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你是不肯承認這化肥是你賣的了？”

    陳方財擺出一臉無奈，唉聲歎氣道：“村長，咱們可得說清楚，不是我不認賬啊，但您剛才也聽了，他們買回去化肥，往地裏撒了，用了一小半才發現古怪，但你看看這袋子化肥，滿滿當當，哪裏像是用過的樣子？”他看了一眼人群，“就這情形啊，我看說不定是哪家用到一半，想著往裏頭摻些石灰，好在我這裏訛上一筆呢。”

    “你個爛良心的！”人群裏有人罵了一嘴，“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來，活該你家丫頭進公安局！”

    “這話咋說的？”傷疤被揭開，陳方財頓時急了，“我姑娘那是為名除害去了，你懂個屁！”

    那人很不服氣，冷笑一聲：“你說的那些話就隻能哄哄自個兒，我有親戚在公安局做事兒，人家說了，你姑娘就是涉嫌殺害未成年人的嫌疑犯，就是被抓了，現在就等著審了，壓根兒回不來了，還為名除害，你蒙誰呢？你連自個兒閨女都教不好，難怪又折騰出這黑心化肥，糟蹋我們的地！”

    村長叭叭吸了幾口煙，煙霧繚繞裏他的臉色看不大清楚，“支書，我跟你說實話吧，這袋化肥是從村支部直接抬過來的，大家夥兒的化肥都開封用了，就村裏買的那批還沒來得及開袋，我想著這跟大家夥兒買的都是同一批，要有問題也是一並出的，索性就直接給抬過來了，隻不過剛才是從麻袋底部開封的，但你要說我跟大家夥兒商量好了，故意鬧這一出，想訛你的錢，那我也沒話說了。”

    “啥？”陳方財沒想到這事兒是這樣，頓時愣住了。

    “外頭哭哭鬧鬧的做啥呢？”王氏也從屋子裏掀簾子出來，一瞧見外頭的光景，頓時也嚇了一大跳，“這是做啥啊？咋一下子來這麽多人？”

    人群一下子情緒激動了起來，有人喊了一嗓子，“這位就是家裏的老太太，咱們廢話不多說，你家賣的化肥坑了這一幫子人，現在這地裏的損失我們也不要你們賠了，就把化肥錢退給我們就成！”

    “退啥錢？”王氏整了個懵圈，“這化肥不是好好的嗎？咋突然鬧起來了？”

    有人頂一句嘴，“啥好好的，你家化肥裏摻著石灰呢！這不是想害死我們嗎？”

    “就是！你瞧瞧他家還過著安生日子呢，合著這事兒就活該我們倒黴了！”

    “不行，這家子黑心爛肝的，憑啥就讓咱們給背黑鍋啊！咱們要求退錢！”

    人群裏越說越情緒激動，有幾個壯漢甚至揮舞起了拳頭。

    陳梅花連忙從屋門後出來，拉著王氏往屋子裏躲，“媽，您別衝上去，讓二哥處理這事兒就行。”

    王氏聽得半知半解，胸口還嚇得砰砰直跳，“他們剛才說啥？我咋聽見說讓退錢？”

    “可不是嘛，”陳梅花的臉色也有些發白，“說是二哥賣的化肥裏摻了石灰，讓退錢呢！”

    “這咋行呢？”王氏猛地站起身，作勢就要往外走，“那錢都還給高利貸了，咱家哪還有一分錢？不行，你二哥老實，我怕他吃虧了！”

    陳梅花連忙拉住她，“媽，你瞧瞧外頭那些人，還揮起拳頭來了，咱們兩個一起出去都不夠他們揍的啊。”

    “我還不信了，現在都講道理！還真敢動手不成？”王氏不以為意，冷笑一聲，“大不了我就往那地上一倒，我看誰敢動我一根手指頭。”

    陳方財見惹了眾怒，頓時急了，腦門兒上的冷汗刷的流下來，“有話好好說啊，咱們動口不動手啊！”他看看旁邊，“村長，好歹您也幫我說句話啊，這事兒到底咋解決。”

    那村長歎一口氣，“支書，不是我不幫你啊，你瞧瞧大家夥兒的情緒，現在誰說情都不好使啊，總之，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現在村裏發現你家賣出去的化肥裏摻雜著大量石灰，要求你們賠償損失，最少啊，也要把這化肥錢給退出來！”

    “退什麽退？”說到錢這事兒，就跟割肉一樣，王氏再也按捺不住，急吼吼的從屋子裏出來，疾言厲色道，“你們一個個沒良心的，化肥咋了？化肥咋了？買的時候一個個千恩萬謝的，話說的比唱的還好聽，現在化肥用完了，一個個找上門，還嚷嚷著要退錢，這擺明了是想欺負我家啊！”

    她越說越生氣，索性往地上一躺，撒起潑來，“你們要賠錢，就拿了我的命去，反正我是活不了了啊，這村子裏的人欺負我，要我一個老婆子的命啊！老天爺爺啊，你睜開眼吧，劈了這幫子畜生啊！”

    眾人麵麵相覷，沒人敢多說一句話，要說這人要臉，樹要皮的，像王氏這樣不管不顧撒潑的刺兒頭，倒還真是拿她沒辦法。

    陳老爺子在地裏頭聽著風聲，扛著鋤頭就跑回來了，跑的太急，進門的時候累的直喘氣，結果一抬眼就瞧著在地上打滾撒潑的王氏。

    他臉色一黑，沉聲道：“老婆子，你在地上做啥？這是咋回事？”

    王氏最怕的就是陳老爺子，聽到他回來了，頓時語氣一僵，也沒了鬧騰的心思。這化肥的事兒當初陳老爺子就不同意，是她非要支持著沈氏去做的，現在鬧出這些，她實在是沒法交代了。

    “梅花，還不快把你媽給攙起來？”陳老爺子發了話，“這在人前像什麽樣子？”

    陳梅花應了一聲，慌慌張張跑上前去，她到底是沒出門的丫頭，臉皮薄，不像王氏那樣豁得出去，此時一張臉漲的通紅，“媽，咱們回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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