得，不過，這同時也更加表明了一件事。

    這一切，家裏人其實早就知道了，而不是像沈氏剛才說的，她自個兒是清白的，一切都是受了誣陷。

    四周人的議論聲就沒停過，陳音兒心下琢磨了一會，決定不去想這個問題。

    這邊，王氏越發覺得自己丟了顏麵，滿腔的怒火更是肆無忌憚的撒在沈氏身上了，胡攪蠻纏，王氏未必是兒媳婦沈氏的對手，但是王氏是婆婆，訓斥起人來，再難聽，沈氏也隻能咬牙受著。

    “……爛心爛肺的婆娘，就知道好吃懶做，難怪生的娃也不怎麽樣，丫頭都被你養進公安局，我們老陳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合著那幾個兒子也是個沒出息的……”王氏罵的唾沫星子四處飛濺。

    沈氏漲紅了臉，身子輕微顫抖，一句話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實在是王氏罵人的手法太惡毒了，句句話都幾乎是直擊要害，讓人喘息的力氣都沒有，罵聲不絕，連一貫厚臉皮的沈氏，也有些受不了了。

    陳音兒聽得皺起了眉，隻對著旁邊人道：“媽，這事兒跟咱們沒啥關係了，咱們先回去吧。”

    許桂香點了點頭，她的臉色有些發白，對著旁邊的顧明勉強擠出一絲笑，“不好意思，這到底算是家醜，讓您見笑了。”

    “沒事兒。”顧明倒是不計較這些，見到四處無人，又壓低聲音跟陳音兒道：“那救護車讓我給打發走了。”

    陳音兒點了點頭，又有些遺憾：“就是白浪費了那車費。”

    “沒事兒，”顧明彎了彎嘴角，頗為得意道，“其實根本沒啥救護車，我就是請了個朋友來冒充了一下，救了個場。”

    陳音兒沒想到他會這樣，滿臉詫異道：“你……”原本是想說你膽子可真夠大的，想了想又改了口，“萬一要是穿了幫咋辦？”

    “不會的，”顧明倒是對自個格外自信，“我一聽嬸子說完這事兒，就想到是有人故意訛詐，這人一見自個兒的想法行不通，那就自然會縮回去，她不敢冒這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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